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牧桑心之所属
艺墨子寒2025-07-02 21:374,065

这时琴声断了,没过一会冷闰便也来到那竹亭,后面还跟着卓闲。见先生来了,吴巟和岐沐同时起身,向她鞠了一躬。

  冷闰回礼,便说:“具体的我也已经通过卓闲了解到,之前冷幂先生也替我处理好了这件事,那日后便不再提了。”说着,冷闰上前一步,对着吴巟微微点了点头,淡淡一笑,道:“原来你也学过古法,难怪当时见你不一般,等到时候北朽废木宫的人过来招生,我首先推荐你。”

  “谢谢先生,我第一天入学就给您添了麻烦,真是对不住。”冷闰这一番话但让吴巟有些不好意思,虽说这是班巨挑起的,但要是吴巟提前就跟她打好招呼,也不至于搞得两位冷先生这么紧张。

  “哪有,是我这个做先生的没把学生教好。”冷闰看了看身后的卓闲,以及吴巟身边的岐沐,抻了抻双臂,说:“好了,你们同学间多聊聊,我还有些事,先去忙了。”

  “先生慢走。”冷闰离开,三人异口同声的说着。卓闲告诉吴巟,他们班的课表已经被他抄下贴在教室前面,让他别忘了看。

  一般来说,废学院的课程排得不满,上午下午各两节,剩下的时间,学生们可以自由安排,如果学习上有不懂的地方,也可以去找先生辅导。这里的先生是很乐意帮学生开小课的,不收银子。

  这时吴巟想到了一事,不是说上废学院要教学费吗,怎么当时他就填了张报名表,也没见问他要银子。这点岐沐向他解释,因为废学院里经常会出现一种情况,就是原本不适合学文,而适合学武的,因为家长要求来到了废学院,可学了没多久发现不适应,或者天分不够,学得吃力,最终还是得退学去军营。虽然这种情况多发生在新生身上,但废学院一视同仁,都是两月后再收学费。两月能学的继续学,不能学的早走了。

  这下吴巟明白了,真是没想到,这废学院还挺为学生着想的,这样也好,今天来得匆忙,吴巟也确实忘带了银子。

  “我觉得你适合学武。”卓闲看着吴巟一身健硕的肌肉,确实也没有个书生样。

  “吴巟哥哥学文学武都可以,但我觉得还是学文好,整天打打杀杀的,没意思。”岐沐又挽着吴巟的手臂,看着卓闲,故意装作有些不高兴。其实她也清楚,吴巟这条件,也许学武才是最好的选择。

  也不是到了废学院就不能学武,这里的课程除了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经世之理,天下贤文之外,同样也有武学课。肯定和军营里面学的不同,主要还是强身健体。

  同样,军营里面也有文化课,大概就是教识文断字,做人道理。学文便是学文,以文为主,学武的也是一样。只是也要适当的文武兼顾,这点无论废学院还是军营,想法都是一样的。总不能废学院教出的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军营里出来的都是大字不识的士兵,这根本出不了人才。

  吴巟轻轻推开岐沐,他其实不太喜欢岐沐这样,因为他心里只有湳九,除了她再也装不下任何人。吴巟也知道,岐沐对他也只是儿时的情意,只是有时某些举动容易引起别人误会。毕竟是将军的女儿,性格自然也豪爽开放,根本没有女孩子的温婉拘谨。

  卓闲苦笑,这两人确实是有意思。很快上课的钟声便响起了,岐沐和吴巟他们课不一样,岐沐上的是前朝诗词鉴赏,而吴巟他们的是贤文课。所谓贤文,也就是古今圣贤所作的文章。用于劝勉人心向善,说白了也就是教如何做人。

  只是他们现在学的和那些初级的不是一个层次,初学文,中学理,高学境。也就是说,初级学的只是内容,中级就是从内容中学得道理,高级便是从道理中看出心境。

  那些圣贤的心境远是现在无法估量的,所以学习他们的文章,也就是去感悟他们的心境,从而提高自己的心境。所以这贤文课对于那些想入北朽废木宫的学生来说,不仅是必学,而且要学好。当然,像岐沐、孟岛、卓闲他们都属于极有天赋的,在很早就入了北朽废木宫学习古法。

