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是你们学校的楚老师啊,他今天来做家访,快给老师打个招呼。”
田文在开门后就一直呆呆地站在原地,眼见我们之间的气氛开始变得尴尬起来,田文父亲连忙插话到。
“楚老师好。”
总算他还听得到别人的话,但也只是呆呆地和我打了声招呼,继续保持神色呆滞的状态。
“你们先回避一下吧,让我和田文单独谈谈。”
我点了点头,转头打算支开田文父母,一方面心理治疗最好不要让熟人在场,另一方面,我也有些问题要问田文,而这些问题是不能给他父母讲的。
田文母亲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被他丈夫拉走了。
“好了,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了,应该不介意我进去吧?”
我努力让语气显得温和友善,田文没有什么反应,但还是让开了身。
我走进房间看了看,很普通的年轻人房间,一张写字桌,一把椅子,一张床,墙上还贴里一些海报。
我坐到了椅子上,而田文则是在床边坐下。
“恩,所有人都会遇到一些可怕的事情,这并不奇怪,我也近距离看到过一起严重的事故,一个工人的手臂被挂到了吊钩上,上面的骨头都被勾了出来,他跑到路边哀嚎,被当时只有十岁的我看见了,这个场景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接连几天我都精神恍惚,直到我父母带我去了一趟游乐园,这才恢复过来。当然我不是建议你去游乐园,毕竟你也是个高中生了,但为什么你不找个其他事做做,好好放松一下,或许看个电影也是不错的选择……”
我按照之前就组织好的语言开始劝说,同时观察眼前田文的反应。
“好了,楚老师,这些我都明白,我爸妈已经给我说过无数遍了,我很感谢你能来看我,但你帮不了我的,没有人能帮我的,你们什么都不懂……”
田文忽然打断了我,用一种焦躁不安的语气说道。但很快就停了下来,仿佛是想到了令他恐惧的事情,脸上流露出一种惊惧的表情,让我有种奇怪的熟悉感。
“的确,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害怕,但我之所以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解清楚这个原因,我的工作内容就是如此,你觉得没人能理解你,但你尝试过把一切都讲出来么。”
我觉得有戏,因为田文的反应和之前赵胜的情况十分相似,于是继续劝说他把真相讲出来。
“不,就算我讲出来也没人会相信,老师你一定会认为我是精神出了问题,就连我的父母也不相信,他们更相信我是因为受了刺激而神经错乱,更何况是其他人呢?”
田文有些崩溃的抱住头,自身的恐惧加上父母的不信任,就算原本正常的人也会出现心理问题吧。
“你要相信我,我是专业的心理老师,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的。”
我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
“楚老师,我知道你是专业的,你只不过是在引导我说话,虽然你说的好听,但我真的说出来,你也一定不会相信。”
田文有些动摇,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他脸色苍白,身体也在微微颤抖,最后还是不相信我。
“那我告诉你,赵胜身上发生的事,他除了告诉你之外,还在我这里寻求过帮助,这样你能相信我了么?”
见他依旧不肯把事情讲出来,我加了把火。
“你说的是真的么!我是说,赵胜他也和你讲过么!”
田文激动地从床上跳了起来,显然赵胜的名字给了他很深刻的印象。
“没错,三天前他来找过我,因为身上放生的一系列怪事,想要在我这里寻求意见,我也是那个时候知道,他同样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了你。”
我点了点头,平静地肯定道。
“那老师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赵胜到底是怎么死的?”
田文浑身战栗起来,他激动地说道。
“这件事我也不清楚,赵胜说的东西太匪夷所思了,关于他的死因,警方那里的结论是心肌梗塞。”
我摇了摇头,如果我知道的话就不会来这里了。
“这样啊,你也不知道,那你也帮不了我了……”
听完我的话,田文失落地坐回了床上,神色一片黯然。
“你不说出来怎么知道我帮不了你,我连你的想法都不知道,怎么给你想办法?”
我有些没好气地说道,心想这个学生就这么不信任老师么?
“说吧,你到底怎么回事,不要说是你见到赵胜死亡后太害怕了。”
我见田文的神情有所动摇,于是缓和了语气,再次劝说他。
“从赵胜死亡那天开始,我也会在每天晚上突然醒过来……”
田文有些神情颓败地说道。
“等等,你是说你也突然醒过来,你觉得自己的情况和赵胜有关?”
尽管我的语气依旧平和冷静,但是心中却翻起了滔天巨浪,隐隐有了一种猜测。
“不是只有关系,我觉得我的情况和赵胜那时一模一样,开始我也以为是自然清醒,但第一次醒过来后我就想起了赵胜说过的话,连忙拿起枕头旁的手机,上面居然真的收到了一条短信。”
田文面无血色,我注意到他在提起短信时,语气变得极为惊恐。
“短信?短信上面写着什么?”
我想起赵胜和我说过的话,居然和田文现在的经历重合了,连忙继续追问道。
“记不起来,我只记得当时十分害怕,但事后想要去回想短信上的内容,却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田文摇了摇头,神色恍惚地对我说道。他的情况和赵胜那时候一模一样。
“这怎么可能,既然你被短信上的内容吓到了,那又怎么会忘掉它呢,你不是应该对它有很深刻的印象么?”
当初没有问过赵胜这个问题,那田文这边就一定要弄清楚了。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那条短信很恐怖,连续三天就是觉得短信很恐怖。”
田文抱住脑袋,有些崩溃地说道。
“等等,你是说三天,你已经连续三天在四点四十分醒过来了么?”
我注意到他话中的一个词,连忙问道。
“四点四十,不,不是的,我醒来的时间都是四点四十一分,虽然和赵胜不一样,但是我有种感觉,我看到的短信就是赵胜看到的那一条!”
田文抬起头,以一种惊骇的眼神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