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长时间以来,他都只能躺在这简陋的睡垫上。
躺得多了,作息就变得很不规律。
有时躺着躺着就睡着了,有时整晚整晚睡不着。
不知是不是晚上离她更近些的缘故。
夜里,他所有的注意力,都不自觉地放在隔壁房间的动静上,根本连一丝睡意都没有。
傍晚时,他听到她说这两天就要为他治腿了,他心里有些期待,又一直去压抑那种期待。
他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因为,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若是这个希望破灭,那他这辈子都得这么躺着了。
若是真站不起来了,那他......
他喜欢她,不想成为她的拖累。
她太美好,他又不舍得放走她。
若往后余生,他的世界没有她。
他不知道,自己将陷入怎样的黑暗之中。
因此,这几天,他一直在纠结着。
夏芷荷哪懂他在想什么,她整个晚上都没有睡觉,一直在研制筋骨膏。
以前她也做过这东西,经验还挺丰富。
因为,组织上要做的事情比较特殊,也时常遇到危险,这东西她们组织需要常备着。
为了让药效达到最佳,她不仅将药材放在灵泉中浸泡足够的时间。
制药时,还往里面加入这些水。
第二天,她也没有闲着。
砍了好些竹子回家,给自己弄了几张竹席和竹枕头。
做好后,她先给自己的睡垫铺上竹席,放好竹枕,再拿一套去给幕景俞换上。
“如何?是什么感觉?”
夏芷荷一脸期待地看着睡在新竹席还用上了新竹枕的男人。
这些东西,都是前世烂大街的东西。
在这里,算是新物种了。
幕景俞转头望着她,略微干燥的唇角轻勾了勾:“凉凉的,还滑滑的,很舒服?”
他之前一直用木枕,现在夏芷荷给他换的这个要软很多。
睡上去,还有冰凉的触感。
最重要的是,这是女人亲手给他做的。
那种好,就比普通的好要放大百倍不止了。
因为,睡在上面,会让他涌起满满的幸福感。
“那就好。”
夏芷荷有些尴尬地转过头去。
她今天发现,男人的脸竟都恢复了,俊美到让她看呆了去。
之前幕景俞半边脸上有毒疤,加上情绪不好,一直拉着个脸。
昨晚给他敷了治毒疤的最后一副药后,今天竟全都好了,还第一次对她笑了。
原本看他半边好的脸,就觉得他十分俊美了。
如今另半边脸也好了,还眼含万种风情地对着她勾唇浅笑,她的魂像是一下被他给勾了去。
“真是无语了,以前组织上各种各样的美男都有,她看了也没什么感觉啊,甚至还看麻木了都。”
夏芷荷心里嘀嘀咕咕,为了不让自己太过失态,赶忙转身往门外走去。
出了门,就看到林红梅带着妞妞和豆豆过来了。
俩夫妻在她这边院子做着衣架。
一天下来,也能挣到七八十文钱。
夏芷荷做好自己跟幕景俞用的,和要送给吕青依的几个竹枕后就收手了。
将这两天炮制好的水蛭收拾好,到上街时,好拿去卖些银子。
做竹枕竹席衣架这些,都是小钱,不值得她一直将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因此,她将这些小玩意让林红梅夫妻俩做。
自己又给幕铁栓的两轮板车铺上许多稻草,还按着板车的尺寸编了一张合适的竹席铺上。
如此,幕景俞躺在上面,让幕铁栓拉去镇上也不会太过颠簸。
接着,她又找来两块木板,给幕景俞用上,这样搬动时也不至于造成二次损伤。
做完这些,夏芷荷手上还抱着一个很大的包裹,看不出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狍子绑好放在一个背篓里,再抬到双轮板车的另一边,再用绳子固定好。
如此,整个双轮板车就被装满了。
“嫂子,我们走了,家里就靠你了。”
这个破家虽说没什么好东西,但要继续住着,就不能让人再来破坏。
“铁栓哥,辛苦你帮我将景俞送到镇上的医馆,你就可以回来陪嫂子跟孩子们了。”
林红梅走上前去,握了握她的手,道:“芷荷,你也放宽心,你福气大着呢,幕俞一定能治好的。”
夏芷荷有些想笑,她哪里不宽心了?
她对自己的医术那是相当自信的。
阎王要你三更死,她都能留人到五更。
就幕景俞这样的,在她手里,治好是分分钟的事。
“好的嫂子。”
“阿婶,早些回家。”
妞妞看着即将出发的几人,抿着小粉唇,郑重其事地说道。
“好的,小妞妞在家听娘的话,照顾好弟弟,阿婶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夏芷荷摸摸两个小崽子的脑袋,柔声说道。
幕景俞靠在板车上,神色复杂地看着夏芷荷跟两个小崽子说话的场景。
她似乎挺喜欢小孩子的。
他脑子里,突然就有了一副他与她还有他们的孩子在一起相处的画面......
“行啦,快些走吧,再耽搁,太阳就出来了。”
林红梅对夏芷荷几个催促着。
夏芷荷让幕铁栓送他们上街后,顺道买称买猪内脏和猪头肉回来。
今天就做好卤肉,等明天圩日时,就可以试着卖了。
卤料和一小灌的灵泉水夏芷荷已经提前给林红梅了。
另外又教了幕铁栓做买卖的一些技巧,就等着他自己去实践了。
见林红梅催促,夏芷荷笑笑,点头道:“行,我们走了。”
她让幕铁栓推着幕景俞走大路,这样刚好从幕洼村中间走过。
而此时,村里大部分人都已经上山的上山,下地的下地了。
他们路过村子,可能会有少部分人看到,却不容易被人围观,这正是夏芷荷想要的效果。
果然不出夏芷荷所料,在他们路过村中间时,一些老人孩子都看到了他们。
这些老人孩子都聚集在村口一棵大榕树下缝缝补补,还边聊着天,逗弄小孩。
看到他们往这边走来,几个老人就在那叽叽咕咕说着话。
因为幕景俞躺在板车上,有挡板挡着,那些人看不到他,只看到走着的幕铁栓和夏芷荷。
“那不是铁栓和景俞媳妇吗?他俩背着景俞要去哪里啊?”
“我听说景俞媳妇跟铁栓走得可近了,该不会是景俞废了,他们就......”
“如此伤风败俗,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敢走一起,这是当我们不存在啊。”
“铁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几个老婆子嘀嘀咕咕,还大声斥问幕铁栓。
幕铁栓皱眉,看了一眼幕景俞,担心他也这样怀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