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紧迫的气氛当中侃侃而谈,嬉笑怒骂,恍然像在王府当中闲聊一般,直叫一干子外人看着很不自在。只因他们两个说起话来不管是称谓还是语气都和刚才大不相同,自然而然地就将界限划清楚了。
沈烟云跟他扯了两句嘴皮子,觉得不妥,转头想起周玲珑那号人。然后她就惊讶地发现周玲珑好像疯了,她突然挣脱开护卫的钳制,举起一个大花瓶朝江家娘子砸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她不敢多想,冲过去就把那只花瓶给挡开了,花瓶被大力一挡直接飞了出去,哐当一声巨响摔碎了。
手臂一阵阵生疼,她被这疯婆子给气地不像样。“你发什么疯,被揭穿了就来撒泼!”她是看出来了那一下子可是下了猛劲儿,江家娘子要是真被砸中了,轻则重伤,重则毙命。
背着人不把人命当回事,肆意杀人也就算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还发疯,想毁掉证人好给自己洗清罪名?别想了,她神色的罪名黑透了,洗都洗不清!
面对沈烟云的质问,周玲珑笑地有点神经质,她道:“发疯?哼,我才不管你们说了什么,我就一句话,我不认!你们能拿我怎么样?杀了我吗?别想了!我是谁,我可是公主她娘!给你们胆子你们敢动我吗?哈哈哈!”
沈烟云大为光火,没见过无耻到这地步的人,难怪她说刚才这女的怎么没出来搅局,原来是自暴自弃打算躲在沈烟华的公主名头后面。
不管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沈烟云都被气地不轻。她辛辛苦苦找出来的真相,却被告知无法给对方定罪,那她还忙活半天干嘛!还不如早早就说:公主的娘永远没有罪名,有的都是我误会的,我有眼不识泰山!
好气呀,她痛恨死了盛怒之时还得保持微笑,简直不要太虐。
同时她无比不想承认的是,周玲珑说的话虽然很气人,但还真是实话。不然他们都不至于查个案件得自己来弄清楚,还得摆出一条又一条证据,就是这样给人把罪定了还是这么一句话:你拿她没办法!
“难道就真的拿她没办法?”沈烟云自己都没发现她这么问李臻时,话里就有着不易察觉的脆弱和委屈。
李臻听着心疼极了,他抚摸着沈烟云手上红的一大片,更心疼的是沈烟云脸上的委屈。这个要强的女人死活不肯朝自己低头,哪怕跟他闹脾气都是一脸‘我没错’的可爱模样,他还是第一次在沈烟云脸上看到这么多的无可奈何的委屈。
他开始后悔自己刚才恶趣味地袖手旁观,就算真插手也还是以看居多,才会叫他的云儿被人欺负成这样。
“傻云儿,她说不能定罪就真的不能定?本王马上就让这位公主娘尝尝这坐大牢的滋味!你们还等着什么,好生请这位公主娘去大牢,旁的不用说,那证据证人都给她带过去,自会有断案。”
他竟全不顾沈烟华,当面讽刺周玲珑是公主娘,公主娘又如何,犯事了和普通百姓一样该去牢里等候发落。
此举叫那些敢怒不敢言的人大呼“王爷英明!”沈烟云也是惊讶过后就多出几分真心实意的笑,李臻的一句话就扫去她心中的憋屈。
看着自家‘大显神威’的夫君,沈烟云心里头冒出一种诡异的自得。这才是穿越正确的打开方式,万能夫君帮你解决一切烦恼!
咳咳,这都哪儿跟哪儿,三观歪到银河系去了!
“等等,你直接把人给关了不要紧?”得瑟就一会会,沈烟云首先想到还是李臻的安危,夫君虽霸气却不是皇帝,哪能说什么就是什么呢。
霸气过后就该考虑现实问题了,平心而论周玲珑最棘手的地方不在她的心肠和脑子,也不在沈家周家,真棘手地方在沈烟华那里。
“本宫以为此事就此定下过于草率,王爷大可将证据证人提交给刑部,届时自会有人来审查清楚。”
想到谁,谁就冒出来了,沈烟华这个女人自他们开始折腾自己的娘亲就基本不主动出面,就看着他们把自己的娘逼成神经病。直到最后要拍案定罪了她才有意见。
别以为她说的很公正,实际是个障眼法。像人命官司这种就算有十足的证据至少也得审个三五天,就这时间难道还不够她沈烟华动手来个翻天覆地吗?
