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默了默,道:“本宫总觉得太子似乎与以前大不相同。”
桑梓想了想,道:“想必是吃了苦,人也变的乖巧了。”
太后摇了摇头,微眯着双眼,道:“皇上膝下子稀不是件好事,你再去查查,皇上在娶林皇后之前到底有没有宠幸过其他宫女。”
桑梓愣了愣,道:“太后,这事老奴查的很仔细,确实没有发任何蛛丝马迹。”
太后不停的摇头,道:“不可能!先皇的子嗣身边几乎都有辰妃安排的人,本宫不信她没有安排人在煜儿身边,这个后患要永绝。”
桑梓低头想了一会儿,道:“要不,老奴去查查那些年宫中有没有可疑的人口?”
太后眼前一亮,道:“桑梓,你总算上道了一回。”
一行人来到翟龙园,这次不同上次,各处摆满了盆景花栽,姹紫嫣红,绿肥红瘦,完全不见一点萧条,热闹的很。
周君临和宫女们玩起了捉迷藏,嬉笑声不时传来,马惠和周煜坐在暖阁中,时不时的向窗外瞄一眼,岁月静好。远远瞧见一个身穿官服的人由一个小太监领着急急朝这边而来。
马惠道:“皇上,我看临儿满头大汗,我去唤他歇会儿。”
周煜望向窗外,点了点头。
出来时,马惠打了个暗号给敛秋,她瞧的仔细,那人是杜太尉,掌管大周朝的兵权,虞楚之就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千里马,他此时神色匆匆的来宫中,必定有天大的事。
杜太尉是先皇的陪读,两人打小一起长大,先皇对他很是器重,将太尉之职授予他。今年已过七十,身子骨却健壮的很,健步如飞不带一点喘气的样子,白发白须,不见一点驼背。
他朝周煜行了礼,面带愧疚向周煜告罪:“老臣管制下属不严,请皇上降罪。”
周煜笑着扶起他,道:“杜太尉言重了,下属犯错,杜太尉自去罚了他便是,哪就到了降罪的地步了。”
杜太尉汗颜,道:“老臣刚刚接到西北的官报,虞楚之擅自离营,留下书信说是要亲自来邺城迎娶迎林七小姐。这样的大事,不先上书请奏,得到皇上的恩准,竟然私自离营。老臣以为,他一到邺城,就将他拿下,以逃军罪处置。”
周煜轻轻一笑,心里明白的很,虞楚之是杜太尉一手赔养起来的将军,不忍心折了这员大将,恐怕虞楚之此刻就在杜太尉府中。他不过才下旨六天而已,虞楚之就回了邺城,不知累死了多少匹马。
“虞将军是杜太尉手下的人,杜太尉想怎么惩罚,朕绝不干涉。”周煜眉眼含笑,未及眼底。
“这……”杜太尉为难的笑了一下。
周煜摸着食指上水头极好的玉板指,翠绿的如同一汪春水,淡淡的扫了眼杜太尉,淡淡道。
“想来,是朕这道圣旨下的太突然,虞将军一时接受不了才会做出这般越规之举,待他到了邺城,你与他好好谈谈。若真不想应了这门亲事,朕收回圣旨即可。”
杜太尉慌得往地上一拜,道:“这可如何使得,皇上莫折煞了老臣。”
“那就好生劝着他承了这门婚事,林左相的女儿还会亏待了他不成?”周煜重重的击了一下桌子,杜太尉连声告罪。
周煜目的达到,笑着扶起杜太尉。
“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你别多想了。”
杜太尉连连谢恩,额上细汗密布,他到了这样的年纪,这样的高位,什么样的尊荣也享受过。唯有家人才是他唯一的牵挂,他也才会走得步步小心。
“皇上,老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周煜笑道:“杜太尉也放心,朕自有分寸。”
杜太尉这才心下一松,连忙又谢了恩。
周煜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递给他,笑道:“杜太尉为大周朝鞠躬尽瘁,朕一直记在心里,从不曾忘了杜太尉的功绩。你看,大年三十,因为这点小事,丢下一家老小,跑到朕这里请罪,朕怎么忍心责怪?”
“为朝廷效力,是老臣的本分,只是老臣惭愧,让皇上费心了!”杜太尉接过周煜的茶杯,谢了恩,才饮了茶,暗叹,现在的皇上越来越会恩威并施。
周煜道:“朕知你的难处,今年的武举,朕会给你选出许多人才,届时,你就不怕无人能用了。”
杜太尉心中一震,前段时日皇上推行了文举,各郡州文风大兴。他还愁眉不展,皇上莫不是要儒冶天下,只是边关不安稳,现在还不是儒冶的时候。这枚定心丸让杜太尉吃得心宽,他笑呵呵的道:“老臣谢皇上体恤。”
周煜道:“你就安心过个好年,开朝后,朕将圣旨下下去。”
杜太尉笑得合不拢嘴,道:“皇上英明!这些年可把老臣愁坏了,军中要职人手稀缺,士兵要没有厉害的军官带领,庸兵就会越来越多,士气一低下,根本就没法打战。”
周煜笑道:“这些年劳杜太尉操心了,往后朕不会再让这种情况发生了。”
杜太尉道:“皇上以往也做过很多措施,但都没有这次有效。就拿皇上下旨文举来说,有多少人是奔着能面圣才苦读诗书的呀!老臣就盼着皇上也能施行个武举,终于让老臣盼到了。”
周煜眸光动了动,真是只老狐狸,怕晚节不保,连谏言都不敢了。
杜太尉又道:“老臣昨日去巡军,发现军中士气大增,问及原因,原来是皇上施行了过年犒劳士兵家属,让他们感受到了皇上对他们的重视,说要以真本事报效朝廷,个个斗志昂扬,军心大震呀!”
周煜暗暗欢喜,轻轻吐出一口气,他不曾想到效应会这么快,不由往窗外望去,马惠正蹬着身子给周君临擦汗。眉眼弯弯的样子说不出的赏心悦目,好看极了。
杜太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连忙低下了头,起身要告退。
周煜笑着让他等一会儿,命魏公公取来玉露伤痛膏赏赐给他,叮嘱了一些注意身体的话,才让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