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今日，正值休沐。
虽熬了整夜处理奏折，现如今，北冥夜却也是并没什么心情睡下去。
皇城祭台之上。
如今瞧着外面日出，北冥夜的目光柔和了些。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由得想到了苏沐雪昏睡之时的模样。
就在北冥夜即将陷入回忆之时，德公公又是走了进来，劝着说道。
“皇上，再这么着，也不能是如此熬下去，您还是歇歇罢。”
听闻此言，北冥夜心中自然是很不满的。
“蠢奴才，朕都未曾说累。依朕看，是你这小子想偷着歇了？”
德公公听了这话，心中咯噔一下。
“皇上，奴才冤枉啊！奴才可没这心思，只是您……”
北冥夜不愿再接着听德公公废话，直接是瞪了他一眼，他道。
“没眼力见儿的东西，朕一个待会儿，莫来扰朕的清静！”
闻言，德公公张张嘴，还想劝些什么，可看着皇上那眼神儿，却又是将话头全都给憋了下去，“喳！”
退下之时，德公公心中还有些纳闷儿，不知为何，皇上非要在这祭台之上批阅奏折以及公文。
在这如此高的祭台之上，他们呆了整整一宿啊！
真不知皇上是如何想的，唉！
德公公心思异常活泛，也不知道是不是吹了一夜冷风的缘故，恰此时，脚下一滑，他“砰”的一声，撞在了面前的柱子上。
那副模样，好不滑稽。
片刻。
德公公那蠢奴才终于退下，北冥夜也是松了一口气。
将面前刻有雕花的狼毫拿起来，把玩儿着，他也是忍不住的，回忆起之前的事儿来。
没错，在苏沐雪昏迷的第一日晚，他瞒着德公公，悄悄去了苏沐雪的寝殿之中。
那日，兴许是让德公公忙坏了。
德公公倒头睡在殿外，如何流口水的丑陋样子，北冥夜记得一清二楚。
大概真是被苏沐雪突然就冲过去，挡住林晚的举动给刺激到，那晚，他实属是有些担忧苏沐雪伤势。
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只是为了不让丞相太后一宗闹起来，他才会这么关心苏沐雪的，就这样，他轻手轻脚的从乾清宫里走出去。
直到到达寝殿之时，北冥夜才是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当时是，他也不知道为何非要去那里。
只是觉得睡不着，想出来走走。
却不曾想，这一走，也就到了苏沐雪的寝殿。
当时，看着关上的寝殿门，他也是想了想，终究还是将其推开。
回想起这一幕时，北冥夜都觉得自己像是入了魔怔一般，居然能做出这种与礼不合的事情来。
但坦诚的讲，他绝无任何非礼之意。
只是想瞧瞧，当真是存有与世上的，能这般大义凛然的女子。
他也是见了无数人危难时所做出的，种种卑劣抉择的人，不得不承认，苏沐雪的举动，着实是触动到他的。
那一晚，他就坐在苏沐雪的床榻边上，看昏迷中的女子，整整有两个时辰。
像是入了魔怔，一般。
直到，他听到外面的打更人喊的“三更到”的声音之后，才如同惊醒一般，慌不择路的逃回了自己的金銮殿中。
当时回去后。
德公公便是上来伺候，而他装作这件事情并没有发生一般。
其实那会儿子，德公公也问过，为何这次不需要他前去伺候？
他嫌不耐烦，便是随便找了一个由头，糊弄过去了。
可是，只有北冥夜心中自己知道，当时撒谎欺瞒德公公之时，他的心里到底有多乱。
这些事迹，北冥夜都从未曾对旁人说过。
就连北冥夜也是感觉有些蹊跷，为何会如此的关注苏沐雪那般一个嚣张跋扈的贵妃……
现如今。
瞧着远处的朝阳，北冥夜心中还是有些迷茫。
可不过，一想来，这种感觉也还不错，北冥夜也便任由着发展了。
说实在的，他也想瞧瞧这究竟是什么一回事儿。
因为实在是太过于新奇了。
对于一个，什么都见过感受过的帝王而言，感情一事儿，才是极为耐他寻味的。
之前时，没有这般的机会体悟，而如今，则是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这也是北冥夜不肯开口，跟德公公言说的原因之一。
新奇之下，还隐藏了一些些莫名的羞耻在。
就在北冥夜回想这些之时，身后便是传来了急速的喘息声，还有脚步声。
只听得这个时候，德公公对着北冥夜大声喊着说道，“皇上皇上？！”
听到了德公公这如此粗的声响，北冥夜也是忍不住地皱了一下眉头，转过身来，瞪了他一眼。
被人这般打断了思绪，北冥夜心中自然是不满，但也知道，成德虽说有时候莽撞些，到底是忠诚之臣。
这般想着，北冥夜则是回应说道，“是怎么着？这般的急匆匆的跑了过来，难不成是有猛兽追你？”
听到了北冥夜如此打趣的话，德公公也是知道，皇上现在心情估摸是挺不错的。
他嘿嘿一笑，也是对着北冥夜回道。
“皇上奴才是过来，跟您说一件大好事的！”
德公公刻意卖了关子，笑眯眯的，看起来倒憨厚的很。
“什么？”
闻言，北冥夜稍微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眼见着北冥夜还没有反应过来，德公公得意的笑了一下，随后则是开口道，“皇上，是贵妃娘娘。”
一听到是苏沐雪，北冥夜心中咯噔一下，故作平静道，“什么？贵妃出了什么事儿么？”
见皇上这样问，德公公叹息了一声，摇摇头，“不是坏事儿，是贵妃娘娘醒过来了。”
北冥夜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亮色，这抹欣喜的情绪，快的连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既是如此，还愣着做什么？”
说罢之后，北冥夜则是狠狠的瞪了一眼德公公，似乎是在怪罪他办事不利一般。
收到了北冥夜这般的眼神，德公公忽然之间明白了过来，则是笑着叹息了一声回应说道。
“摆驾凝霜殿！”
言罢，跟着北冥夜来此地的宫女太监也是迅速的站成仪仗队。
没办法，谁让这是祭台。
祭台之上，本就会有诸多太监宫女在这里候着。
即便皇上不来，他们依旧要在此，只为等某日祭祖大典，亦或者是其他仪式出场。
换而言之，只要皇上要人撑场子，他们第一上。
德公公这话，分明就是给了他们旨意：皇上需要他们撑场面。
觉察出来自己情绪外泄，又注意到这般场景，北冥夜轻轻的咳嗽两声，自是知道，他刚刚让德公公会错了意。
身为皇上，怎么可能会有出错之时，即便出错，也要将错按在他让身上。
只见，北冥夜故作镇定道，“蠢材！不必如此声张，贵妃醒了就醒了，旁人知晓如此阵仗，不知该如何怨怼于朕。”
德公公没想到北冥夜会是这么说，一下子就有些晕乎了起来。
他挠了挠后脑勺，对着身后准备要跟着北冥夜一起走的太监宫女们挥了挥手，“散了散了。”
吩咐完这些，德公公再一抬头望去，却是发觉，北冥夜早已是到了拐角处。
德公公心中微惊：皇上何时走这般快了？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之间，德公公心中有个极为大胆的猜测：
皇上，为何会如此举动？定然是想尽快看到贵妃醒来的样子？
为何，他会想尽快见到？
难不成，皇上以为他成德会拿此事撒谎？不不不，定然不是如此。
那是怕这时候不去，太后怪罪？也不是。
唯有一字，能解释此举：情！
思来想去的，德公公发觉自己是破案了！
也不免是摇摇头，眼睛微微眯起，他心道：皇上啊皇上，你也有今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