  倒不是说他们那时候的心境就高出年长的学生,这其实也是北朽废木宫的招生特点,一般年龄越小,越适合古法的学习。年龄越大,杂念越多,自然不如小孩子干净。

  回到教室,吴巟看到班巨就在他旁边的位置坐着,看到他来了,还不忘摆摆手,原本胖乎乎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倒是显得憨厚,和刚刚那个恶狠狠的状态完全是判若两人。吴巟回到座位坐下,看着桌上多了几张干净的宣纸,桌边残留的墨汁也已经擦尽。

  文房四宝摆得整整齐齐,看来应该是有人精心收拾过。吴巟没想到岐沐,因为他们刚刚还在一起,于是他拍了拍前面的女子,道:“谢谢你的宣纸,还有帮我收拾。”

  公冶霂摇了摇头,然后指着班巨,笑道:“这是他干的,与我无关。”

  班巨?吴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看他那样子,也不像会做出这种事的人,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其实冷幂说对了,班巨确实本性不坏,他其实就是喜欢欺负欺负新同学,有时下手没轻没重的。但他很讲义气,班上的许多男生都会叫他一声老大,也有学习好的不与他来往,只是被教训过之后,难免对他心存畏惧,不敢看他。

  吴巟冲着班巨微微点头,想说句感谢的话却一时说不出口。毕竟这是他的错,做这些也理所当然。可仔细一想,还是觉得应该说句话,不然倒显得自己小肚鸡肠。

  “那个……谢了。”吴巟支支吾吾说了几个字,随后便摊开一张宣纸,准备上课。

  这时班巨突然起身靠近吴巟,拍了一下他的后背。他其实是想和吴巟示好,可就是掌握不了力度,这一拍又闹出不小的动静。

  吴巟感受到背后的一阵疼痛,刚想起身与班巨理论,他的脸上又挂起刚刚的笑容,说:“不好意思,我刚刚没想打你,都说了咱们日后是好同学,也是好兄弟。”

  这话实在让吴巟有些无语,心里的气也没处撒,索性白了班巨一眼,不再说话。

  这时一个中年人走了进来,他留着一副山羊胡,不胖不瘦,穿着也挺普通。他扫视了一下整个教室,眼神中带着威严。最终他的目光停在了吴巟身上,用不紧不慢的语气说道:“那位新同学,你是叫吴巟,冷先生和我打过招呼,要是听不懂的地方,下课可以找我。”说完,他走到吴巟那里,将一本书放在了他桌上,这本书叫做《百家贤言》。

  吴巟知道这本书,好像家里书房也有一本,只是他从来没看过,小时候父亲也没教他读,可能确实是深奥了些,那时的吴巟也不见得能读懂。

  先生走到讲台,又对着吴巟说了句他姓闻,日后叫他闻先生就行。他又继续和其它学生说:“这是我们之前讲的内容,有些同学可能没带书,那就直接听我讲。”

  随后,闻先生捧起书,翻到中间的一篇文章,念了起来。这是前朝的一位文官写的一篇赋,反映的是农民收麦时的场景。

  通篇只写人,而无景。写的是形形色色人,主体是农民,以及过往的客商,打闹的孩童,势力的地主,利欲熏心的官员等等。

  他将每个人的神情、状态描写的可谓是入木三分,一对比便见矛盾和阴暗。闻先生念完,便问大家:“内容不用多说,至于这里面所蕴涵的理也是我们之前讲的东西,现在我要你们分析一下这篇赋里,每一种人以及作者本身的心境如何?”

