极冷的两个字从男人喉间溢出。
单看五官,秦戈和楼宴臣其实有一两分的相似之处,但气质却有着天壤之别。
到底是缺了几年的经验,相比起来,秦戈就显得有些愣头青。
做事莽撞冲动,眼下便是如此。
楼宴臣掀了掀眼皮,冷睨了秦戈两眼,最后不咸不淡的移开。
单手拉住又想冲过去的小团子,漫不经心的‘嗯’了声,算是回应。
秦戈侧目,伸手抓住谈雾的手腕,“快开宴了,雾雾,走吧。”
一声雾雾,让谈雾精神恍惚了瞬。
她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秦戈对她的亲昵称呼,变成了连名带姓。
现在这般亲昵的唤她,是为何?
肯定是出门忘了吃药。
亦或许是孟怀珠这几天疏忽了对秦戈训诫。
谈雾很快收拾好情绪,试着甩开秦戈的手,却换来对方加重了几分力气。
最后也就懒得管了。
走前,谈雾礼貌道:“小叔,一会儿见。”
话落,又垂眼看向小团子,声音温柔下来:“安安,要乖乖听爸爸的话哦。”
秦戈脊背一僵。
刚缓和下来的脸色,刹那间又阴沉下去。
他不由分说的拽着谈雾就走,根本不管谈雾是否跟得上他的脚步。
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楼宴臣忽然有些烦躁。
这股躁意来得莫名其妙,脱离掌控的感觉,让男人微不可没的皱起眉。
直到手臂被小团子扯住,他才回神,低头。
“想什么就说出来。”
小团子咿咿呀呀的,双手比划,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楼宴臣冷漠脸:“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次次都让他猜,这次偏不如愿。
小团子见自家亲爹真的无动于衷,急得泪珠子大颗大颗的掉。
委屈的呜咽声从喉间溢出,像是受了极大伤害的小兽。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倾洒而下,楼宴臣盯着小团子,过了两分钟,妥协了。
他说:“你就死了那条心,不可能追回来的。”
小团子愣了两下,哭得更凶了。
爸爸坏,坏爸爸。
楼宴臣:“她是你堂哥的妻子。”
小孩子的世界根本不懂这些关系的复杂和弯弯绕绕,小团子只知道,他喜欢谈雾,想要谈雾做他的妈妈。
爸爸追不到肯定是太没用了!
他要换个能干的爸爸。
并不知道自己被嫌弃了个彻底的楼宴臣,难得屈膝半蹲下来,与小团子平视。
看着他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原本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楼宴臣说:“你母亲已经有消息了,等找到,我会带你去见她。”
上次楼女士说,有四年前睡了他,一走了之的女人的消息了。
只是真正寻找起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但总归是有消息,不会让人像无头苍蝇一样没有半点眉目。
小团子慢慢止住了哭泣。
用通红的双眼望着楼宴臣,疑惑的歪着头,母、亲?
楼宴臣为数不多的耐心,全部都用在了小团子身上,点头,“对,你的母亲。”
……
谈雾和秦戈同框的画面,再次惹来瞩目。
宾客们表面说着客套的话,背地里,却悄悄议论:
“我还是想不通秦戈为什么要娶谈雾,这俩人怎么看都不般配。”
“你忘了?谈雾刚嫁给秦戈的时候,还没这么胖,漂亮得跟仙女似的,除了家世差点外,没别的毛病。”
“那如此一看,秦家的伙食未免也太好了点吧?”有人咋舌。
“我看未必,”声音压低下来,“之前我老丈人住院,我多次看谈雾出入那抽血科室,听护士说,是为了秦家那位孟小姐。”
“照你这么一说,秦戈和谈雾闹离婚传出来的谣言……”
秦家在无形之中,又被捧上了风口浪尖。
谈雾配合着秦戈的行动。
表面上挑不出什么差错来,这让秦戈心中的怒火终于消散了些。
谈雾还是在乎他的。
今天如此明显的台阶,谈雾若是再不顺着下的话,那就真的是不识好歹了。
寿宴一直延续到晚上。
宾客们用完晚餐,上前和秦老爷子客套的寒暄一番后,才不舍的离开现场。
忙碌了一天,秦老爷子的身体也感到有些疲惫。
但他并没有直接去休息,而是找来秦振东,让他去叫一下楼宴臣。
秦振东中午那会儿才在楼宴臣那吃了瘪,当下又让他厚着脸皮去叫,说实话,他是拒绝的。
但架不住老爷子的威压,一路上,脸色阴沉沉的,心情跌至谷底。
陈素云在旁边抱怨:“爸也真是的,看不出来楼宴臣不想与我们深交吗?干嘛还要上赶着去热脸贴冷屁股?”
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着秦振东面上的表情变化。
也许是说到了秦振东的心坎上,他冷笑了一声,“等秦戈和怀珠把公司运营起来了,老爷子就知道他该靠谁了!”
陈素云笑,“是啊,戈儿和怀珠都是厉害的人,未来的成就肯定比楼宴臣高。”
互相宽慰间,两人来到二楼的休息室外。
门虚掩着,秦振东还没伸手推开,就听见一个女声:“楼先生,上次的事情我知道我有错,但这半个月,我是真的有在好好反省,求你让我继续照顾安安吧。”
是林婵。
秦振东和陈素云默契的对视了一眼,放轻了呼吸。
楼宴臣没说话。
林婵咬唇,不甘心的往前两步,继续说:“楼先生,我照顾安安都快三年了,你也知道,他只让我靠近……”
“林小姐,”楼宴臣说,“你似乎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
林婵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就连指尖都泛着深深的凉意,双肩颤抖。
“楼、楼先生……”
“你该庆幸,你平稳照顾了十安三年。”
林婵长得好看,属于我见犹怜的那一挂,但楼宴臣并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
不论男女,在他这里都是一视同仁,并没有任何显著的区别。
如果不是因为这三年,依照楼宴臣眼里容不得沙子的行为,林家早就不存于上京了。
林婵掐紧掌心,眼中蓄满泪水,“楼先生,为什么你就不肯给我一个机会呢?”
“是不是、是不是因为那个叫谈雾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