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平气，什么都别想。”淡淡的声音在耳边再次传来，听着让肾很舒服。
夏婧宸立刻转头吩咐夏一云，让她也跟着照做。
耳边不断传来惨烈的呼喊声，甚至还能清晰的听到利器刺进肉里的声音。夏一云已经害怕的发抖起来，蹲在角落里闭着眼睛，将自己抱紧。
这地方，简直就是地狱。
“吱呀”一声轻微的开门声传来，外面的惨叫声更加的清晰。夏婧宸想着门口看去，见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婆婆拄着拐杖走进来，在她的身后，刚刚青灰的街道已经变成了妖艳的红色，刚刚潮湿的空气也被浓郁的血气覆盖。
“咚咚”的拐杖与地面相碰的声音有节奏的响起来，老婆婆停在夏婧宸和夏一云面前。
“新来的？”苍老的声音传过来，吓得夏一云立刻站起来，挪到夏婧宸身边，紧紧的抱着她的胳膊。
虽然跟着夏婧宸也做过不少收妖的工作，但是这么血腥的场面她却是第一次见到。
“倒是个不错的女娃子，可惜了。”老人的目光在夏婧宸和夏一云的身上来回打量，最后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夏婧宸心里也是打鼓，她正想着要不要和她谈判试试，但是老婆婆根本就没有给她开口回答的机会，就又自顾的接上去。似乎是根本就没有让夏婧宸开口的打算，老婆婆只是在做自己的打算而已。
夏婧宸觉得自己浑身发凉，没有一点温度，她的额角也隐隐渗着汗珠。这老婆婆的鬼气实在太重，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她难免有些喘不来气。再看夏一云，脸色已经发白起来，没有一丝血色。
明明老婆婆站了没有多久，但是夏婧宸却觉得比一个世纪还要难熬。
老婆婆带了些似笑非笑的意味，再加上她满是皱纹的脸，显得异常的诡异。她慢悠悠的拄着拐杖走出去，门在她踏出门槛的一刹那，“砰”一声自动关上，扬了满屋的灰尘。
夏婧宸只觉得脚下发软，全身都没有力气，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样，身形一颠就要栽下去，却有一双手臂自夏婧宸身后伸出来，拖住她险些倒下的身体。
“修为这么低，就敢进这阵法之中，你是想不开，来自寻短见的吗？”轻淡平静的声音传出来，然人听着，倒是有了点嫡系的感觉。
“你不也是吗？”夏婧宸稳住了身形，向后退了退，把自己的手臂从对方手里抽出啦，嘴上不留情的回击。
夏婧宸蹲下身，看着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夏一云，低声的安慰她。
不想那美少年竟然笑起来，仿佛是听了什么好听的笑话。
他算是从夏婧宸的话里听出来了那股带刺的意味，但是他很无辜啊，他说那些话就是单纯的表面意思，并不是有意嘲笑她的修为，他只是以为，修为这么低跑来这里的人，是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
不然，哪个稍微正常一点的人还会来这里？不是送死又是什么呢？
“我并不是嘲笑你，只是想劝慰你，生活还是很美好的。每个人身边都或多或少有自己爱的和爱自己的人，一辈子这么短，遇见了就是缘分，应该好好珍惜才是啊。”
“我不是来自杀的。”夏婧宸也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淡淡的回了一句。
她没有心情跟他开玩笑，她还得回去。
外面的惨叫声也随着老婆婆的走安静了下来，整个村落都陷入在一片寂静之中。雾气又涌上来，盘旋在空中，久久都散不去，只是这雾气，是红色的，带了血气。
“你最好不要带有其他什么心思，不然，不但出不去，还会死在这里。”他轻声警告，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盘腿打坐，淡白的灵气便在他周身蔓延开来。
“你知道多少？”夏婧宸微微侧头，看着一头银色碎发的少年。
“你来这里之前应该听说过这里的事情的吧，江湖传言，又一对侠侣执念深重，自设阵法困死其中，这老婆婆就是故事里的女主角。
这个阵法相当特殊，万年以来，能很好地控制住的人少之又少，大多都是遭阵法反噬。所以，在后世，这种阵法原本是被禁止了的，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得到的阵法运行的方法，造就了这么大一个天坑。”他说着，倒也不怕被饶了心神走火入魔。
也就是说，还有一个男的没有出现。
