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无殇,此战我赢了。”
夏无殇看着萧绝恨,在他的心头,突然闪过一丝可思议的猜想,这个猜想太太可怕,世间罕有。
“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同你进入天葬古冢。”夏无殇十分坦然,哪怕他知道,此去九死一生。
“殿下不可,天葬古冢凶险无比,那萧绝恨更武功高强,若您有所伤损,我等大罪难赦。”一众将领跪伏挽留。
“难道你们要我当无信之人吗?我夏无殇,输得起。”夏无殇喝斥众人,一步步走向萧绝恨,他的眼中,没有丝毫的畏惧,萧绝恨不再多说,转身为夏无殇领路,进入天葬古冢。
“凶魁,要开始了。”路过凶魁身边,萧绝恨淡淡说了一句,凶魁并未作声。
“伶儿,清儿,也许未来的一天,我们还会相遇。但到那时,我已不再是我,忘了我。”萧绝恨仿佛在做最后的告别,他路过唐澹清的身旁,他那忧伤的眼神,她此生难忘。
萧绝恨回头,他不是望向夏无殇,而是看向那黯淡的天空,一颗晶莹的泪珠,缓缓从脸庞滑过,在萧绝恨的眼里,他看到了他与百里灵的点点滴滴,看到了她的笑,她的哭,闭上眼,转身向深处走去,只留下泪珠滑落的痕迹。
“跟紧我,否则你会被这无声的黑暗吞噬。”萧绝恨提醒道。
他给夏无殇带路,避开了机关猛兽,来到了天葬古冢的中心之处,那里漆黑一片,只有点点萤火幽光,不时还飘来诡异的鬼火,让人毛骨悚然,那中心之处,四周分立了十六块巨大石碑,那上面的刻纹,都像鲜血涂抹上去一般,不远处,还有三座坟冢,那是大炎王朝前三代国师的沉眠之地。
“萧绝恨,你引我来的目的不止杀了我这般简单吧。”
“但你一定会死。”
“你要毁了大夏?”夏无殇双目一睁,一字一顿说道,萧绝恨也是双目凝神,望着夏无殇。
“没想到我还没崛起,便要葬身于这幽冥之地。”
“你有什么遗愿快说吧,否则就没人知道了。”
“死亦有何难,只是我心中,有三件事着实不甘。”夏无殇说着,但长袖之间,一把漆黑的匕首缓缓伸出。
天葬古冢外,王之侍、冥司和大夏军队,所有人都盯着那无声的黑暗,两方主事人进去已过了一两个时辰,却没有半点结果,所有人都心慌不已,更有人有一种预感,这天,将变。
夜幕降临,一轮弯月缓缓升起,银光倾泻在这寂静的大地上,但黑暗深处,仍是没有半点儿动静,唯有凶魁抬头望天,喃喃道:“时机,已到。”
“嗡——嗡——”突兀的,天葬古冢诡异的古树都开始颤抖,那巨大的嗡鸣声像地震来临一般,只是,它们散发的声音竟有一种韵律,很是奇异,接着,一道道阴风从天葬古冢的深处传来,凄寒无比,又有千万厉鬼的怒嚎,在这天地之间徘徊,甚是可怕。然后,一道黑气,从那天葬古冢的中心之处,涌上九天,这时,人们才注意到,天上的那弯月牙,已如圆月般饱满,而且,如灌满鲜血一般腥红可怕,视力好的人还会发现,月亮的内部,像有鲜血在其中流动,又好像有一颗心脏在微微颤动,可怕的异象。
“天生异象必有妖。”血月之上,强盛的红光照耀大地,如烈日的光芒,让人睁不开眼睛,人们眼中的事物,都变成了令人心颤的血红色,整个人间,宛如一个地狱。
唐澹清怔住了,眉头一皱:“这是巫术,一种禁忌的力量。”
不远处的竹林,一个青衫女子愣愣望着空中的血月,喃喃道:“开始了吗?”
