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乐。”唐阑轻声说完,抱起筱筱就往外走,杀的白局长和白太太措手不及。“伯父伯母,筱筱我就先带走了。”
这是典型的先斩后奏。
“什么?今天筱筱生日?唐阑你个臭小子,你给我站住!”白局长终于不能再淡定的坐下去了。
本来,他也是听唐阑说有人给筱筱快递了礼物,他想着唐阑一定会过来这里,就快马加鞭的往这里赶,结果唐阑来了却是要抢人,连他这个伯父的脸色都不看,那他还摆那么久做什么?
“咱们来个男人之间的真正对决,赢了人就准许你带走。”白局长说着就去脱衣服,刚好让他找到揍唐阑的机会。
“唐阑不跟长辈动手。”他淡定的答,好不退缩的直视白局长。
白局长也不管唐阑说真的还是假的,今天他非要揍这唐家小子一顿不可。
“爸爸。”筱筱的声音很小,但却足够白局长听到,打在唐阑脸前的手突然停顿,掌风吹过,带动唐阑额前的短发。
“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白局长感叹道,一甩手,背过身说:“去吧。”
“多谢伯父。”唐阑眉眼带着浅笑,轻声道谢。
“哼!你个臭小子给我记住了,回头要不跟我解释清楚,这事咱们没完!”白局长冷哼一声,不领唐阑的情,大有“回头若是不好好交代,就要来个秋后算账”的架势。
这一天,是筱筱最开心的一天,也是她最难忘的一天,当然,她的难忘并不是指唐阑陪她过生日。而是,明明她听到了白紫悠的心声,却没有劝阻,也没有告知白局长和白太太。
她没有想到,今天的这一面,竟会是,她们的最后一面。
白紫悠离家出走了,白家上下急成一团,虽然知道她生性顽皮,但是在如今存在内情的情况下,他们不敢大意。
筱筱接到白紫悠生死不明的消息是在第二天中午,因为前一天的生日,筱筱没有回白家,而是留在了唐阑家。
白紫悠离家出走的事情,白局长没有通知筱筱和唐阑,他不想打扰他们,所以筱筱会知道消息,是小白打来电话询问唐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唐阑打开电视新闻,记者报道,A市通往古镇的直达轮船出了事情,目前原因,尚不明确。
下面一系列,是死者的名单,和生死不明的人员的报道。
筱筱刚好从房间里抱着水杯出来,看到消息,浑身抖的厉害,“啪”一声杯子从手里滑了出去,在地上摔得粉碎,滚烫的开水泼了她一脚,但是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筱筱喃喃的后退,双手捂着自己的耳朵,情绪失控。
“筱筱?怎么了?”唐阑觉得不对,握着她肩膀低头看她。
“啊——!”她绝望的喊叫,双手因太用力,指甲陷进肉里,在她瘦瘦的脸颊留下一道道血痕。
“啊——!”她扑倒在怀里哭的悲痛,浑身都在害怕的抖动。
“我明明……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唐阑浑身一震,突然明白怎么回事,筱筱会“聆听”啊,她当然知道白紫悠在想些什么。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但是她却选择了沉默,所以,才会这么自责的吗?
