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内。
自回来之后,北冥夜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心神不宁。
从未曾想到过贵妃遇刺之事,实情居然跟他所设想的偏差那么大。
德公公走上前来,本是要服侍着北冥夜歇下,可瞧着此时的皇上一点都没有要歇下的意思,他心中有些犯愁。
“皇上,这都已经二更天了,三更天不久后,您便是要起身上朝,如今还是歇了吧。”
听到德公公所说,北冥夜则是甩了甩袖子,“成德,你说究竟会是谁这般的行刺贵妃?”
这话一出,德公公立马明白皇上的意思。
恐怕这皇上是在问,究竟是哪一波势力所作吧?
这事儿谁能够说得清啊……
德公公心中叫苦不堪,面上却不能得罪了北冥夜。
“皇上,此事已经交到奴才手中,既是如此,奴才定然会查出水落石出的、哎哟,皇上您干嘛打奴才呀?!”
瞧见了德公公疼的倒抽了一口气,北冥夜收回手,也是哼了声,“蠢奴才!居然敢用这种官话来糊弄朕了。”
“这……”这下子,德公公知道,实在糊弄不过去了,看来皇上是铁了心了不想睡。
无奈之下,德公公也是直言道,“皇上奴才觉得,这人很有可能并非是他方势力。”
“你的证据何在?”北冥夜可不吃那糊弄人的一套。
像是早知道北冥夜会这般说,那德公公看着北冥夜的嘴巴一合上,立马就开口,“皇上你想想啊,哪一方势力会蠢到这种地步?”
“听这么一说,倒也像模像样的。”北冥夜仔细想了一番,倒也是有所感的点点头。
这下子,德公公直接就开始蹬鼻子上脸,“嘿嘿,那皇上,奴才说对了,不如您就先歇着吧,到时辰了,奴才就来叫您,如何?”
“罢。”落下一个字之后,北冥夜便是转身往龙塌那儿走过去。
看着北冥夜那背影,德公公心中更是大喜,没想到这一次居然能够劝得这么快。
躺在了龙榻之上,北冥夜便是对着德公公喊道,“你下去歇着,别在这里碍眼!”
“喳!”德公公自然是知道分寸的,此时也是小心翼翼退下去。
听着周遭脚步声渐渐弱了,莫名的,北冥夜忽然想到,苏沐雪说出当时情形之时那泛红的小脸儿。
真是像猫儿一样。
他心底喟叹一声,后又觉得自己不太正常,则是直接压下此心思,放空思绪,不久后,也是呼吸渐渐平稳。
伺候着皇上睡下之后,德公公也是叹了一口气,回想起来今日贵妃所说,也不免是摇了摇头。
还真不得不承认,这贵妃是一个胆大心细的。
放眼整个琰国之中,怕是没有人能够与她匹敌。
出生于名门闺秀,还能够如此厉害的……除了前朝的长公主外,好像还真是唯有一人而已。
若非是贵妃开口说出那般的话来,德公公觉得,他这项上人头,怕是要落地了。
三想五念的,也不知是哪个瞬间,德公公觉得,苏沐雪不像之前那般的碍眼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德公公想着,皇上将查刺客一事交到自个身上,心中还是稍稍有些压力。
琢磨着解决此事的可行法子,不知不觉的,他也是沉沉睡了过去。
这般夜深人静之时,有一处宫宇,则是不太平静。
“瞧瞧你做出来的好事儿!”话音落地,便是有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
“如今人没死,只是昏迷而已,若是等她醒了,定能够想起来当夜之事。届时,你我二人,谁都是逃不了的!”
杨梅娟这般说着,胸膛更是一齐扶的,身子也抖的厉害,显然是被气的。
听此,长馗便是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你还有脸说这,若非是你给的毒药,那样的不中用,现如今这贵妃早就毙天!你到如今还埋怨起我来了?”
“你!”
