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末许多东西都跟着张罗起来,眼看就快进入冬至,李臻会有一阵子忙碌。为了不影响和自家王妃泡温泉,他特意将日子定在了月初,准备在温泉庄子待上几天后再去忙朝政。
沈烟云并不懂他公务上的事儿,只看他近日比往常工作量增加一倍不止,不忍心他累着便日日叫人去书房送补品。此外,竟也没别的地方可以帮到李臻。
同李臻和好后沈烟云就恢复了米虫生活,吃吃睡睡偶尔听一两句沈烟华的消息。诚然李臻这边随着时间流逝两人逐渐平静下来,少了许多热恋的黏糊劲儿,多出几分老夫老妻的恬淡。
他最近很忙,近一个月没怎么踏足后院,很多时候都是在书房将就一睡。沈烟云对此很是知情识趣,除了补品不会无故去打扰他。
至于沈烟华……她那边应该算是风起云涌。她果然顺利入宫,只是分位没高到哪里去,侍寝后才升了个昭仪,此后虽常从皇宫中传出沈昭仪又弄出了什么新鲜玩意。不过大多为成分简单的护肤品,但是她在现代就是一个只会享受不会探究太深原理的人,要想真做到改善现在的护肤品就是在做梦。
古代护肤化妆的东西比不得现代的琳琅满目却也自有一套,他们多是用天然植物或矿物弄出粉膏涂在脸上。贵人有珍珠粉等贵重的护肤品用,家境差的也有淘米水这些接地气的美容方法。
而沈烟华一开始想的固然很好,在女人多的地方,她除了太后这个后盾就没有别的盟友肯定不成。毕竟太后再如何也不会对儿子后宫伸手太多,反倒是宫里头的皇后以及各妃对后宫干预很大。看似入宫后一切顺利的沈烟华其实早就吃了不少苦头。
想也知道外头忽然冒出个‘有才名’的外姓公主,还是要入宫的。就算她本人背景撂在庞大的后宫中是一点水花都溅不出,但就怕皇上喜欢呀,皇上的喜欢于他们而言就是最大的威胁。不妙的是,据他们打听到的消息来看皇上还真产生了一点小兴趣。
后头闹出个‘抄袭’事件把她名声给搞臭了,彻底得罪了士子文人这股子清流人士。他们的心才堪堪放回,转眼人就到了宫里,这还了得!
沈烟华入宫那会儿封位还不显眼,只一个美人,甚至可以说是比较低的。但人进来后丝毫没有传言中的嚣张跋扈,和众姐妹相处十分和善,串门送礼显得很会做人。没多久,她就成功叫一批呈观望状态的后妃不讨厌她,有了这个庞大的基数她还怕融入不了后宫?
因此,她入宫后没多久就破掉了里头原先准备孤立她的‘联盟’,成功和一群姐姐妹妹混熟了。
再到这时她侍寝了……每个入宫的嫔妃基本都有的待遇,原也没啥可稀奇,但她稀奇就在于皇上连着诏她侍寝了三日。或许旁人还没什么概念,但就当今一个月拢共只去皇后那里三两日,其他嫔妃那里加起来也只有个三五日,相当于她一人就把除了皇后的整个后宫侍寝份都占了去!