“终于,开始了。”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在天际响起。
大夏与星月的国师都在仓促禀报,这一场血月,隐蔽了天机,所有的势与运,都无法再观测,一切的命运轨迹,都可能因为这月,变了方向。
“陛下,大夏危矣,血月之光自南而来,其辉直指京都,大夏运势,模糊不清,这一轮血月,极可能为大夏带来覆灭的危机。”药师郑重禀报道,也只有他可以说这种话不被治罪。
“这是怎么回事,人力?还是天为?”夏无衍愠怒道。
“如此强大的力量,人力远不能及,但据臣之前观察,天象平和,应无异象发生才是,怕有人图谋已久,引发了堪称神迹的力量,造成了这一异象。”
“你可有力挽回。”
“恕臣力微弱,难以挽回。”
这血月异象象征不祥,但并未引发什么可怕的灾难,数刻之后,便悄然散去,一切又归于宁静,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突然,天葬古冢里传来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古冢外的人,一个个提心吊胆,盯着那黑暗之中,只见一个身影缓缓浮现在众人眼前,他全身沾满鲜血,头发蓬松,面部惨白,他是夏无殇,而他昀手里,提着萧绝恨血淋淋的头颅。
“萧绝恨,死了。”
沙哑的声音从夏无殇囗中传出,一片寂静,死寂。
大夏军营的人又惊又是暗喜,王之侍的人有的险些昏死当场,他们的王,就这样死了?
柔伶愣愣望着那颗血淋淋的头颅,是他,没错,怎么会,萧绝恨,他,怎么会?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绝世高手,竟被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皇子所杀,没有人肯相信,但这是事实,他的头,在那儿。
“柔伶姐,柔伶姐。”柔伶瘫倒,大脑里只剩下一阵雷声般的嗡鸣,祝心儿扶住了她,任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谁也不能接受,萧绝恨的被杀。
那个如仙如圣的身影还在眼前,那幕尸山血海里挣扎的情景不曾遗忘,原本在她心中如天的他,在这一瞬间突然崩塌了,震惊,失神,泪水已无法缓解心头的那份情绪,“怎么会?”
血月刚刚散去,但如今发生的一幕,比那血月带来的人间地狱更为可怕,真相,的确是令人如此的难以接受。
天葬古冢的古树,摇曳着黑色的树叶,是在送行,还是惋惜;行于夜中的黑风,犹如厉鬼的哀嚎,是在哭泣,还是同情。这一夜,南方从未如此冷过,从未……不仅冷人,更寒心。
王之侍所有人,一个个无语凝噎,这一切,是早就注定,还是突然逆袭?
感情真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的脸色本就是因为般惨白,就去恨的死人!没人能接受,他也不例外。
梦雪失神地望着,那袭白衣,从此要在自己的世界里消失了吗?不知为什么,梦雪只觉得心中很失落,像失去了什么,同时,她又想到了一些东西,他对她说的那些莫名的话,他究竟知道些什么?在天葬古冢内,又发生了什么?
梦雪凝望着黑暗中的夏无殇,这一切,没这么简单!
唐澹清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的脸色,阴鬼般惨白,萧绝恨的死,没人能够接受,她也不例外。
“杀了他!”王之侍的一些人早已按捺不住,要对夏无殇出手。
“王之侍,撤退。”凶魁高举皇令,下达命令,王之侍以萧绝恨为尊,其次便是这第一守望守夜人。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们报仇,难道就这样放过他。”没人愿意听凶魁的,萧绝恨待他们如兄弟,这个仇不能不报。
“如果你们还是王之侍的一员,就听我的命令,走!”
“那我等宁愿不做什么王之侍了!”
凶魁轻叹,无奈地摇头,这血海深仇,他如何阻止得了,“这也是他的意思,相信我,撤退。”
“你们不帮他报仇,那我来!”唐澹清长鞭一摆,全身气势爆发,她可不属于王之侍,而且这个仇她报定了。
“唐澹清,你考虑清楚,有些事,不是现在能解决的!”凶魁.也急了,这件事做起来的确不易。
唐澹清并未理会,径直走到了夏无殇面,在那黑暗之中,别人看不见,唐澹清举起长鞭指在了夏无殇的天灵盖前,两人对视。
“大夏将士听命,萧绝恨已诛,南征大胜,班师回朝。”夏无殇高举着萧绝恨的头颅大吼,没人看得见他的神情。
刀圣此刻正在赶来,夏无殇很危险。
“你走,别让我再见你第二次。”
唐澹清居然放过了夏无殇,她取走了萧绝恨的首级,刀圣已至,王之侍众人想杀夏无殇也不太容易了。
“走,这件事我会给你们一个解释。”
凶魁沉喝道,毕竟是王之侍的,铁律如山。
“夏无殇,我王之侍存在一天,就会记得你今日弑主之仇,准备迎接世上最可怕的报复吧。”
唐澹清看了一眼夏无殇,也带人退走。
梦雪被救,此战算是结束。
南征大胜,赤炎残余近乎全军覆没,夏无殇统率三军,返回夏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