听了他的话，夏婧宸低头沉思。
“这里的人是怎么回事？这又是个什么情况？”夏婧宸继续询问，她觉得对面的少年不简单，虽然看起来那么无害，但是直觉告诉她，他一定不是一般人。
“这里是当时他们二人居住的地方，就是在这个村落里纷纷去世的。刚刚看到的那些人，一部分是被困在这里的村民的怨灵，一部分是千年间吸引进来的路人，死后魂魄不甘，也形成了怨灵，还有一部分像是你我这类的，因为想要净化这里，结果反而把自己给搭进来的。
但是他们都是修行之人，所以存活的也比较久，久而久之，心灵也被这里的执念之气熏染，失了理智。”他不紧不慢的解释，只要是他知道的，都尽量告知夏婧宸。
“为什么你有灵力？”夏婧宸看着他周身的灵气，她发现她竟然判断不出对方的身份，那也就证明，他的修为，在她之上。
“起初进来这里的时候我也没有灵力，是因为在穿越结界的时候被抵消掉了，现在的灵力，是重新修炼回来的，以前的十分之一还不到。”
“你刚刚说熏染，在这里呆久了会被怨气侵染？”夏婧宸响起他刚刚提到的一个词。
“那是自然。这种法阵，想要从这里出去其实很容易起，但是又是相当困难。只要心无杂念，没有杀戮，和杀念，就能从这里走出去。
心无杂念可以控制，但是杀孽却是不行，在这个怨气与执念交织的阵法里，没有杀孽，无法存活。”淡淡的灵气被他收起来，他睁开眼看着她，眸色很淡。
无论哪个拥有哪一派的功法，凡是修行者，身上都背负着杀孽或者自己的执念，杀鬼也是杀孽，修行之人，本是净化人世，怎可能一个鬼不杀？
能真正做到心无一物，一点杀孽没有，根本不可能。
“那结界是你打破的？”
“我也是来查这件事。”
“那你……”刚刚还杀了那么多，岂不是更难出去？但是这些话还不等夏婧宸说出来，就被他打断。
“我早就出不去了，我身上不知道背负了多少杀孽。出去的办法只剩下破阵。
回头我想办法送你出去，你去山脚下的一处镇子上请一位高人，她兴许能化解这阵法。
泽西，以后，合作愉快。”他说着，起身走过来，向着夏婧宸伸过手来。
“夏婧宸，合作愉快。”她握上他的手。
只是他的这句回头，一过就是半个月，他们每天都生活在恐慌之中，向着该如何活下去，如何才能坚守本心，坚持到随后。
每次出现混乱，泽西都会挡在夏婧宸身前，只身一人，杀掉所有围上来的人、怨灵。夏一云终是没能坚持下来，渐渐被同化，在完全失去理智之前，她乞求夏婧宸结束她的生命。
本来和泽西说好的，人由他杀，她来净化自己的内心，有朝一日从这里出去，但是夏婧宸却破了规则，亲手杀了夏一云，给她解脱。那一夜，夏婧宸是抱着夏一云的尸体，哭着过去的。
这大概就是这个阵法的霸道之处，明明困住的一干人，只是为了净化他们的内心，但是同时却又要经历的绝望，看着自己的伙伴、朋友，一个个失去本心，变成妖怪。
“这根本就妖法！哪里是什么上古净化阵！什么嫉恶若仇，惩恶扬善的侠侣，不过是一对自私的夫妻罢了！明明是为了自己的私欲，困住这么多无辜的人，还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夏婧宸在街道上嘶喊着，但是回应她的依旧是寂静的风声，她瘫倒在地上，泪流面满。
她开始恨自己的无能，什么夏家最强，夏家嫡系，夏家真传，在这里，都是空无一物，连自己的朋友都保护不了。
泽西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毕竟他已经看过太多的生离死别，心里早就麻木了。他只能蹲下来，将她抱在怀里，给她一个拥抱。
“泽西，如果哪一天，我失了本性，你就送我一程吧。”她抽泣着，口齿不清。
他有灵力，一招下去，她就能魂飞魄散，也就不用再留着魂魄被困在这里继续煎熬挣扎，最后癫狂。
他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抱着她。
后来，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来的。她是被雨水淋醒的，她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四周没有人烟，她跌跌撞撞的在山林中行走。
她突然不记得，她为什么在这里，她又是谁。但是她觉得她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后来，也不知道这样走了多久，她停在了一家古老的院落前，门是绿色的没有锁，她便推了门进去，失神的穿过门向着对面的门走去，透过门缝，能依稀看到车来车往的马路。
“什么人？”清冷的女声突然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