“筱筱,你听我说。”唐阑平静的拉开筱筱捂在耳边的手,用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一字一顿的告诉她。“因为你能听到小悠的心声,所以你的选择,一定是因为她希望这样,小悠她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这样就足够了,所以,你没有错啊,错的并不是你。”
“我现在说这些,你一定还不能理解,但是等将来你就会慢慢的明白,人生中,或多或少都有很多缺憾,能毅然决然的选择不留遗憾,不只是有勇气就足够的,还要有觉悟,拼上性命的觉悟。”
所以,小悠一定想过,选择这条避开耳目的航海路线,会有什么风险。
筱筱怔住,连哭都忘记了,愣愣的看着唐阑,晶莹的泪花在眼角闪烁不去。
后来,唐阑带着筱筱去白家的是,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围着一个长桌坐着,气氛沉重。
“带筱筱来做什么?小时,带二小姐回房休息。”白局长一脸严肃,挥手叫来一边侍奉的丫头。他不想,让筱筱参与到这些事中,由他们大人来就好了。
“爸爸……我想去海上,我想去找小悠姐。”筱筱甩开小时的手,向前一步。
“筱筱乖,这事你就别管了,有爸爸和叔叔们就够了。”白局长似乎瞬间有些苍老了,让筱筱心中猛的不舒服。
“小悠姐想走的事情,我是知道的。”筱筱低声开口,垂着头,仿佛做错事情的孩子。
“好孩子,这不是你的错,先回房吧。”白局长心有不忍的闭了闭眼睛,拍拍筱筱的手。
“筱筱,你先回去吧。”唐阑走到筱筱的身边,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示意她安心。“伯父,我想和您单独谈谈。”
众人不语,气氛继续沉重,筱筱听话的回了房间,唐阑和白局长去了阳台。
唐阑大抵是对白局长说了什么,最后,竟是命小时去通知筱筱,告诉她,他同意她去出海了,但是要和唐阑他们一同去,不许单独行动,要听从指挥。
出海之前,白太太抱着筱筱哭了出来,千万叮嘱要照顾好自己,说她已经丢了一个女儿,她不能再丢了第二个。
筱筱一脸决然的说“我会带着小悠姐一起回来的。”
白太太泣不成声。
临走之前,筱筱借了唐阑的手机,播了以前在唐阑家里打过的那个电话,那个她觉得她忘记了的很重要的人。
她说谢谢,虽然,对方还是无声。
白局长没有随行,需留在A市坐镇,市中近来不太平,表面看着安静,实际波涛汹涌,怕是要发生大事了。
令人意外的是,搜索白紫悠的人里,还有木警官,本来她是刑罚期,不知为何局长竟然解令让其随同,想必此番出行,定然不会简单。
“有听到什么吗?”唐阑从船里走出来,面色有点冷,想来是和木警官发生了争执。
“不在这片海域里,好像在前方。”筱筱收了灵术,转身靠在栏杆上。
“筱筱。”唐阑轻念她的名字。
“嗯?”
“你到底是什么人?”
唐阑就站在对面,突然就问了这个问题,他心中的疑问,实在是太多了,他找不到答案。
筱筱看了他许久,在唐阑以为她会像以前一样说不知道的时候,筱筱却像是在回忆着什么,慢慢的开口。“有一片,怎么也跑不完的雪地,怎么也杀不完的妖怪,还有,庭院的长廊,漆黑的房间。”
“我偶尔做梦,梦见一个,很小的女孩,她总是告诉我,我的生死里,只有杀戮。我还会看见,我无数次与一个人擦身而过,而我却看不清他的脸。”
筱筱说着,抬起手捂了捂眼睛,然后将额前的头发拨开。
此刻,唐阑觉得,她好像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姑娘。
“我只知道这些了。”筱筱平淡的看着唐阑,说话的口气像极了他,只是她的清脆,他的低沉罢了。
不知从哪里来,又要到何处去,只有这些,才记起不久的零碎的记忆。
“唐阑你好,大家都叫我筱筱,你也可以这么叫,很高兴认识你。”筱筱眯起眼睛笑起来,将手伸向唐阑,做出握手的姿势。
她在向他,正式的介绍自己,就好像,那时候,他将她捡回家,告诉她说“我叫唐阑。”一样。
“你可以叫我阿阑,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唐阑轻笑,宽大好看的手掌将她的小手包裹。
“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筱筱再问,眼睛眯成一条月牙,她的心情,似乎比之前好了很多,不至于即将崩溃的样子。
但是,如今这样,却让唐阑觉得怪怪的,虽然筱筱还是筱筱,但筱筱又好似不是筱筱。
“好啊。”唐阑收了心神,低声应下。
“还有功夫在这里调情,看来二位是没把工作当回事啊。”木警官的声音突然插进来,打破原本不错的气氛。
“木警官还是这么喜欢探究我的私事,看来是刑罚的力度不够。”唐阑平静的回击,丝毫不客气。
“我只是好奇这位筱筱小姐,怎么做到的恩将仇报,踩着恩人女儿的人头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哪知木警官竟没有生气,话锋一转,攻击起了筱筱。
“怎么?木阿姨要学吗?筱筱可以教你。”筱筱笑的开心,好像木警官刚才的话是在夸她一样。不过筱筱的话,倒是让唐阑惊讶了一把。
“不知羞耻。”木警官被噎住,冷哼了一声。
“木阿姨,难道没人教你,出门在外,饭不可以乱吃,话更不能乱讲的道理吗?”筱筱一脸认真的向木警官请教。
“你这个臭丫头。”木警官还是沉不住气了,怒骂一句,动手就打向筱筱,却被唐阑截住。
“看来果然是没人教过你规矩。”唐阑冷笑着嘲讽她,一把将她的手臂甩开,带出的猛劲让木警官退出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