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雪知道,冰雪之力挡不住,但可以为他减缓余力,保他一命。
古心痛苦地望着柔伶,为什么她要去挡,这个大夏皇子杀了她心爱之人,她为何又奋不顾身地去救他!
“碍事!”伊惜不肯停手,又一挥手,手上七尺青锋暴射而出,一剑刬破长空,只得道道残影,这一击必杀,哪怕柔伶挡在前面,也可以一击洞传两人。
异变再生,处于稍近处的古心突然咬牙冲上前去,他把自身的内力都聚集到身前,以内力相抗那一剑,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挡得住那一剑,但以其躯体为盾,尚能为柔伶挡下一剑,尽管,他不知柔伶是生是死,但他知道,这一剑之下,无人能活命。
“砰——”一声爆鸣,那柄内力凝成的七尺青锋刺破了古心的内力防护,完全的插入体内,只是片刻,古心整个人炸裂开来,血如雨下,那弥漫的血雾中,只残留着他留给柔伶的微笑。
萧绝恨从未有过地傻怔住了。
柔伶被那余波震飞,瘫倒在萧绝恨面前,她身上满是血迹,有她的,还有古心的,她陷入了昏迷之中,生机在极速流逝,命不久矣。
萧绝恨挣扎着扑过去抱起那血人儿,让她倒在自己怀里,两行血泪,从他的脸庞滑落。“为什么!为什么!”萧绝恨咆哮般问道,他本想给她新生,却在这里让她给自己陪葬。
梦雪凝视着萧绝恨,她能体会到他心中的痛楚。
“这就是和我作对的下场,谁,也不能阻止我复仇!”伊惜有些癫狂,周身的内力极为混乱。
萧绝恨悲痛地闭上了眼睛,他救不了柔伶,他的心如千万针穿一般刺痛,他就那么抱着柔伶,跪坐在那血泊之中。
梦雪望着他的身影,又看看他怀里的血人儿,这一刻,她多么想拥有力量,可她随天供奉学的是蛊术,而那非巫,在多少年前,她就已经放弃动用那恶毒的力量了,她继承的,只是神赋的智慧与看破人心的双眸。
梦雪走到萧绝恨身边,她没有说安慰的话,也没有用手传达自己的安抚之意,她只感觉到,萧绝恨在颤抖,他的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燃烧,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不想失去他,但这件事,哪怕让他死,他也必须去做,她不能劝他放弃,为了生而放弃。他哪怕死,也不会忤逆心中的信念,所以,她只能在他身边,让他感觉到她一直支持着他就好。
“咻——”又一道剑影暴射过来,剑光四射,直直钉向梦雪,可这次,这剑影却凭空消散了。
萧绝恨睁开了眼睛,血丝密布,如恶魔的双眸。
伊惜的脸上出现几分凝重,她能感受到刚才有一股非常可怕的无形内力抹去了她发出的剑影。
萧绝恨站了起来,冷风之中,他枯瘦单薄的身影,却透露出坚定如山的力量。
伊惜不再犹豫,再度出手,排山倒海的劫渊之力卷向萧绝恨。
“劫渊,你不配。”只是一声淡淡的喝斥,那磅礴的劫渊之力在快逼近萧绝恨时也突然消散了,刚才抺去剑影尚可理解,但这次如此强大的劫渊之力居然也这么消散了,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梦雪轻叹一声,他终究要出手,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给柔伶报仇。其实如果伊惜执意杀死她,最后关头他也会这样来保护她。这一次,除非是出现逆天的变数,否则,他必死。
萧绝恨一步步逼向伊惜,他全身没有外放出内力,却给人极可怕的感觉,连伊惜,也会无缘由地感到压抑,难以直面这个愤怒的男人。
一抬手,在梦雪身后,一柄被黑袋包裹的剑被萧绝恨抓在手中,手一用力,宝剑破袋而出,那龙纹剑柄,精致的剑鞘,剑未出便已是神威如山,正是将邪。
伊惜望着萧绝恨手中的剑竟有些失神,她还记得,王弋痕平常喜欢在书房里看一幅画,那画里是一柄剑,那柄剑宛如双剑合璧,一道锋如流水,一道刃如刻齿,上面雕刻了极繁琐的条纹,仅从那画中就能感受到此剑的不凡。
“爹,你又在看画。”
“嗯,这幅画,是爹最心爱之物。”
“爹,女儿生气了,难道女儿不是你最心爱的吗?”
“好,爹错了,你才是爹最心爱的。”
书房里。王弋痕把那幅画挂于书桌对面的墙上,他经常会凝视这幅画出神。
王弋痕说,这把剑,是他的信仰。
“爹,这把剑叫什么名字?它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它的名字,叫作将邪,它代表人道之上,为天下名剑。”
“它的主人是谁?爹和他很熟吗?”
“它的主人,是一套剑法,唯有用它,可以把那力量完全施展,唯有那剑法,才能让它展露出剑道的极致,它是剑,亦为道。”
“女儿不明白。”
“你会明白的,记住,如果你以后有幸见到这把剑,万不可与其使用者争锋,此剑所配之人,必为人道之上。”
“将邪!”伊惜惊呼出声,那把剑,一动千万器影浮现,仅一器,秉承千万神器之意,其剑身色彩变幻,不为凡间物,这就是父亲崇拜之至的名剑吗?
看到将邪,伊惜的神智清醒了许多,眼底的血红已经褪去,身上的气势也被削减不少,面对这把剑,他体内的劫渊之力无法再运用半毫。
共方子愣愣地看着萧绝恨,那眼神,那威势,那如神一般的形象让他以为他就是他们曾经的王,这是错觉吗?是萧绝恨复生,还是夏无殇取代了他们的王。
“你是谁?”伊惜有些颤抖地问道,在将邪面前,她再也无法保持内心的平静。
“夏无殇。”萧绝恨把将邪一横,全身爆发出恐怖的威势,万千神器之影在半空中轰鸣,滔天内力席卷而来,他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伊惜也体会被劫渊之力毀灭的滋味。
“王伊惜,你坠入魔窟太深,难道你父亲以死换你性命就是让你变成这样吗?”
“你对得起弋痕子的一世威名?”
“你对得起他对你的期望?”
“他要你活,不是让你在复仇中痛苦的活,你让你的父亲为你白白丢了性命。”
萧绝恨的嘴里爆出响彻天地的吼声,那些话,如钟鼎之声在伊惜脑海中震荡,她失神了,眼中露出一丝迷惘,这么多年,她错了吗?
“杀父之仇。王家灭门之恨,怎能不报?!”伊惜突然痛苦地吼出,这么多年,她每天晚上都会梦到她逝去的亲人,她要为他们雪恨,她是王家唯一的血脉,只有她可以报仇,她必须要向星月报复。
“活于仇恨之中,不如去死,那样你也不必承担这么多。”萧绝恨如天神一般在高空俯视,他手握将邪,身周被神器之影加持,他的这句话,如同神之叹息,劫渊之力,此时终于再次发动,不再停留地卷向伊惜。
“我,还有仇未报,我不能死!”伊惜一喝,她的双眼再次变得血红,狂暴的戾气爆发而出,她也施展出了劫渊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