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茅塞顿开,她是关心则乱,这么浅显的道理竟然不知分析,她点了点头,笑问:“柔菊,你可知母亲为什么不把你安排在我身边近侍,而是让只会忠心不会细心的傅姆贴身服侍?”
柔菊淡淡一笑,道:“夫人深明远虑,只有障目法才能让人看不透,摸不清。”
马惠笑着扶起她,道:“你的忠心,本宫记在心里,将来,本宫绝不会亏待你。”
“不敢!”柔菊不卑不亢的回道,偷瞄了一下马惠的神情,心中笃定,她跟对了主子。
自那天以后,马惠对周煜格外的尽心尽力,加上太子承欢膝下,两人还真像一对平常的夫妻一般,煮酒青梅,闲话桑麻。后宫诸事都被她打理的井然有序,一派祥和。
林怡情常来她这边坐坐,两人家常里短的聊,都是聪明人,点到为止,从不深入。只有聊到林皇后时,林怡情才会事无俱细的讲出皇上如何如何的对林皇后好,全然没了那日对皇上的情愫的显露,这让马惠有点摸不透。
这一日,林怡情显得格外的别扭,时不时的露出娇羞的神情。这段时日相处,马惠也摸清了林怡情的性情,对与她无关的人,她连眼皮也不会抬一下,一旦上了心,便会周到的让人叹为观止,她这般模样,让马惠很好奇。
“林七小姐有什么开心的事,要不介意,说来给本宫听听?”
林怡情羞赧一笑,红霞染上双颊。
“皇上说要将我许配给西北大将军虞楚之。”
马惠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警惕起来,笑的极不自然,道:“难怪你这么高兴。”
林怡情又是娇羞一笑,似完全没有注意到马惠的不自在,道:“皇上开始征询我的意见时,我是一点也不情愿。可是,当我看到他的画像时,我的心就不由自主的怦怦跳起来,他长得实在太英俊神武了。”
莫不是她多心了,那日皇上和林怡情晚来,不是因为两人久别重逢,一叙旧情,而是皇上要给林怡情说赐婚之事,所以林怡情才有那般女儿态的表现,对皇上格外殷勤。但,魏公公的神情又怎么解释呢?
林怡情突然靠近她,一阵荷香扑鼻,凑在她耳边低声道:“皇后娘娘,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没有看到虞将军之前,我一直以为我爱的是皇上,看到虞将军之后,我才发现,我只是没有碰到让我心动的人而已。”
马惠的心似被针狠狠的扎了一下,她以为那日之后,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与她不过是过眼云烟,不再有什么。可再听到别的女子夸赞他,憧憬他们的美好未来时,她还是会忍不住心痛。
她不知道她是怎么说出了那句祝福的话。
“你这么漂亮,又那么喜欢他,他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林怡情双手合十,葱白嬾指交握在一起,脸上似蒙了一层红纱,甜甜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似想到了什么,她朝马惠笑得神秘,从袖中拿出一幅画轴。
“我把虞将军的画像偷了出来,娘娘帮我看看,我的眼光是不是还不错?”她边说边展开画轴。
墨发束在蓝宝石紫金冠中,漆黑不见底的眼眸,幽深如古潭,嘴角那一抹张扬的弧度,更显得他棱角分明的脸嚣张跋扈,不惧任何人。一身红锦百花袍外披着兽面吞头连环银铠,腰束勒甲玲珑师鸾带,斜挎着的箭篓里装了几支银头箭,英姿焕发的骑在赤兔马上,手握一柄沥青枪直指天际,好不威武。
仿若时光倒流,她看到了那年桃花灼灼,她在树下荡秋千,花落如雪,一双布满老蛮的手蒙上了她的眼睛,那是一手练武的手。她以为是三哥在捉弄她,叫了几遍都没人应声,她便生气起来。
突来的光亮让她微眯了眼,温暖的阳光从他头顶泻下来,模糊了他的样子,唯有那双幽如古潭的眸子一直含笑望着她,嘴角扬起一抹张扬的弧度,似乎他就是真正的王。
看清眼前的人时,她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清晰的记得那天,他穿的就是这身行头,红袍张扬,银铠刺目,无不在向人炫耀它的主人是个多么出色的男子。
他道:“丫头,想我了没?”声音低沉而有力度。
她木纳的点了点头,其实是开心的过了头。
他脱了银铠,八开胸襟,露出狰狞的疤痕,笑得像个孩子。
“丫头,多亏了你,我的伤好了,还在西北立了大功,当了大将军。我这次回来,就是来娶你的。”
她笑得像个SHA子,双手捧着发烫的脸不停的点头。
然而,她没有等来他的提亲,却等来了一旨赐婚。而他被急急的召回西北,直到现在,她也没有见过他。如今看到他的画像,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林怡情假装在欣赏画像,暗暗注意马惠的神情许久,她确定,马惠还爱着这个男人。只要爱,一切就好办了。
“皇后娘娘,你说,虞将军怎么样?”
一双潋艳的眸子期盼的望着她,马惠强压住自己不该有的心思和情绪,笑道:“长像倒是与般配,就是不知道人品怎么样?”
林怡情心中冷笑,假装想了想,道:“皇上和我说,他曾在西北与虞将军喝过酒,说虞将军虽是武夫出身,却也有一颗柔情,说我嫁过去,不会亏待了我。再说,我有皇上这座靠山,他也会让着我的。”
玉芙蓉似的一张脸,谈起喜欢的男人,是那样的明媚动人,神采奕奕,有种无法形容的美,她是不是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时候?马惠暗暗摇了摇头,挥去心中不该有的念想,道:“你说的极是。”
林怡情突然神情郑重的拉住了马惠的手,道:“我远嫁后,太子就有劳娘娘多费心了。”说完,她便跪了下来,朝马惠磕了三个响头,马惠连忙扶起她,柔声安慰。
“你放心吧,本宫是太子的嫡母,自要护他周全。”
林怡情眼中泪光点点,强忍住要流泪的冲动,又是一拜。
“娘娘宅心仁厚,是太子的福气。有了娘娘这句话,我也可以放心离开。”
马惠扶起她,心中一阵感慨。
两人又闲话了一会儿,林怡情告退离去。
翌日,周煜便下了赐婚圣旨,林怡情也在那天被接回了林府,从此安心在家准备嫁妆,过年前都没有进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