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不懂珍惜!”平安几乎要脱口而出这句,临到嘴边却没说出口。姐姐需要这种安慰性质的话吗?不,她不需要,她应该需要行动。
平安突然把沈烟云从梳妆台前拉起来带到屏风前,她看着沈烟云目光坚定地说:“姐姐,我陪你去。”
此时沈烟云早就回过神了,对上平安太像‘发誓’的话语很是好笑,“这回可不能带你去,你要跟去我会被立刻认出。”
因为成亲之时平安给她当替身后几乎半个城的人认识平安的脸,且无法错认,缘由就是她脸上的疤痕,虽然不管是颜色还是形状都淡了许多却还是很醒目。
沈烟云也不避讳她,直接就跟她说明了原因,平安听后先是有些诧异,还问:“影响有这么大吗?”
“说影响也不算,只是你现在出去不就能被人一眼看出来自端王府,而且是出自我沈烟云身边的。”
平安皱着眉头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有时她出去买东西还总有人来取消她,她恼后就再也不肯自己出去,想要什么只叫别人带。却是没想到自己的这点小事还会影响到姐姐的计划。
“可姐姐一个人去那里我肯定不放心呀。”那种地方进去的女人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们得是楼里人,姐姐本就长地不俗,再混到那么乱的场地还不叫人欺负了去?
总之,叫她就这么让沈烟云一个人去是不放心的。她都在想府里有哪些小厮值得相信,可以将小姐暂时托付给他们。
也许是看平安小大人似地苦恼样子比较有趣,沈烟云还多出几分玩笑意思来。“这么不放心姐姐不如你把脸一蒙跟着去?”
她就是在跟平安开玩笑的,蒙着脸的人在街上也不是没有,可基本都得是大汉或者刺客也会蒙脸,像平安这种体形的突然蒙个脸肯定会很怪异。
平安却惊叫一声说:“我想到办法了!姐姐你等我一下!”话还没说完就冒冒失失地往外跑去,沈烟云都叫不及她。
她摇摇头,学者老气横秋的语气说:“到底还是个小孩子。”便暂且先不管她,自己换好男装后开始给自己简单化个妆。
以她的相貌穿男装也很容易被认出,她得做点简单修饰。也不用做很多,只要把眉眼这里线条勾勒地锐利些就好,把稍圆的眼线拉长,眉毛加粗,可惜没有其他颜色的‘粉底’,不然还能给肤色来个改造,那样就更像男孩子了。
不过……沈烟云对着镜子转了一圈,她这样也还不错,顶多算个唇红齿白的少年,她年纪本就小,稍微雌雄莫辨点也不碍事。最重要的是沈烟云平时姿态就不是很女性化,比较偏中性,不会给人娘娘腔的感觉。
蛮好,就这么出去吧!
转身突然看到一个黑衣面具脸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把她吓了一跳,“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面具脸双手背在后头,脸上一整副笑脸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可这双眼睛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沈烟云顿时有点懵。
就在她要出声喊人时那个人动了,她摘下面具露出一张笑盈盈的脸。看到这张熟悉的脸沈烟云的心才放回原位,“平安你要吓死我吗!”
“啊?姐姐也认不出来就说明我扮的好!”