这回可就十分不友好了,小恩小惠都无法消除,她几乎在侍寝之后就瞬间被整个后宫给孤立了,没谁还愿意去搭理她,一个个躲她都来不及。
沈烟华绝对受不了这等待遇,她就想琢磨着弄出点东西,诗词歌赋她不敢再弄,已经臭了的名声用再好的胶水也糊不回来。
她思前想后地考虑很久才盯上了美容护肤的玩意儿,因为她的姐姐—沈烟云活了两辈子也没爱上化妆护肤,她确定沈烟云在这方面绝对没有发言权。
事实上她也没料错,沈烟云对这方面的了解程度堪称白痴,她甚至连怎么用化妆护肤的玩意都不清楚,自然不可能知道配方。
但是沈烟华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点,那就是沈烟云不知道的,她也未必知道。
诚然,她或许因为使用频繁,对这些东西还算了解,但也只在于如何使用,而不是如何发明。她或许知道几个重要成分,但具体配方是肯定不知道的。结果她能做的就只有……发明。
很显然发明创造也不是谁来都可以,至少她就看起来没多少天赋。最后她能做的就只有用珍贵材料往上砸,跟弄大补丸似地柔和了几种珍贵药材,弄出来的东西确实算地上是上好的护肤材料。还是粉状,用清水调和了敷在脸上按摩,可以让皮肤变得白皙光滑。
效果还算不错,刚开始弄出来后她还设计了一场戏,装作不经意地叫人发现她弄出了这种好东西。接着就是最重要的一步,把这些好东西和她的‘好姐妹’分享。
首先皇后那里绝对少不了,不然一个不敬的帽子扣下来够她喝一壶。其次,位分比她高的必须讨好地主动献上去。再者位分和她对等甚至比她低的也不能忽视,都说阎王好对付,小鬼难缠,一点不给也不好。但是,当今虽然近女色不算多,但占据在位分不高的嫔妃数目依旧十分庞大。
而很不幸的是,她做出来的护肤品好是好,却有个致命缺点,那就是成本太高……就一个珍珠粉价值都足够叫人滴血,再有各种珍贵草药,一份东西光成本都得用金子来计算价值。
照这个送入量来看,就算皇上再宠爱她,送她再多东西都无法支撑住。
她原先准备对位分高的嫔妃半卖半送,对位分低的就低价卖一批,等有价钱回收再去弄更多的来卖。想的很长远,甚至想到整个后宫都爱上她做出的来的东西,她就不用靠别的法子也能在后宫屹立不倒,既不让自己被孤立也有大批钱财入账。
但是,她完全没想到是,处于上位的嫔妃收了东西面上固然表示挺喜欢,但总归对她有忌惮,东西都得等下人试过没问题才会用在自己身上。就这一转弯,时间线就被拉长许多。出于下位的嫔妃倒是很喜欢她送的好东西,却有个很大的问题,就是分配严重不均。
斗米恩斗米仇的到底她还不清楚,只看到喜欢她送出东西的嫔妃对她开始友好,却没注意到更多没收到好处的嫔妃对她态度更冷了。
更为严重的问题还不在这里,而在于钱。东西是好东西固然不假,好东西肯定不便宜,只是给众姐妹送一次护肤品就将她多年积蓄花了个七七八八。
本想着前期投入,后期收回成本就好,但没想到她还是太看轻宫里这些待久了的姐妹。
位分比她高的那几位有用过这东西的,感觉不错,但也只是不错而已,他们平常用的好东西也不是没有这种效果。不过也不乏图新鲜地去她那里打听可还有,沈烟华当然得把握好机会去推销,把东西给吹上了天地说好,然后就是和谐的谈价格时间。
紧接着她就会发现一旦她开始提到价格,先前还相谈甚欢的宫女瞬间就变了脸色,变得有点……鄙夷。他们都是世家大族出来的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沈烟华那东西在他们那里最多只能算有点新鲜的玩意。他们主子愿意尝试一下都是给他们面子,还敢来要钱?
不愧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人,被太后会赏识也没有贵族气度,眼皮子贼浅。
当然,她开出的友情价固然不算低,但对见过世面的人而言也没高到哪里去,顶多有点看不起她市侩的行为。既然人来了也不能说空手而归,所以他们当时确实有买,只不过数量委实少地可怜。
有第一笔入账后的沈烟华心里虽还有些不安,但总算解了少许燃眉之急,或许还是个好兆头呢。可在那之后再没有嫔妃宫女来这里提出买东西意图,叫她意识到此路似乎不大妙……
确实是不妙,她花出的重金连百分之一都没能回来,想要的拉拢效果却只产生了一小点,身边多出几个想依附她的低位嫔妃。至于上头的几位……他们对沈烟华的态度依旧不冷不淡,讲道理的还会送点东西给她,表示回礼。
但她并不知道他们此举才是在表示对她的看不起,因为她要钱的事情传了出去。后妃之中不是没有心灵手巧的,像给其他姐妹送用的吃的等一点也不罕见,却独独没有回过头要钱的。这在众多家里根本不差钱的后妃那里简直是一件很丢人的事儿,几乎半只脚和商人挂钩不就是下贱事儿么?
所以,他们要么没钱不送,靠手段和感情维系关系,要么有钱就砸,用钱用权都能砸出点‘好姐妹’能维护一二也算不错了。 但沈烟华的做的就两边都不算,又没钱又要送,不是找给人看不起么?
其实她做出来的东西要是成本低廉,效果又好,就算损了点名声也能在后宫狠狠捞一笔了,但这个假设并不存在。
综上所述,沈烟华入宫后搞出的第一件事依旧以惨败作为结尾。
沈烟云在听到消息后毫不客气地笑瘫在床上,若说先前还有几分警惕劲儿,现在就跟看傻子似的,对方太会作死就是她都要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