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夏无殇早早起来在后院练剑,这与以往的他不一样,曾经的他,在武学上没有丝毫兴趣。
“你怎么也开始习武了?”梦雪每日起得很早,一早便发现了夏无殇的行踪。
“皇子之争凶险无比,只有让自身强大,才是万全之策。”
“你可以让刀圣指点你。”梦雪走上前,取出手帕为夏无殇擦汉,夏无殇没有避开,倒有些惊讶地看着梦雪。
“什么时候圣女也会体贴我了,我还有点儿受宠若惊。”
“其实有时候,我宁愿不做这圣女。”梦雪轻喃道,认真地擦拭,夏无殇望着她,他嗅到了桃花的芬芳。
“我去准备早饭。”梦雪说完便转身离去。
夏无殇一愣,早饭不是都由下人准备的吗?难道她要亲手做?
大约半个时辰,梦雪的早饭做好了,那是她为他们两人准备的早点。
“来,尝一尝,很久没做过了。”梦雪端了一碗羹递给夏无殇,那是一碗桃花羹。
夏无殇接过,认真品尝数匙,点头道:“这桃花羹做得很好,手艺不熟,但有七分的味道。”只是这话刚说完夏无殇便略微怔住了,他有些担心地看向梦雪,梦雪只是微笑着喝着汤羹,仿佛接受了夏无殇的称赞,见此,夏无殇又低头舀喝碗中的桃花羹。
只是他没有发现,梦雪的笑容有些痴醉。
“最近你也无事可做,可以陪我去外面游玩吗?”梦雪饶有兴趣道,”我不是圣女,你也不是九殿下夏无殇。”
夏无殇抬眼与梦雪期望的眼神相对,略有迟疑,但还是点了一下头。
“我们去夏京外的城隍庙,听说那里比较灵验,我们去求个平安吧。”
“你还信这个?”
“举头三尺有神明,人若连个信念都没有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梦雪的话不知是说给夏无殇听,还是给她自己。
“那就不用麻烦无名前辈跟随了,我们隐匿好行踪就可以了。”
两人简装出行,没有告诉任何人。风烛秋的书童风里想要暗中跟随,但被敏锐的夏无殇发现了,这次出行,只属于他们两人。
“你穿上平常百姓的衣服也挺好看的。”夏无殇有些木讷地笑笑,素颜的梦雪的确很美,他伸出手,要牵梦雪的手。
梦雪一笑,把手交给夏无殇,也许,从今天起,才算他们一起度过的日子。
夏京城隍庙,每日往来祈愿上香的人颇多,此处虽仅方寸之地,但香火旺盛,而且有一处奇异,在庙口竟长着一棵巨大的桃树,这树不知生了多少年,树木擎天,枝繁叶茂,它的阴蔽,能盖住整座庙门,到夏日,会有不少人到此处闲聊乘凉。
“以前没注意,这里还长着一棵桃树,现在已是入秋,这树竟还如此繁茂,真是怪事。”
“南方四季如春,没注意时节,想不到已是入秋。”
夏无殇牵着梦雪来到树下,那树随风摇起,树杈树上的风铃发出动听的音律,又有树叶簌簌飘落,散开的日辉如金丝般披在两人肩头,仿佛是这古树,在祝福两人。
“听说你很喜欢桃花,在南方怎么不见你去寻。”夏无殇柔声问道,在他眼中,他已经把梦雪当成了一个懵懂的姑娘。
“战事繁忙,我又不好出去走动,只能在暗中观望了。”
“你喜欢桃花的什么,是因为它的美与芬芳吗?”
“那些终不是长久之物,我喜它的知时节,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绽放它锦簇的美丽,它盛开,让人感到人间的温暖,它的香,沁人心脾,怡人心灵。”
“嗯,我也很喜欢桃花。”夏无殇面露神往之色,仿佛想到什么。
“那你喜欢它什么?”
“它的脆弱,惹人忍不住想去呵护它,它的坚强,在短暂的花季,展显最美的自己,短短人生数十载,我们能做些什么?”
“你见过繁花盛开的样子?”
“嗯,那一刻,整个世界都是桃花的粉白色,仿佛自身也是那一片幼嫩的花瓣,十里飘香,天淡云清,那时那刻,便是在人间的仙境。”夏无殇抬头看着桃树,有些神往地说道,梦雪专心地听他说,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她记得,那个人也是爱桃花的,因为他的身上,无论何时都站着桃花的清香,像现在的夏无殇一样
“好了,我们是来祈愿的,走,进去吧。”
梦雪拉着夏无殇,跨过那庙门的门槛,但在那一瞬,夏无殇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神情,身子险些跌倒。
“怎么了?”
