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之中,夏无衍一个人在偏殿处理着文书,新法一施行,不少案子被扯了出来,那些权势一个个向上请求废除新法,他们联名向皇帝施压,这新法,触及到了他们这些权势的根本利益。
“身在其位,当思其职,大夏虽然到了一个无比鼎盛的时期,但越是昌盛,越不可松懈,否则只如昙花一现,难铸基业,新法,所谋为削权尽职,为官者,非爱民护国之人不可担任,在位不谋民利但求己私,长此以往,强国必衰,至于非必要之官员,当削其职,归人于田;有功者当赏,但非赏权;祖上积德,应为荣耀,不为权势;昔日有功,时赏相抵,唯有如此,激大夏上下之心,日久必昌。”
夏弥当日在议政殿上一言,慷慨激昂,一针见血指出了大夏如今的弊端,君王贤而臣不进,难以强国,如此做法,便是控制了权力的泛滥,以防专权夺利,这新法,的确该行。
只是,掌握了那些权力的诸多权势,肯定不愿别人剥夺自己的权力,按新法所论,若完全实行,王侯将相也只为虚职,毫无实权,权力集中于君王,上下一诏可定国之兴亡。
对于大夏如今君贤的局面,权力集中自然是好,可以防备叛乱,使上下团结,但若君不贤,则国家将会陷于危乱,这等同于将国家命运与君王捆绑。
“这新法于大夏,的确适用。”夏无衍赞道,因为大夏出现昏君,比登天还难,外界根本不知道,大夏的帝王生来有一个危胁,或是一个屏障,那就是帝影,君主若昏庸,帝影可伐之,取贤明之主代之,与这新法一配合,大夏统一天下,不远矣。
“可惜他太着急了,那些有功之臣,以及王公后裔,他们可不容小觑,多少年,也不是没人想扳倒他们,削他们的权,可都只是适量而为。”夏无衍多了一分担忧,太子初文便如此,在根基不稳时,很可能会被推下这太子位。
“如果当太子的是他,他又会怎么做?”
这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大殿内,夏无衍似有所感,抬头望着那飘来的黑衣人。
“你怎么来了,平常不都是他们吗?怎么今日你倒亲自来看我了。”夏无衍并不对那黑衣人抱有好态度。
“我来是告诉你一件事,帝影虽不能干涉大夏朝政之事,如今,也不得不做逾规之举了。”
“上次青龙府一事,我可没跟你们算帐。”
夏无衍明显怒了,帝影这几年也破了许多规矩,若非是对白羽登仙的坚信不疑,他早认为帝影生了谋逆之心。
“仙的事是我没注意,但如今是非常时刻,我昨日去祖庙请卜,老祖指示,帝影可出,大劫已显。”
夏无衍脸上的怒色消了些,盯着那黑衣人,有些不耐烦道:“说吧,你们又打算做什么事?”
“羽那老家伙,已经暗中支持你最爱的儿子了,为了平衡,我们也会选择我们的立场。”
黑衣人的声音是中年人的阳刚之音,此番听来,却有一股阴邪的味道。
夏无衍眼神微疑,当日他问萧绝恨那日之事,萧绝恨闭口不答,他什么也没问出来,现在看,一定和羽有关了。
“那你们打算支持谁?”
“你看不出来吗?”
黑衣人一闪而逝,他只是来提前通知夏无衍一声,只是,这个消息让夏无衍久久不能释怀,他,真的有大麻烦了。
萧绝恨这几日在府中,双耳不闻外事,要么在书房看书,要么在花园喝茶精研棋艺,也没有外人来打扰他,他一天也不说一句话,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柔伶望着他,眼中尽是怜色,那个年轻的背影,扛下了那么多。
“咳咳——”萧绝恨突然咳了两声,似体内有疾,柔伶毕竟学过医术,这咳声,他体内一定有伤。
“你在这里坐了一天了,这里风大,到书房里再下吧。”柔伶轻抚萧绝恨的后背,关切地说道。
萧绝恨点点头,他握紧了左手,径自往书房去,柔伶觉得奇怪,书房那里设有棋盘,他为什么握着几枚棋子过去。
日薄西山,萍儿来了,她带了一块锦帕给萧绝恨,上面写了什么,只有萧绝恨和萍儿知道。
“她是当我,就这么容易欺负?”萧绝恨面带怒色,这是他看了锦帕后的第一表现,“好,她要这么玩,我陪她玩。”
接着,他写了一封书信,那是,一纸休书。
…………
明月之下,清风之中,执手相对,没有世俗的礼数,没有人们的捧场,他们,在天地的见证之下,结为夫妻。
“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从今以后,我可是你的人了。”
“你一直是我的女人。”
…………
如今,一切化为泡影,一纸休书,彻底断绝了他们的情分,从一开始,他早料到会有今日的结局。
“明日进宫,休妻。”萧绝恨脸色冰冷,没有人可以看到,他心里,想着什么。
“咳咳——”
皇宫偏殿,夏盈天,梦雪,还有萧绝恨,三人都在,夏无衍看了萧绝恨的文书,把梦雪召来了,这夏盈天却陪同梦雪前来。
“父皇,你召梦雪儿臣本不该来,但近日儿臣思前想后,有一番话必须对父皇以及九弟讲凊。”
“你先不必说,梦雪,你可知这是什么?”夏无衍举着萧绝恨写的文书,质问道,显然,龙颜不悦。
“若雪姬未曾猜错,是九殿下的,一纸休书!”梦雪自然猜得到,她这几天做了那么多事,萧绝恨若有行动,必会先写下这一纸休书,明知晓答案,梦雪脸上的神色仍有些不自然。
“妻室梦雪,两年朝夕,你我曾风雨同舟,当记否,你我初识,一眼定情,念今朝,你我今非昔比,其心已移,其情已去,吾不敢以无情之心负汝,愿汝另得人家,幸福终生。”
这是,一纸休书!
那休书之上,未有只言片语言梦雪不德,未有半句论及逾礼之事,但也或许,这样的休书,才更有杀伤力。
“朕念及旧恩,近日之事未曾责问你们,希望你们适可而止,但你们……让朕太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