会叫的狗不咬人反过来说的就是沈烟华,她太聪明了,以至于她很清楚什么时候才是动手的时机,所以在那之前她不管周玲珑成了什么样子她都不会管。她只做最后一件事,就是在结果出来后给它轻轻一翻。
她知道此事他们这边不占先机,连沈烟云他们要做什么都不是特别清楚,甚至她都不知道周玲珑到底做了多少蠢事。所以她只能隐忍,待一切明了了才是她出手的时机。
思绪在脑中一转就明白了沈烟华的意思,沈烟云这是又被她给气着了。是的,她忘记沈烟华本身就不是个好惹的女人,她不说话不代表她就真的不会动手做点什么。
而她沈烟华要出手基本就会叫你还嘴的能力都没……比如沈烟云现在就是明知她想做什么却没法子阻止,她可没有沈烟华的巧嘴本事,哪怕她真的能叫德太妃帮她,只要用脑子一想也知道,德太妃和太后哪个更有话语权就知道了。
所以沈烟云憋屈,叫沈烟华给噎的。她气闷地扭过头不去看她,看到她的笑就糟心。
而这时候沈傅也好似找到了说话的空间,他也忙不迭地补上一句,“是呀,她就算再错也得顾忌到公主的颜面,总不好就这么给押去大牢,这要公主以后怎么在京城立足。”
公主亲娘涉嫌谋害人命的死罪,公主确实就没几分脸面了。这时候都把女子教养说得很严重,做母亲的品行有很大缺失,她的女儿也会被人看不起,纵有千般富贵权势名头也挽回不了名声。
就像当年的沈烟云母女,被街坊领居看不起足足有近十年。
沈烟云听他一口一个公主,全没有刚揭露周玲珑和人有染时的愤怒,就剩下盘算着还能给自己剩下多少权势的嘴脸。“脸面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挣来的,似周玲珑这种,难道还是旁人逼着她去害人的吗?我的好父亲,我开始觉得或许我早就该答应叫你把我从沈家除名,您老的观念……我委实吃不下去!”
她气急了连自己亲爸都骂,别说他就是原身的爹了。
沈傅被她一顿抢白给噎地不行,刚想好好教训她一顿,后又想到周玲珑事发之后,眼下看着好听的公主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倒是沈烟云这个端王妃被凸显地挺重要起来,他一想就知此时不是开罪沈烟云的时机。
气话到嘴边立刻就成了奉承话,“哪能呀,云儿你是我沈家嫡长女,谁会不长眼地把你除名。你母亲被冤枉的经过我也知道了,爹会给你们母女一个公道的说法!”
沈烟云看他笑出来的褶子就觉反胃,墙头草的终极释义沈傅做地不要更周到。从大肆扬言要给她除名到腆着脸说她是嫡长女,脸色比女人变得还要快,活像一条变色龙。
“不用了,我高攀不上沈家,除名之事就这么定了!”她态度坚定,不容拒绝的样子还有几分李臻的影子。
“好,以后你不姓沈,就姓李好了,沈家就算给你嫡女的名头也不是什么好地方,还是我的王府清静。”不管沈烟云想做什么,李臻都是头一个来表示支持的。
沈烟云好笑有余都不知该如何说他这种属性,“你事事顺着我,这样会把我宠坏的……”她低下头轻声喃喃,细小婉转的声线却丝丝缕缕扣入李臻心弦,他飒然一笑,“怕什么,宠坏就宠坏,再说我的云儿脾气最温柔不过了,不会给为夫惹事的。”
然而沈烟云一点没被感动到,老大不明白她哪来的温柔,还有惹事是什么鬼?她很像小孩子吗?
情正浓时本该来点情真意切的甜蜜话语,沈烟云却鼓着脸推开李臻,说:“说地跟你本事很大一样,要真这么大剩下的事情交给你好了!”
她说的半开玩笑,没打算真叫李臻去把周玲珑怎么滴。她自己朝着这悲催的现实屈膝了,她没法叫别人为‘自己’的仇怨搭上太多,谁知道一个周玲珑会炸出什么烦人的事情来。
能给她定罪自然最好,不能也不该强求一定要现在就弄死她,来日方长不是吗?
谁知开玩笑的一句话李臻就当了真,他笑着回答说:“早就该这么说了!”
“来人,把这个毒妇给我押到大牢,我倒要看谁敢拦!”
沈烟云震惊了,不淡定了,他居然来真的!她忙不急扯住李臻说:“你来真的!别管她了,就像……像她说的那样去做吧,走正规路子!”鬼知道她说到‘正规’两个字时有多咬牙切齿,要是沈烟华不是什么劳什子公主就好了。
说起来也奇怪,沈烟华出身也不算多显贵怎么就捞了个公主来当呢?太后就这么喜欢一个能陪着唠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