“没什么,走吧,我们去大堂。”
到了城隍庙的大堂,一尊城隍爷的神像摆放在正中,祥光流云,有不少人正在祈福上香。
轮到夏无殇和梦雪了,梦雪就要行礼祈福,夏无殇拉住了她,“你是星月圣女,你们神族里允许你这样做?”
“你忘了吗?我不是圣女,你也不是九皇子。”
梦雪还是对着城隍爷行礼了,她一脸虔诚地祈着愿,脸上总是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那样子,很美,美得夏无殇都望得出神。“你祈什么愿,那么认真?”“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好了,该你了。”梦雪催促夏无殇,夏无殇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
“好吧,我也祈一个。”夏无殇正打算跪下,突然,一股危机感浮上心头。
“梦雪!”夏无殇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抱住梦雪避开,数支袖箭飞射而来,直接穿透了几个正上香的百姓,血溅当场。
有人跟来要刺次杀他们。
梦雪也是一惊,眼中一寒,他们如此隐秘,还是被发现了,这些刺客究竟是谁派来的?
城隍庙内一片恐慌,百姓们抱头鼠窜,各自离去,庙里的主持都躲起来不敢露头。
庙内大堂,八名蒙面黑衣人把夏无殇和梦雪围在中心,这些黑人行动有素,手上各持暗器,是专业的杀手,他们的手段很高明,潜伏进城隍庙夏无殇竟毫无察觉。
“我们只杀夏无殇,还请圣女退开。”这帮刺客竟只是冲着夏无殇来的。
“你们是夏动的人。”梦雪喝斥,夏动居然向夏无殇下手了。
“他们不是。”夏无殇一笑,反身甩袖,一把黑色匕首飞出,直接刺向着为首的黑衣人,这一击快若闪电,根本不给黑衣人反应的时间,一击毙命。
七名黑衣人一惊,夏无殇什么时候也这么厉害了。
梦雪看着夏无殇英气勃发的样子,回忆他刚才飞射匕首的样子,她想到了些什么。
黑衣刺客不再迟疑,直接抛掷暗器,要把梦雪一起杀死。
“大胆,敢在神庙撒野。”一个布衣白发老翁持着扫帚飞出,扫帚一挥,内力波动,那些暗器全部被震开,夏无殇护着梦雪退去。
“他是你的人?”梦雪问道,她的直觉告诉她,此人与夏无殇有关。
“算是吧。”
“咻——”一声轻响,一道飞刀突的射来,直击夏无殇,来刺杀的居然不止八人,还有一人一直潜伏在暗处。
飞刀扑来,梦雪见得最明,她抱住夏无殇转身,把自己的后背留给了那一刀,飞刀正中其背,殷红的血顺着刀刃流淌下来,夏无殇瞪大眼睛看着梦雪,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脏漏了一拍,仿佛自己失去了极宝贵的东西,那是一种心痛的感觉。
“傻子,为什么要替我挡?”夏无殇紧紧抱着梦雪,双眼之中泪光闪现。
“我还要看你,成就大业。”梦雪喃喃道,随即昏死过去,在她昏迷的前一刻,她看到了一个身影,当初,那个身影也为她挡了一刀。
梦雪醒来,发现自己已回了府邸,在自己的卧房里,床塌上,夏无殇披着大衣睡在那里,他的手紧紧攥着梦雪的手,生怕她溜走,梦雪笑了,他比以前更懂得体贴人了,他不是一个没有情感的冷血动物,梦雪轻轻梳理着夏无殇的鬓发,头发乱成这样,有些日子没梳理了,难道自己在他心中,真的有那么重要?毕竟在前一年的相处里,他们之间只有利益。
夏无殇在睡梦之中,似有所觉,猛地抬头醒来,发现正看着自己的梦雪,梦雪也收回梳发的手,两人对视,梦雪脸上一阵绯红,“你……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夏无殇第一次口吃了,梦雪嫣然一笑,道:“还好,你在这儿守了多少日子?”“大夫说那刀并未致命,只是失血过多,那刀上有失血散,幸亏施救及时,你昏迷有几天了。”
“你一直守在这儿?”
夏无殇一笑,没有回答。梦雪知道,他这是默认了。
“这次刺杀是什么人指使的,你查到了吗?”
“这个人不是夏动,因为你与他的关系,他对我下手时绝不会牵扯到你,那个人想嫁祸给夏动,他甚至知道那几个人未必杀得死我们,若我们死,除掉了一个隐患,若我们不死,他可以挑起我和夏动之争。”
“这个人……”
“是夏风烛。”两人异口同声,如此算计,只有这个八皇子了,夏无殇与其他皇子并无太多过节,唯与夏动有仇,和夏风烛有隙。
“而且,我们府上有他的细作,看来,我不得不提前进行扩充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