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芷荷笑笑,说了句和刚刚一样的话:“我想卖药,你们掌柜的在吗?”
药童笑容不减,打量了她一下,又望了一眼她的背篓,说道:“等等,我跟掌柜说一声。”
说完,他转身就往后堂走去。
不多时,一名青衣中年男子就从里间走了出来。
“小娘子找我?”
他看了一眼夏芷荷,淡笑着问道:“你的药,能否先容我看看?”
“当然。”
夏芷荷放下背篓,背篓里放着茵陈和莪术两味药材。
掌柜的从背篓里拿出莪术看了看,卵圆形,灰黄色,掰断看了看,灰褐色。
质地还挺坚实。
又放到鼻子下闻了闻。
再去拿出茵陈来闻。
点点头。
“小娘子,不知家住何地?这药是何处采来?”
“家住幕洼村。”
接着夏芷荷又问道:“这药有何不对吗?”
“哦,没有没有,你看给三十文一斤如何?若是可以,现在就可过称。”
夏芷荷没卖过药,哪里知道这价格是不是合理。
但相比仁心堂药童的态度,这个掌柜虽然没有多热情,比那边却是好了许多。
“掌柜,我能否跟您咨询件事情?”
“嗯!”
掌柜表情淡淡。
“你们这?可收治病情十分严重的病人?”
掌柜扫了她一眼:“我们开店,不挑病人,无论什么样的病人,都平等对待。”
夏芷荷见他这么说,就知道他理解错她的意思了。
“是这样,我相公不久前中了毒,又断了腿,不过他的毒已经解了,断腿方面吧,我想让他来你们医馆住两天,找更好的救治方法,不知道你们这能否住宿?”
“中毒?还断了腿?”
“你是说那个双腿腿骨碎裂,且骨头外锉的男子?”
一道圆润低沉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夏芷荷转身,竟是那个俊朗的坐堂公子哥。
他不知何时凑了过来,还接了话。
夏芷荷扬了扬眉,听林红梅说,幕家曾将幕景俞送到镇上的医馆看过中。
她没料错的话,估计就是送来这里了。
“没错!”
俊朗公子哥打量了她一眼,挑了挑眉,道:“你们当时说放弃治疗了,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我当时还说给他用板子固定一下,你们怕花钱,还拒绝了,他的伤如今怎样了?将人送来我检查看看。”
夏芷荷没说话,她当时不在场,当时什么情况,她自然一无所知。
不过,幕家那帮奇葩的嘴脸,确实能做出那样的事来。
“你可以治好他?”
夏芷荷同样挑了挑眉,看着他。
听这公子的口气,像是挺有信心啊。
若他有这能力,她也懒得动手。
“他腿骨都外凸了且还完全错了位,给他减轻些疼痛还行,但治好不可能。”
罗文毅一脸不悦地望向她:“你作为他媳妇,看到他痛苦也不管不顾吗?”
“也就是说,几天前那些药,是你给我相公开的?”
“药?没开药啊?”
“知道没法治,你们就开始骂人,连听我说句话都不肯,就把人抬走了。”
夏芷荷懂了,也就是说,那药,还不懂幕家人从哪个游医手里买的呢。
“我能否在你这租间房供我相公养伤?是何条件,提不提供烛台?”
她看过不少历史,古装剧也看过不少。
烛台只有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家才用得起。
普通老百姓之家,一般没这种条件。
她如此问,也是想试探一下这家医馆。
看看这里有没有蜡烛这东西。
她这话,成功引起罗大夫和康乐堂掌柜的注意。
两人同时将目光转到她身上。
目光里,不再仅仅只是打量,而是带了那么一丝丝的探索。
夏芷荷自然知道,烛台这种奢侈品,不要说有这穷乡僻壤的临安镇了,就算是州府懂这东西的都没多少人。
她一个山沟沟里走出来的妇人家,竟知道这种富贵人家才有的东西。
见这两人的反应,夏芷荷将脸别过一边,道:“当我什么都没说。”
没有也无所谓,她到时多买几盏油灯就是了。
“你要做甚?”
罗文毅皱紧眉头,看向她。
他怎么觉得这妇人透着一丝诡异啊。
他觉得她一个乡下妇人,烛台这东西都不配从她嘴里说出。
“给我相公治腿用。”
夏芷荷说得理直气壮,她又不是闲得慌,来这里逗他们玩。
罗文毅转身就走,觉得她没事搞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实在不喜得紧。
淡声道:“要治病就把病人送来,不要说些有的没的。”
这女人不知从哪听说烛台这东西吧,来他跟前说这话,是为了让自己更有份量些吗?
这不是搞笑吗?
夏芷荷见他没明确说能租房住宿,又对着掌柜问了句:“能租间房间给病人休息吗?”
这回掌柜的终于给她明确的答复了:“有的,租个几天还可以,但时间太长就不行了。”
“能带我去看一眼吗?”
“一百文一间住宿费,药费别的另算。”
掌柜先将丑话说在前头,怕到时因为银子的事闹得不愉快。
“没问题。”
她要的也是房间而已,药跟手术她自己来就行,不会花多少银子。
因为她的豪爽,掌柜的深看了她一眼。
主要是她们家人当时的态度实在是......
“走吧。”
掌柜没再多说,直接往后院而去。
“好的,小哥你先帮我把药过一下称。”
夏芷荷边应掌柜,边招呼刚刚那位药童过来称药。
后院的房间布局简单,房里只有木板跟草席组成的睡垫,一张四方桌子,一把长凳,别的什么都没了。
好在这间房采光不错,两边墙都开有窗户,房顶还开了个不大的天窗,光线十分明亮。
“行,这房间我订了,这是三百文订金,掌柜不可再租出去了哦。”
夏芷荷看中就直接掏钱。
这间房就在二楼边边上,这个位置,光线肯定比其他房间要好很多。
虽说医馆较少收住病人。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看到夏芷荷手里的银钱时,掌柜竟愣了半晌没反应过来。
这主要是之前那家人给他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
这夏芷荷跟那家人的风格又有天壤之别,这才久久没回过神来。
她说是那青年的媳妇,那天来的那些人,好像没有她。
很快,反应过来的掌柜就接过了银子,态度比之前好了许多:“小娘子怎么称呼。”
“幕景俞是我相公的名字。”
夏芷荷没说自己怎么称呼。
“那你何时送你相公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