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初夏蓦地一僵,有些茫然地望着霍霆煜,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手指?什么手指?
直到她看见霍霆煜眼神掠过她左手,她才回过神他问的是什么。
“霍先生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慕初夏脸色没变,但她捏紧了手,下意识将左手藏了起来。
霍霆煜眼神沉了沉,他能看出,慕初夏并不想对他说。
“也没怎么!”慕初夏确实不想说。
她能怎么说?说她的尾指是在狱中被狱霸碾断的?那又是谁将她诬陷进的牢里?
现在这个罪魁祸首竟然还有脸问她,她的手怎么了?!
慕初夏垂眸,掩去眸底的冷意,只是嘴角勾起的凉薄,却让霍霆煜皱了眉头。
霍霆煜没有追问下去。
深夜,慕初夏已熟睡,霍霆煜却没睡着,他扭头望着又睡到床沿边上,背对着他的慕初夏,俊脸上闪过一丝幽暗。
即便她白天再怎么表现得与他亲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到了夜里她睡着的时候,才能卸下全部伪装,这时候的她所表现出来的对他的抗拒,恐怕才是她真实的内心想法。
以及,她对他的真实态度!
如果是从前,霍霆煜是断不会在乎的,他与慕初夏之间,无关感情,不过各取索需罢了。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渐渐已经不满足于她表面上的亲密。
霍霆煜忽然蹙眉,他在想什么?
他与慕初夏,是注定不可能的,这一点从他来宁城的第一天,他就清楚。
因为她是慕永泰的女儿,所以他们,注定是仇人!
霍霆煜向来自律到可怕,在意识到自己生出不一样的心思后,他迅速就将火苗掐灭,像是为了印证自己对慕初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霍霆煜甚至还伸手将慕初夏搂了回来。
女孩安静地窝在霍霆煜怀里,她睡颜很美,长睫遮住了倔强的双眸,脸颊红扑扑的,除却那三道可怖的疤痕,这张脸,堪称完美。
或许,就是因为太美,才会有人嫉妒,想要破坏!
就如他!
霍霆煜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不由变了变,这时,他察觉到慕初夏好像在发抖,他低头看去,起初以为她是冷,便将被子往上拉了拉,但随即霍霆煜就发现慕初夏额头渗出了冷汗,嘴里还在嗫嚅着什么。
很显然,她做噩梦了!
“慕初夏!醒醒!”霍霆煜试图叫醒慕初夏,不经意间,捏到了她左手的手腕,慕初夏顿时像是触了电一样,拼命挣扎起来。
但她的力气哪里比得过霍霆煜,三两下就被霍霆煜按住,这时候,慕初夏也睁开了眼睛。
霍霆煜看见慕初夏眼睛通红,像是充了血,有那么一瞬间,迸发出彻骨的恨意,还有惊恐。
“不要碰我!”慕初夏只喊了这么一句,在看见眼前的是霍霆煜后,她便渐渐安静了下来。
“霍先生,我怎么了?”慕初夏喘着气,她被霍霆煜按得很疼,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但更疼得却是她的手。
她又做梦了,梦里,几个狱霸狠狠踩在她手上,有什么碾碎了她的手指,撕心裂肺的疼痛袭来,她疼得要晕过去。
画面忽然一转,有人轻轻摸着她的手腕,冰冰凉凉的感觉,缓解了她的疼痛,那人还在跟她轻声细语地说着什么。
她仔细去听,听见那人说的是:“你最爱的人都抛弃你了,没有人在乎你,你活着干什么,让我来帮你解脱吧!”
手腕上,是一阵一阵像羽毛拂过的感觉,耳边的声音如同蛊虫,慕初夏承认,那一刻,她好绝望。
接着,便是锋利刀片划破了她手腕,尖锐的疼痛,还有身体里流失的血……
“慕初夏?”霍霆煜见慕初夏刚说了一句话,他刚松口气,又见慕初夏好像整个人都好像石化了一样,眼珠子都不动了,霍霆煜莫名感觉到了慌张。
慕初夏闭了下眼睛,努力让自己从噩梦里抽离出来,这个梦,一直被她回避着,没想到,今晚竟然又从回忆里被挖掘了出来。
“我,没事!”慕初夏疲惫地说道,她捂住了左手,却是手腕的位置。
霍霆煜当然看得出来,慕初夏不可能没事,只是她又不肯对他说了。
“慕初夏,你刚刚梦见了什么?”霍霆煜忍不住问。
“别问!”慕初夏确实不想说。
对她来说,那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噩梦,时间在她刚入狱不久,还没能接受现实,那时候她还在等着爸爸和哥哥为她洗刷冤屈,救她出来。
甚至于,她天真地以为霍霆煜很快就会意识到冤枉了她,会亲自来狱中接她。
可是日复一日,她没等来爸爸和哥哥,更加没见到霍霆煜,那段时间,她接受不了现实,也无法适应狱中的生活,她过得浑浑噩噩。
直到有一天夜里,她在睡梦中听见了那道声音,那人说,是霍霆煜让她来的,正是这句话让慕初夏放松了警惕,紧接着,她的手腕就传来剧痛,那恶魔般的声音继续说道:“这就是霍霆煜送给你的礼物!去死吧!”
好在慕初夏被及时发现,抢救及时,留了一条命,但监狱方面却认定了慕初夏是自杀。
当时慕初夏真的以为是霍霆煜要她的命,那以后,她就将对霍霆煜所有的爱全部泯灭,从此只有恨。
慕初夏已经很久没有再回忆起那段噩梦,其实她后来也有想过,那个人应该是借刀杀人,霍霆煜虽然无耻,却不至于会做这种买凶杀人的勾当,他真想要她死,可以有一百种办法定她的罪,就像他找来那个所谓的第一律师,定了她一个莫须有的纵火伤人罪一般!
那会是谁想要她的命呢?慕初夏原本怀疑是苏雯玉,但以她对苏雯玉的了解,这世上最不希望她死的人应该就是苏雯玉了!
“慕初夏,你到底怎么了?”霍霆煜见慕初夏这个也不说,那个也不说,他也恼火了。
“我没怎么,吵到霍先生睡觉了吗?那我去客房吧!”慕初夏说着就要起来,但双手无力,尤其是左手疼得厉害。
这种疼,不是说她的手受了伤,而是一种幻觉上的疼痛,就好像,那只刀片刚刚才割过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