被长馗这样一指责,杨梅娟心中无奈,叹息一声,则是回复,“就知道埋怨,除了这,你还能干什么?赶紧想想有用的法子罢。”
说罢,杨梅娟又是忍不住地抹了抹眼泪。
“凭什么我来想……”长馗一脸不耐烦的转身,可看到了素日以冷面相称的杨梅娟居然在抹眼泪,长馗心中一软,稍微有些不忍心起来。
稍稍过了会儿,他叹息道,“罢了罢了,此事由我来想主意。”
听到这话,杨梅娟并不想说话,只是别过脸去,哼了一声。
害得她担惊受怕那么久,如今事情还没成,不管怎么着,长馗必须得解决此事。
不若然,那也不能够怪她心狠手辣了!
“我知道该如何做了!”
就在杨梅娟暗自垂泪之时,那长馗忽然之间开口言道。
听闻此言,杨梅娟急匆匆摸了把眼泪,更是迅速转头看向了此时的长馗,她询问着,“究竟是什么法子?”
顿了顿,又是急匆匆的补充,“无论怎么着,这次要做的,可不能给我留下一丝一毫的把柄了!”
瞧着面前的女人一脸的喜色,长馗抿了抿唇,“此事我自有分晓,既是都已经到这地步,那一不做二不休,不然我们两个日后……”
后面的话,长馗虽并没有说出来,可杨梅娟心中还是知晓的。
深思熟虑一番,杨梅娟问了句,“那可需要我帮忙?”
“需要。”长馗深呼口气,也是正色道。
看着面前长馗满脸坚毅,杨梅娟稍稍松了口气,心道:
这次看中的侍卫倒是个有担当的,不像往日的那些个怂货!
可若是杨梅娟眼尖儿一些,定能发觉此时长馗垂着的手,在止不住的颤抖着。
“说说,你打算怎么做?”
定了定心神,长馗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既然贵妃还没醒,那干脆,不要让她醒了!”
烛火被晨风吹后摇摆着,些许光晕落在长馗面颊之上,竟让长馗那清秀的面容显得有些狰狞了起来。
见此一幕,杨梅娟心中微惊,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恰此时,外面传来三声鸡鸣,她也顾不得什么,催促着长馗继续说下去。
“具体如何做?我怎得帮你?”
长馗自知不能在内侍局多呆,鸡鸣三声,也代表着快有宫人换班行替,正是人多眼杂之时,他可不能在这种紧要关头漏了陷。
“我的法子……”
“杨金令,您表姑不是能拿到迷狐花,要来一朵,研成粉末,届时直接洒进她寝殿之中香炉内,不出半日,贵妃定能归了西天!”
杨梅娟并未立即回复,仔细想想,则是直言道,“方法可行。”
那迷狐花制成的香粉,素来以半日癫闻名,最是杀人于无形的好东西。
她表姑那里……只需好好贿赂一番,则是不成问题。
见杨梅娟如此反应,长馗心中一喜,刚想说些什么之时,却又听她道。
“只是。”
别看杨梅娟只说俩字,长馗心中可是咯噔一下。跟杨梅娟处了那么久,如今一瞧,他就大致的能知道,这杨梅娟打了什么主意。
不等杨梅娟接着说下去,长馗则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要说些什么,此事,由我来做。”
果不其然的,长馗刚说完后,杨梅娟就走上前来,一改之前的埋怨的苦瓜脸色,反倒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样了。
“长馗,你放心,此次事成之后,我便是让姑父将你调到粮库罢。”
“之前你说,最羡慕的,就是呆在粮库的兄弟,风吹不着日晒不到的,只要做完这件事,你就能去粮库里与那些兄弟们一起共事了。”
听此,长馗不免是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他偏头哀叹一声,不再与杨梅娟对视,“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你尽快将迷狐粉送到我这来,夜长梦多,万一贵妃醒来……”
眼见心头祸事有了着落,杨梅娟语气轻松不少,也是对着长馗摆摆手,目送着他远去,“知道,我这就去办,你回去时也当心些。”
直到人影完全不见,杨梅娟冷哼一声。
“等事儿一成,便是让姑父将你调到慎刑司去做那又脏又累的苦差,还想去粮库偷闲,哪里有那些好事儿!”
言罢,杨梅娟则是气汹汹的去给表姑写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