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说的傲然，这个声音直接变得很低三下四。
“既是顾家少爷，我们自然是礼让三分，但是一万依旧是低了，顾家少爷也应该知道，这里面不只是我们的人，还有其他地方的人也要打点，咱们就是不赚至少也不能赔的太多了不是？”
那讨好的语气算是让我们惊掉了下巴，我们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继续瞧着这件事的发展。
“你这话说的也是有道理，毕竟我不能仗着顾家欺负人，但是这个钱最多十万，多了我手头紧拿不出来。”
“行，十万我能够说得过去。”
“那好，我想知道的答案是什么。”
“北刘家，名燕青。南李家，名诗诗。”
“刘燕青，李诗诗？”
“对，只有他们两家现在还做这个，也是只有他们还在给东瀛人传递消息，剩下的西唐家早已经退出江湖，东何家虽说还做这个营生但是不给人家外国人提供华夏法阵的消息。”
“消息可保真？”
“顾家少爷，我这个青阳客栈做的就是一定营生，若是不守信用，我们可是砸牌子，砸饭碗的。”
顾玄武听着起身，拿出来了早就准备好的钱扔下：“崂山灭得了你，我也能。希望这个消息是准确的，若是不准我回来让你大塘街二次覆灭，若是准确，我加钱做感谢。”
“成，我们就静候顾家少爷。”
顾玄武带我们就这么走了，我们默默的随着。
等出来了，小道士突然泄了这口气。
“走吧，去梅花酒肆喝两口。”
他兴奋的样子让我们没好推脱，毕竟他平时可没有什么要求。
我们去了这个梅花酒肆以后，刚坐下就闻到了那沁人心脾的香气。
“老板，梅花落酒三两，多了喝不了。”
“好嘞，稍等。”
小道士默默的拿出来了一千块，板板正正的放好了随后就是等待着。
这梅花落酒其实就是用自然飘零的梅花泡的酒。
该说不说，那清冽的口感，甘醇回味的气息，还有入口瞬间雪水才会有的清冷，真的是世间难寻。
“好酒。”
叶成山眯着眼品味着，我喝了一口说：“这个酒能不能打包？”
“能啊，就是打包更加贵。”
小道士心疼的说着，我听了一笑：“没事我掏钱，咱们自己留点到时候再给三叔留点吧，一直没有给他弄到好酒。”
“对啊，这个怎么能忘了三叔呢。”
小道士一提到三叔顿时不心疼了。
“那个老板，我若是带走一斤能不能便宜点？”
老板是一个女人，很年轻，但给我们的感觉不是青春靓丽。
那是一种老成持重加上了三分风尘的味道。
说不清，反正我知道这个女人并非是寻常人。
“一斤可以送一两，两斤可以便宜一千。”
小道士听着算了算：“行，那就两斤。”
他开始拿钱，这一刻我们是肉眼可见的心疼了。
“太贵了，太贵了。”
小道士心疼的念叨着，我们听了也不敢笑只能是垂着头继续喝着。
都喝完了，我们才离开了此处，路上的时候，我才问：“小道士，你们顾家在玄学界和江湖之中是不是特有威望？”
“这个要怎么说呢？”
小道士听着问题沉吟了一下，过了好半天他才说：“这个其实要这么说吧，这个威望是因为我家的顾仙师和我三叔，我二叔三个人。”
“那你父亲？”
“他啊……不知道哪去了，生死不知。”
小道士耸了耸肩，其实这是我们第一次聊过家人。
“当年我爸说是去做一个什么特殊的大事，这一走就没了影子，我是我妈，我二叔，我三叔养大的，后来我二叔闭关，至今没有出来，而我正式上山的时候，顾仙师才出来的。”
“对我不好不坏吧，我没有什么感情，当然了，崇拜是真的。”
小道士说到了这里停顿了一下看着我：“所以我和我三叔最亲，因为他是从小到大都在我身边带着我的。我二叔也好，就是闭关了，想他也见不到。我妈……”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天空：“她前年没了，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很微妙，我不在家她想我，我在家她又唠叨着不让我去做这个道士，说危险，我又不听，所以总是吵架。现在人没了……”
小道士笑了笑，那笑容很苦涩，我们听着没有安慰他什么，只是拍了拍肩头叹息一声。
江晓蝶见我们情绪低落就说：“这个就低落了？”
“怎么了？”
“孟河哥哥好像也不知道我的身世吧？”