  “杂念。”吴巟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他并不是在回答先生的问题,而是在看完这篇赋之后产生的想法。里面所描写的人,就是以杂念的多少来区分,比如孩童杂念最少,天真无暇;接着是农民,虽说是主体,但也是有些杂念,但他们勤劳,每天过着饱腹足以的生活,自然杂念也不多。接下来就是地主和那些官员,他们不仅仅是杂念,而是被杂念所困,浊识也变得更加污浊。

  至于作者,他既能看破这些,那也说明他的杂念不多,心境高。每个人的心境都有不同,杂念多了,自然就没了好的心境。

  闻先生听到了吴巟的回答,于是让他解释了一下。吴巟也将刚刚所想说了出来。先生欣慰的点点头,示意他坐下,说:“不错,别看吴巟是新来的,可能之前也没学过这篇赋,不过从他的回答可以看出,他的心境也是很不简单。”

  这点确实是吴巟的优势,当然也与他的经历有关,学习这些古今贤文,其实目的就是为了跟着圣贤们一起品味世间疾苦、生死无常、是非曲直、黑白变化以及阴阳交错。

  先生也找了另一些同学回答,大同小异。这节课虽然对吴巟开始只是刚开始,但他觉得很有意义。他现在隐约觉得,浊识这个东西,也许天下诸荒都是共通的。外荒有异术,或许也离不开浊识。

  因为提高心境的同时,也就是变相的提炼了自己的浊识。这种提炼并不是炼化,而是一种基础,只是目前还没有达到让每个人都能拥有强大的基础,所以学古法的不多。

  下了课,先生看了吴巟一眼,没有说话,这节课看来他已经掌握了,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吴巟看了看下午的课表,有冷闰的琴艺课,还有一节前朝诗词鉴赏。确实废学院的课也就是这些,吴巟心里有些嘀咕,想着学久了肯定也会枯燥。

  这时岐沐来到吴巟班上,拉着他准备去食堂吃饭,可是吴巟并没有带钱。岐沐说废学院的饭菜不贵,而且很好吃,这顿他请了,日后再让吴巟请她便是。吴巟突然觉得不好意思,毕竟之前也收了岐仓的一些银子,现在又让岐沐请吃饭。

  岐沐又挽着吴巟的手向废学院东边的食堂走去,吴巟也没办法,想着这丫头也太无所顾忌了,男女授受不亲吴巟还是懂的,可是面对着岐沐,这个从小玩在一起的女孩,确实是无可奈何。

  最让吴巟头疼的,是因为那些不知道实情的,又爱慕着岐沐的男子都对他充满了敌意。之前还让自己不要和别的班同学接触,防止暴露,她现在倒是给自己树敌。

  其实他知道,那些眼睛里充满敌意的不仅仅是这些同学,还有严牧桑,他其实早就来了,一直跟着他们身后。严牧桑知道吴巟今天第一天上废学院,想来关心一下他的情况,没想到看到这个画面。或许岐沐并不知道,但他心之所属便是岐沐。

  看着两人有说有笑,严牧桑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于是便追了上去,挡住他们。又生怕让岐沐发现什么,于是故意说:“好巧,吴巟是我兄弟,我过来看看他的情况。”

  知道是严牧桑,岐沐便将手放下,其实她早已经知道严牧桑的心意,她的爱慕者、追求者很多,但是岐沐根本不会理会那些人。只是这严牧桑,确实与那些人不同。

  岐沐其实对这个虽说年龄大他许多,也不算英俊的男子早也有了情意,不为别的,就是觉得他有些不同。虽然是湳破身边的,但一直都有正义感,不像是那种会和湳破同流合污的。也正因为这样,他的心思总让岐沐猜不出,也就对他生出了几分好奇。

  或许好感也就是出自这些好奇,奈何他们两人的父亲也处于敌对两方,严亢卫一直都是国师的人,这点谁都知道。这同样也是严牧桑没和岐沐说出心意的原因,所以他们两人见面总会有些尴尬。

  岐沐向严牧桑行了个礼,毕竟也是个副将,一般礼节还是要做好。她没有和严牧桑说话,而是与吴巟打了声招呼,便先行离开了,留下两人面面相觑,吴巟不知何意。

继续阅读:第四十八章 同是天涯相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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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荒不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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