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路走回家，意外发现婆婆还没睡，在客厅里看电视，但曾雅芬眼睛却在手机上，电视也是静音，只有画面一闪一闪的。
“妈，您还没睡啊？”沈蔓菁问道。
曾雅芬点了点头，见沈蔓菁要往我是走，叫住了她。
“菁菁，你等一下，我有点事跟你说。”
沈蔓菁没来由地紧张，借着换衣服的理由在卧室里想了想，婆婆不会是发现了他们的小心思了吧？
她走到客厅，曾雅芬已经关了电视，茶几上还有一个大大的信封。
“我去看了白川小学，确实不怎么样。”曾雅芬把那个信封递给沈蔓菁，说了一下她约欧阳辰星吃饭的事，信封里装着高新中英文国际部的介绍，她大概看了一下，用的是国外的教材和教学体系，这可涉及到甜甜以后的求学之路，她不能决定，打算还是让小两口决定。
沈蔓菁听得心中感动，婆婆到底还是疼甜甜，自己都放弃了，她还没有。
当下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好好跟陈启东商量商量。
她拿着信封想进屋，曾雅芬的声音带了些犹豫：“那个，听说这个学校挺贵的，你也打听打听。”
甜甜有好学校上，还怕什么贵不贵，又能贵到哪里去？现在幼儿园一个月大几千他们也接受了，还能比这个贵？
沈蔓菁笑呵呵道：“没事，妈，我们先研究研究。”
她回到卧室查了学校的相关情况，学校口碑很不错，全英教学，功课并不多，注重社会实践，每学期有很多参观交流活动，跟欧美系的教育方式是一样的。
但是网上并没有学费的情况。沈蔓菁看到“国际接轨”四个字，心里隐隐有了些紧张，深圳的国际学校她有所耳闻，学费最是惊人，据说在蛇口的某间名校一年要大几十万。
她思来想去，周围人哪有接触这样学校的，只有豪门媳妇苏晓月了，便发了消息询问。
苏晓月很快打电话过来，宸宸就在这所学校里，学费是十三万，随年级递增，如今宸宸五年级，学费是十八万。
沈蔓菁骤听之下只觉得贵，但一算，一个月也是一万多，好像还能接受。不想她把这个“豪迈”的想法一说，苏晓月却笑了。
“不是一年啦，是一学期，还不算教材、校服、拓展课、校车和校外活动那些呢。宸宸一个学期怎么也要二十三四万吧。”
沈蔓菁听得心惊肉跳，一学期二十多万，一年不是得五十万？比她年薪还高了。他们还准备要老二呢，还打算精心地教育呢，那可将是一大笔花费，总不能因为一个孩子上国际学校，就大幅降低全家的生活水平吧。
可让甜甜去上白川小学，她心里又无法接受。沈蔓菁就在这样的煎熬里，等到陈启东回家。
陈启东回来的晚，一看老婆还没睡，第一反应难道最近是“最佳时期”？他没头没脑地直白地问了，唤来沈蔓菁一个白眼。自己生理期这么多年他都不知道吗？
她把曾雅芬帮忙联系的学校的情况跟陈启东说了，陈启东一开始也高兴，可一听到学费，也苦起脸来。
“这也太贵了吧。”他跟沈蔓菁的年薪加起来虽然过百万了，但家里还有房贷，深圳这个地方，日常生活成本高，其实存不下多少钱来。如果每年真的拿五十万给孩子上学，压力是显而易见的。
除非他升到20级，才会少一些压力，如今形式扑朔迷离，他都不敢奢望19级了，何谈20级呢！
“要不再考虑考虑吧？”陈启东试探地问，他感觉沈蔓菁的神色中带有一些孤注一掷。
沈蔓菁点点头：“先睡吧，反正也要等补录，没准还没机会呢。”
曾雅芬在确认了沈蔓菁全部改了护肤品和化妆品后，察觉到了他俩的小心思，她先试探了陈启东，陈启东老实，纵使知道母亲并不乐意他们要老二，但架不住母亲缜密的盘问，说了确实有这个打算。
曾雅芬不能直接劝说阻拦，于是拉了一个“盟友”。
难得二人都有的双休日，沈蔓菁提议到海边民宿住一晚，全家好好放松放松。
沈蔓菁选的是网上一家挺有名的民宿，就在一线海边，她定了两室一厅的家庭房，曾雅芬怕甜甜吃不惯外面的餐饮，还带了些速食。陈启东啥都不管只负责当好司机，可他听到沈蔓菁预定的民宿名字时，还是愣了一下。
一路上欢声笑语，甜甜对于去海边十分期待，一直问个不停。
到了民宿已是中午，他们在旁边餐馆吃了一点，海鲜为主，颇新鲜，所以水煮一下也是美味。只可惜甜甜不爱海鲜，最后还是曾雅芬借着厨房煮了一碗饺子给她才填饱了肚子。下午一起在海边玩，甜甜堆沙堡、赶海、捡贝壳，十分开心。沈蔓菁也跟陈启东坐了摩托艇，刺激中彻底放松。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他们换了一家店，这家外面是烧烤，里面是清吧，环境很不错。
他们吃饭早，店里还没多少客人，店主的两个男孩在一旁争抢一罐薯片，打打闹闹，不一会大的抢走了，小的在旁边哇哇大哭，老板娘出来调解，训了大的一顿，大的也开始哇哇哭。