“所以你也要跟去?老实告诉我面具是哪儿来的?怎么会有人弄这么奇怪的面具。”既然平安能遮好容易被认出的容貌她带上一个也无碍,说不定还能顺便给平安来涨涨见识。
“我,我见暗卫他们戴着好玩就抢了一个过来,没成想还派上了大用场。”
这是平安给的答案沈烟云也没发现不对,因此没有多想。她却不知这套东西确实是暗卫装备不假,却不是从暗卫那里得来的,而是李臻交给她的。很多时候李臻做的远比她知道的还要多地多。
不多时端王府后门走出两个年轻后生,前面那个手里扯着一把扇子附庸风雅地扇两下,谁知一打开扇子整张脸都被遮地完全看不见,倒显得‘他’小孩装成熟地可乐。
后头那个一张白面面具戴脸上就能看到一双眼睛,比前面那个还要瘦小却能从脚步中看出是个练家子的。
一对出来闲逛的富家子弟,还是很有钱的人家,这是他们最直观的感受。会有这种认知实在是因为前头那个在身上挂了不少好东西,还有那鼓鼓囊囊的钱袋都恨不得在脸上直接写‘人傻钱多过来抢’。
不过在京城这种脸上写着土豪两字的也不少,他们早就见怪不怪,顶多多看两眼看看能不能认出是谁家败家子。
这两人就是刚走出王府的沈烟云二人,她这次考虑不够周全,出来后才意识到颜值的重要性,一路走来总被人指指点点当猩猩似地围观,闹得没法只能叫平安给自己找了把扇子。那把扇子也是有趣,是把画着美人的折扇,配上她这身‘装备’倒是很不错。
这时间街上很多摊子都打算收摊了,街面上还挺冷清,人们行色匆匆,都赶着回家呢。似他们这般刚出门的也就只有去一处地方……
五柳街原名五柳巷,后来生意太好给扩成了街道。那里是一处唯一经过官方许可的风月地,那里官窑和民窑并存,各有千秋。一到晚上各色美丽的姑娘小倌就如花朵般迎风招展,光门口站着的招揽恩客的美人就可叫人看花了眼。
常有传言说首次去五柳巷最好由熟人带着去,否则次日再出来不光全身空空,还会被‘花’迷到认不得回去的路。
此话调笑意味甚浓却说出了大半实情,五柳巷确实太过出名,五柳巷中的时花楼又堪称其翘楚。
时花楼自然很好,对于男人来说那就是个销魂窟,想要什么样的美人都有,只要你够有钱。
时花楼的生意自是非常之好,他们甚至不需要专门叫美人站门口去招揽人,有的是客人争着去那里。
都说店大欺客,时花楼在这方面不算很严重却也是有点入门‘规矩’的,比如入门先给十两银子。十两银子不是完全就给了楼里,他们是把十两登记在账,客人走的时候只需多退少补就行,这是为了防止没钱的混进来影响他们生意。
简而言之,此举的深意是叫你进去就得消费,杜绝来这里找夫君的女人们以及没钱还想和楼里姑娘风花雪月的穷酸书生。
沈烟云刚听那龟公解释时还惊了一把,她不就是‘来找夫君的女人’吗?心底产生了一丁点怕被发现的恐惧,但她反应快,一旦注意到龟公有所疑惑则立刻摆出一脸纯然的好奇问道:“还真有女人过来找自家男人?你们怎么发现的?”
她脸上的好奇倒不算装出来的,知道别人怎么暴露身份对她很有用。
那龟公也不惊讶,他不是第一次被问起这种事了,全当乐子讲给这些有钱的主听。
“其实此事也不算稀罕,就是有个官员的老婆扮成男装来这里找她夫君,但女子和男子本就有所区别,她到这里后又百般不自在,还不肯点人相陪,早就被楼主注意到了。楼主察觉有异就问了她进来后的行动,再叫人往外一打听就什么都知道了。”
沈烟云听地直点头,还感兴趣地问:“那后来你们如何处理此事?”俨然是听故事听到兴起的样子。龟公也不迟疑地将他们的处理方式说了出来,无非是两人都被赶了出去。但有了前面的大前提在,又有楼里这么多人看着,那个官员和他妻子丢脸得丢大发了。
人家以后都未必能抬起头做人,哪还算是没什么的处置?
沈烟云听完故事后也没多大反应,只在最后叫平安赏了他一吊钱,看他乐地就差跪下给她叫爸爸,沈烟云就知道自己通过了。
为什么说是通过了呢?因为刚才龟公说起入门费时就是刻意把话题引到那件事上,借此进行试探,看沈烟云的反应来判断她是否也是个女扮男装的。要是她反应有一点露怯可能就跟那个女人一样被报上去了。
看起来很不可思议的试探,沈烟云原来也不是很确定,要不是最后龟公说话的语气有点奇怪她还不会想到这里。
不过这也说明她的样貌在这里还是会受到怀疑,真不愧是第一楼。
可惜,这种试探无法叫沈烟云露出马脚,她是装汉子就是汉子,走路都生风,完全不会冒出什么害羞情绪,她都这么坦然了别人还能看出个毛线。
但龟公的话叫她不得不多出一个步骤,那就是她得点个人才行,来青楼却不肯点人确实 太怪。就是有点苦恼点人后该如何安置这个人,叫平安看着?
此时沈烟云还不知道啥叫计划赶不上变化,想地再好也拿变化无法。她想给李臻来个抓女干在床,却反而被李臻抓了个正着。
眼前排开一大排的名字都是很好听的名字,后面还有简短的几句话介绍,可以供人好生挑选。这就叫她为难了,她是很想找个胆子小的,最好蠢一点的人,当然还得便宜点,这种要求她就跟敢想想都不敢跟人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