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初夏脑子里嗡嗡的,喉咙也仿佛被扼住了,她胸脯剧烈起伏,心脏鼓噪,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
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
他怎么可能会死?
不,那不是他!
慕初夏心里乱糟糟的,仿佛有许多声音在耳边叫,吵的她耳膜都要炸开了。
“妹子?妹子!你还好吧?”大胡子见慕初夏眼神发直,眼珠子都不会转了,他担心地伸手在慕初夏眼前晃了晃。
慕初夏机械地眨了下眼睛,眼睛好疼,像是有什么要出来,怎么办?她不能思考了。
新闻已经切换到下一条,慕初夏眼前却好像还能看见那几具尸体。
“虞大哥,你陪我出去走走吧!”慕初夏放下手机,起身踉踉跄跄朝外面走。
大胡子瞧着慕初夏状态不大对劲,忙劝道:“妹子,外面现在乱的很,全是堵的车,要么,你还是在屋里歇歇?”
慕初夏像是没听见一样,已经打开门走了出去,大胡子只能跟上。
慕初夏租住的小区离枫林南路不远,刚出小区,她就看到外面堵了好长的车。
“好像是前面又出了车祸,十几辆车追尾,警方封锁了现场。”大胡子去打听了一下,回来告诉慕初夏。
慕初夏默不作声的,穿过车辆间的缝隙,朝前走去。
“妹子,不如我们去公园走走,你看怎样?”大胡子跟在慕初夏身边,见她一直往车多的地方走,心头不由一凛。
“嗯。”慕初夏嘴上应下,但并没有往公园的方向走。
大胡子没办法,也只好陪着她走。
等慕初夏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快要走到高架路口,她看到几辆警车拉着警报呼啸着开了过去。
“妹子,还是别去了吧!”大胡子此时意识到慕初夏要去哪了,他有些担心。
他没想到慕初夏竟会来了车祸现场。
虽然道路被封锁,但从慕初夏站的地方,还是能看到车祸现场。
两辆车几乎看不出原来模样,只剩一堆破烂的钢铁,弹出的安全气囊上血迹斑斑,现场一股皮肉烧焦的异味。
消防动用了吊车和切割机,才将两辆已经看不出形状的车分开,可想而知,那车里的人会是怎样一种惨状。
旁边也有人在围观,慕初夏听到他们在议论,车上还有一个人没有救出来,看车辆损毁的样子,恐怕也是没有生还可能了。
她听见旁观者在讨论人生无常。
“听说身份确认了,是霍氏总裁,才三十岁,真是可惜了!”
“是啊,那么有钱有什么用,结果没命花,啧啧……”
“我在财经杂志上看过霍氏总裁,真是一表人才,听说还是麻省理工的博士,家境也好。听说都没结婚,哎,短命鬼,都没留下个一儿半女的。”
大胡子担忧地看着慕初夏,却见她表情木然,只是脸色苍白的吓人,更衬得一双眼睛漆黑。
“妹子,我们走吧。”大胡子是觉得车祸现场太惨烈了,满地都是血和白色的东西,有两具尸体都被撞的破碎了,这是他看了晚上都要做噩梦的。
可慕初夏不肯走,他见她嘴唇动了动,便凑过去,听见慕初夏轻声说道:“让我再待一会。”
她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果然人生无常啊,她想死,没死成。
她不想杀他,却开枪打了他。
他没死在她的枪下,却死在了一场平平无奇的车祸中。
慕初夏将视线从蒙着白布的尸体上移开,她的太阳穴还在突突狂跳,虽然她没有看到白布下的人,可眼前却总闪过霍霆煜的脸。
明明是夏日,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么冷?一种从骨髓里透出的冷。
慕初夏想不通,霍霆煜那么坏,怎么就死了呢?
彼时,与慕初夏所站地点相隔十几米的一处路口。
两道高大的身影正在此驻足,其中一人通身气度尊贵,虽然戴着墨镜,却依旧掩不住面容的俊美,高 挺鼻梁下,唇形削薄凌厉。
他指间夹着烟,深吸了一口,烟头火光亮起,墨镜后的锐眸里,冷芒闪过。
“大少,都安排好了,我们也该走了!”
一旁的保镖恭声道。
男人吐出一口烟圈,将手里还剩一半的烟头碾灭扔掉,烟雾缭绕中,他眯眸看向前方。
两辆损毁严重的车辆已经被吊到了拖车上,殡仪馆的车也到了,工作人员将白布盖着的尸体捡起,抬到车上。
很快,因为这起严重事故堵塞已久的交通恢复了正常。
“走!”男人嗓音低沉,凌厉中透着矜冷。
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就在男人转身的瞬间,他脚步忽然一顿,像是被什么吸引了目光,他的眼神落在了对面一名女子身上。
女子很瘦,面容亦是苍白毫无血色,她站在那里,明明是炎炎夏日,艳阳高照,她给人的感觉却好像站在冰天雪地里,那身体都仿佛要变得透明了一般。
然而即便如此,也依旧难掩那惊人的美丽。
是的,女子很美,美得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她还有一种独特的清冷气质,让人一看就移不开眼。
但让男人心惊的并不是女子的美貌,漂亮的面容他见的多了,可他从没有在哪个女子身上,看见过这么忧伤绝望的眼睛。
她的眼睛明明那么美丽,却好像荒芜的沙漠,寸草不生。
她一直看着殡仪车离开的方向?眼神悲伤,好像失了魂一样。
隔着车水马龙,人潮汹涌,男人只觉得心口处莫名一震,仿佛也被女子的绝望传染了,心脏莫名揪紧。
女子望着殡仪车,他看着女子,时间在这一瞬间定格。
旁边的保镖见男人不动,也跟着看过去,刚好一辆车路过,遮住了对面的女子,保镖看见的是几米开外的另一人,他直觉那人平平无奇,不知大少为何盯着那人看,于是好奇地问:“大少,认识那位女士?”
男人沉默了片刻,像是在记忆里搜寻,旋即缓缓摇头,“不认识!”
不认识,那就不要紧了,保镖没有多问,直接拉开了身后的车门。
男人没有动,而是再一次按了按心口的位置,保镖见状,紧张问道:“大少是不是伤口疼?”
男人垂眸,锐眸眯紧,他伤口不疼,心脏疼。
但他不明白为什么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