我听着这个问题愣了一下，随后点头说：“是啊，没有问过这个。”
“我啊，出生的第二天就被卖了，是卖了一个山村之中的一个老头，他有一个儿子是一个傻子，那个时候他几岁？三岁还是四岁来着？我忘了，反正是不大的时候，我被卖过去当童养媳。”
“童养媳？这个不是早就禁止了吗？”
“对啊。”
“但是总有人想要另辟蹊径啊。”
江晓蝶笑着回答，我们听着这话也就没有继续说，而她也继续说了下去。
“我逐渐长大了，我那个哥哥对我没有任何的坏心思，其实他不是真的傻，就是很单纯。可是那个老头有别的心思了，我当时十二，他那个已经是九十了，那天他想要图谋不轨，我那个单纯的哥哥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明白了我的哭喊，他突然冲过来把那个老头给推倒了，然后他就带着我跑。”
说到此处江晓蝶有些出神，她看着远方好半天了才继续说下去。
“我们就那么光着脚跑啊跑，我其实身上的衣服已经是凌乱不堪了，甚至是下面的裤子都被扯碎了，可是我们当时什么都没有注意到。”
“快要到汽车站了，他才停下来，看着我混乱的衣服，他笨拙的给我衣服，然后他给我拿出来了两块钱，傻傻的笑着说：媳妇快走吧，走吧，走吧。”
“他其实都不懂什么是媳妇，每天就是那么感谢，而我最开始讨厌他，后来又把他当成了亲哥哥，最后我走了。”
“我就那么四处奔走，讨饭，十六了我中午能够打工了，终于能够赚钱了，我想回去看看他，不管怎么说他救了我一命。”
“可是我回去了才知道，他死了，被那个老头活活打死，因为他放跑了我。后来那个老头掉下了悬崖摔死了。”
“你们一定还想问我为什么知道自己是被卖的吧？我后来找到了他们，他们亲口说的，我那个时候才是真的绝望了，天下之大我根本没有亲人，恰好在那个时候，有人说可以去外国务工，我就去了。”
“谁知道是什么命呢，竟然遇到了那些人。好在我后来遇到了孟河哥哥。”
我们听着她的经历，心中真的是心疼到了极致。
这个姑娘，她才多大啊？
本应该朝气蓬勃的年纪，却是经历了最可怕的黑暗。
而那个傻子竟然成了她心中唯一的净土，这又是那么的可笑。
“所以，每一个人都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啊。”
江晓蝶苦笑着说了一句，柳如烟听着哀愁的点头：“我现在有时候会玩网络，发现他们说话挺不过脑子的，就江晓蝶这种事，一般人经历了，或许就想不开走了死路，你们说是她不热爱生命还是她……真的活不下去？”
这个问题一瞬间让我们觉得好像很哲学。
最重要的是，这个哲学的问题，我们是解答不了的。
“或许都有吧。”
小道士犹豫了一下说着，柳如烟摇头：“其实都不是，不过是……人间了无牵挂了，最后选择了解脱而已。”
这句话才是真正的答案吧？
我们再一次陷入了沉默，王二狗看着我们：“既然都说了，那我也说说吧。”
“好啊。”
“我可能比江晓蝶好点，我是丢的，被人从医院给抱走了，我父母后来一直找我，但是我天煞孤星，所以他们在找到我的时候死了。自此我成了真正的孤儿。我做摸金校尉其实也是因为这个阴气能够遮盖天机。”
“我就这么活下来了，可在老大给我改命之前，我活的浑浑噩噩的，现在才是真的看到了自己的人生。”
听着他们的故事，我突然觉得自己遇到的那些事好像都不是事了。
他们才是真正的凑齐了人间凄苦两个字啊。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最后苦笑着回去了。
叶成山见我们情绪稳定了才问：“明天怎么去找人？”
“去刘燕青家中吧，既然李诗诗是女人，依照惯例他们两家应该还联姻的。”
小道士叹口气说着，我们听着只是瞧着他，没有接茬。
“这两家我也是有耳闻，但是没想到他们竟然做这个营生，更加没想到另外两家都退出来了，他们竟然还能够越陷越深。”
“利益的驱使，总是让人意想不到。”
我笑着说了一句，他听着也是点头。
“咱们直接去，如果是能够谈妥那是最好，不能，咱们也只能动手了，他们的招数我不知道，所以没有什么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