曾雅芬见机对甜甜道：“你看看，两兄弟就是会打架，还好你是独生女，什么都是你的。”
甜甜眨着眼睛点点头。
沈蔓菁一听婆婆这话风不对啊，连忙转变甜甜的思想：“甜甜，你不觉得有弟弟妹妹挺好的吗，可以陪你一起玩啊。”
不料甜甜似乎被“教育”过，闻言摇摇头：“我有小朋友一起玩。”
沈蔓菁劝说弟弟妹妹和其他小朋友不一样的，不仅能一起玩，以后还能相互帮助。
但甜甜才六岁，不太听得懂她话里的意思，只觉得有弟弟妹妹就会跟自己抢玩具，跟自己打架，连连摇头：“不要弟弟，不要妹妹！”
沈蔓菁好言相劝，陈启东也在一旁跟孩子游说，甜甜毕竟小，哪里分得清好坏，被沈蔓菁一张巧嘴说得有点动摇，不由看了看奶奶。
曾雅芬咳了一声，又把养育孩子成本高的论点抛了出来。
“我们要能生，肯定是能养的。”沈蔓菁丢下一句。
陈启东也忙道他们现在收入还不错，很多不如他们的还两个孩子呢，他们怎么就不能要两个了。
曾雅芬一听，这是明显摊牌了啊！
“你们这是确定要要老二了？”曾雅芬搁下筷子。
沈蔓菁和陈启东对视一眼，她还在犹豫说辞，陈启东点了点头。
曾雅芬脸色微变：“我还是那个想法，不建议你们要。”
她的理由除了生养孩子成本高以外，也有好不容易一个带大了，再来一个重头开始，对大家都是挑战。而且两个人现在事业正是上升期，有老二就一定会影响。
沈蔓菁点着头，此刻也确实到了彻底说开的时候了。
“妈，这些我们都知道，可我们为了甜甜的未来着想，还是决定要两个。至于事业，我其实已经放弃了升职，所以……”
她没有说下去，一说到这个她心里就委屈。
不料她话音未落，甜甜在一边嚷嚷起来：“不要，我不要弟弟妹妹，我只要爸爸妈妈爱我一个人！”
一个小孩如何会说出这样的话，肯定是有人教过，沈蔓菁看了一眼脸色不好看的婆婆，又看了眼甜甜，她突然不知怎么去说服一个孩子。
“有了弟弟妹妹，爸爸妈妈也还是爱你的。”陈启东摸着女儿的头，轻声道。
甜甜还是摇头，眼睛看着曾雅芬。沈蔓菁不悦地也看向曾雅芬，没好气道：“妈，孩子什么都不懂，有些话您跟我们说，咱们可以商量。别把孩子扯进来。”
曾雅芬看向她，多少介意她的语气，当下脸上笑容彻底消失，抛出终极必杀：“你们生，谁带呢？你爸妈？”
沈蔓菁一时语塞，她嫂子如今已到孕中期，双胞胎早产是常见现象，过年时二老来深圳，全家人坐在一起也说过她爸妈要给哥哥带孩子的事。
“我明白你爸妈走不开，但我们当时说的，也是我带继续带甜甜，可没说再来个小的。”曾雅芬不客气道：“也许是我自私，但我也想着甜甜大了，我可以过一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如果你们真的要老二，你就跟你爸妈商量，看怎么解决吧。”
沈蔓菁一时气愤，觉得婆婆不近人情，不懂体谅，脑子一热脱口而出了不合适的话。
“您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呢？模特队受人瞩目，再来段黄昏恋？”沈蔓菁说完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果然，曾雅芬的脸彻底冷了下来，并且充满了愤怒。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陈启东听到也不乐意了，自己母亲操劳一辈子，临到老想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怎么了？他甚至觉得这么多年是自己拖累了母亲。就算母亲想来段黄昏恋，他也是支持的。可沈蔓菁这话说的太直接难听，全是讽刺的语气，他都听不下去了。
沈蔓菁忙仓皇道：“妈，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她颇有点百口莫辩，毕竟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曾雅芬站起身，拉着甜甜摇着头：“我的意思就是这样了，我带甜甜回去了。”
沈蔓菁站起来想解释自己并非恶意，但曾雅芬一副很难过的表情，陈启东也拉了拉她，摇摇头。
曾雅芬一走，陈启东就开启了“教育”模式。
沈蔓菁原本愧疚的情绪再他唐僧一般的说教里逐渐淡退，变成不耐烦。但她知道自己错了，只求谁能来解救一下自己。
她强烈的愿望也许感动了老天，电话适时响起，是李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