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萧绝恨都是陪着柔伶，梦雪似乎也有意回避，并未出现在萧绝恨面前，他的话，太冷，冰封了她的心，冻住了她的神经，心中的悲哀让她无力思考，这一刻，她只是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发呆。
晚宴，他和她不得不碰面了。
“伶儿，我喂你。”宴席上的氛围有些尴尬，梦雪双眼无神地在那喝着汤，她的机械僵直，犹如没有感情的机器，而萧绝恨，有说有笑，将梦雪视作空气般与柔伶亲近，柔伶极为不自然，她知道这样做极为不合适，但她对他，完全没有抵抗力，她不会对他，说半个不字。
“雪儿，怎么了，心情不好？”萧绝恨终于注意到梦雪，略带亲切地问道。
“没事。”
“想家了吧，要不这几天你回星月去吧，散散心。”
梦雪抬头，空洞的眼神望向脸上满是笑意的萧绝恨，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吗？原来，都只是为了利用，为了掩饰身份？他，想赶我走了？
“好。”梦雪低头，继续重复着机械的动作。
柔伶侧头看向萧绝恨，此时萧绝恨，变得冰冷无比。
接下来第二天，萧绝恨把府上的人都打发走了，包括墨武和华阳子，他不想后天的大战伤及无辜，这些人，必须得离开，同时，梦雪也离开回星月去了，她只是她一个人，临走时，也只有她一个人。
府上，只剩下柔伶和他了。
“伶儿，今晚你也和师父走吧，这里，留下我一人便好了。”
“我们不是说好在一起吗？你死，我亦不活。”
“傻丫头，和我在一起有什么好，离开我，你才能真正获得幸福。”
“和你在一起，才是我的幸福，我已经是你的人了，让我陪你一起死。”
“我不想看见至爱的人死在眼前，答应我，今晚就离开。”
萧绝恨闭上眼，他的脸上尽是痛苦之色。
“我不走，请原谅我这次违背了你，我柔伶生死，与你在一起。”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萧绝恨，对柔伶动手了。
“滚，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你在这里，只会拖累我，我怎么分心保护你，那样，我的死就会变得毫无意义，别让我死得不值。”
柔伶愣住了，萧绝恨的那一掌很重，她的嘴角，流出一抹殷红的鲜血，她望向萧绝恨，这一刻的他，真的很像来自深渊的恶魔，他变了，变得铁石心肠，变得冰冷无比。
“滚，我不想重复第二遍，我真的会杀了你！”萧绝恨恶狠狠地说道，他的面目变得狰狞恐怖。
“那你杀死我好了。”柔伶惨笑道，同时闭上了眼晴。
“呼——”掌风在耳边呼啸，一股强大的内力已经罩住了柔伶，他动手了，一掌就要落在柔伶的头上，不过，他未能下得去手。
“走，不要再逼我。”萧绝恨认输了，他的确不会杀了柔伶，他的声音，也变的绝望与无奈，更像一种哀求。
柔伶起身，朝大门方向走去，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对不起，天堂和地狱，没有我选择的权力，只有我，被选择的命运。”
萧绝恨喃喃道，他一个人站在这空旷的府里，如今，真的只剩他一个了。
“他注定，要死，该死的，只是他一个人。”
这时，又有一个人来了，是萍儿。
她有些不解地望着萧绝恨，萧绝恨回复她的，是一个凄惨的笑容。
“这世上，本没有对错，为了达到目的，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或许，以后的我，将不再是我。”
萍儿怔了怔，她轻轻走到萧绝恨身边，把一块锦帕交给了他，萧绝恨展开，那锦帕上，只绣了一只麻雀，右下角，绣刻着萍儿。
萧绝恨微微一笑，用手去轻抚萍儿的脑袋，这一次，萍儿没有躲开，不过只是一瞬，萍儿就闪开离去了，萧绝恨的手悬在空中，许久才将其放下。
至半夜，空寂的院子里，萧绝恨靠在睡椅上眯着眼，他面前生着炉子，上面正在煮着浓茶，茶香渐渐弥满在空中，至少可以减轻一些这深夜的孤独，从高处俯望，一点星，一个人，一阵风，一道吱吱的摇椅声，这本是人老了才会做的事，萧绝恨如今却做了，他怕以后没有机会，体验这人生的安乐了。
“来了，我煮了你最喜欢的茶，味道还不错吧。”萧绝恨突然开囗道，星火前，又一个人影出现，他罩着黑袍，见到一脸安乐的萧绝恨，他脱下黑袍铺展在地坐了下来，是问天涯，这个时候，也只有他来了。
“师父，此去一别，永世不见了。”萧绝恨脸上露出悲戚的神色，似有不忍。
“我活了许多年，只教出过一个你这样优秀的徒弟，我也不忍。”
“他们知道我的身份吗？”
“不知，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告诉他们。”
“不必了，那样会使他们更加难受，一个已死之人，就让他的记忆也一起死了吧。”
萧绝恨拿下那茶壶，倒了一杯递给了问天涯，两人对视，神色都颇为凄凉，这，像是最后的生离死别。
“有多少人？”
“能来的，都来了，你不会孤独，他们也不会。”
“见见他们最后一面，也算一种补偿了，有这么多人，黄泉路上，想来也不会感到孤单。”
“师父，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大炎与大夏，孰对孰错？”
“你应该比我明白，这世上，哪有什么对与错，不过立场不同，所谋之事不一罢了。”
“我想知道，这么做，是否值得？”
“我不知，我不是他，勘破不了那么远的未来。”
问天涯还有一句话不曾说出。
“可你却是见过未来的！”
“师父，你頁的没有……”
“我生来便是大炎之人，死了，也是大炎之魂，我的立场，从一出生便被注定，注定为大炎倾付一生，我分不清对错，也没有人能够分得清，我只知道，我心中所向，唯有大炎。”
心中所向，即为正义。
“我明白了，或许有一天，我会像师父一样，看到那些东西。”
两人对饮茶水，似是送行，师徒一场，终要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