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完过后就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再也没有回头。
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绵延到我的身后，独留给我一片光明。
尽管有时候会失望，但正义或许会迟到，一定不会缺席！
7
我借着伤势在家里休息了几天。
等到班的时候，因为发烧而请假的程泽也已经重归学校了。
江冉染正坐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走过去的时候他的目光还正好和我对视了一下。
我暗道一声晦气。
这个皮囊优秀性格懦弱的男孩，喜欢沐珍珍，却从不伸以援手。
不喜欢江冉，却说不出拒绝。
他似乎知道自己是那个善妒骄傲女孩实行报复我的要命原因和导火线，所以每次都对我报以怜惜愧疚的目光。
既然反抗不了强权，又何必装出一副神父的姿态惺惺作态？
“可以去一下天台吗？我有话和你说。”
趁着江冉去厕所的功夫，程泽悄悄走过来。
“有什么话不能现在说吗？”
我盯着书本，半点目光都不想匀给他。
真出息，主子不在，都敢和我说话了。
“珍珍，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情，我想单独和你说。”
“哦，那走吧。”
我朝天台方向大步走去，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到了，快说。”
“沐珍珍，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们竟然这么对你！”
说着说着，他脸上愤恨的表情越来越明显。
“哦。”
“所以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躲着我，有些题目我是真的想请教你。”
？？？
是我见识浅薄了。
没想到人家格局这么大。
“题目不会问老师，我没义务。”
我掉头就走。
什么玩意！
“珍珍，你怎么和程泽在这儿啊？”
就在这时，一道甜美可人的声音响起，是江冉。
我懒得理，准备走，却被她往后用力一退。
“江冉，大家都是同学，别这样。”
程泽皱着眉，替我说话。
可他却不知道，他越是这样，江冉就越视我为眼中钉。
“我有女生之间的亲密话要和珍珍说，你先走吧。”
对着程泽，江冉明显少了几分戾气。
“那……”
程泽看着江冉身后的几个女生，明显知道她是在找托词。
但是他只是眼神闪烁了会，最后看了我一眼，就离开。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没由来地替沐珍珍悲哀了一下。
压死骆驼的也不是最后一根稻草，而是无数沙粒。
人走后，江冉头顶的恶魔角又露出来。
“珍珍，我是不是和你说过，离程泽远一点？你怎么就不听话呢？”
她一步步地逼近我。
我默不作声地往后退，直到后背碰到了栏杆。
冰冷的触感传来，我抬头看到了江冉眼里扭曲的怒火。
“我没必要听你的。”
我开始激怒她。
“哈哈哈，你们听到她说什么了吗？”
她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
对沐珍珍而言，这样的形状更像是利剑。
“没必要听我的？你知道我爸是谁吗，你敢这么和我说话？”
“不对呀，玩具怎么能不听主人的话呢？”
她歪着脑袋可爱地看我一眼，然后朝身后的女生做了个手势。
她们立刻一窝蜂地将我半包围住。
“你想干嘛？”
我佯装警惕地看着她，余光扫了一眼之前就放好的针孔摄像头，默默调整位置。
“既然是玩具，那就要好好玩呀。”
她云淡风轻地飘出一句话，然后就是一幅看好戏的姿势。
“你们不能对我这样……”
我话还没有说完，一块抹布就塞进了我的嘴里，一股子难闻的味道让几乎想yue。
为了不惊动沐珍珍的灵魂，我又开启了无痛模式。
“找隐晦的地方玩，露出来的地方别碰。”
她笑嘻嘻地又吩咐了几句，然后拿起手机拍起来。
“笑一个呀珍珍，你不知道你这样有多美。”
我像一块好不容易被缝补好却又残忍撕扯开的廉价布料，任由她们在我身体上留下屈辱的印记。
从眼角流下的屈辱生理眼泪喧嚣着它们的苦痛，却无人在意。
“帮她脱掉点衣服，让她凉快凉快。”
江冉不知道从哪拿到一根棍子，浅挑一下我的衣领。
眼看着我的外套和裤子就要被扯下来，我嘴巴动了动，手指利落地打了个响指。
一瞬间，世界都静止了。
江冉和她的同伙们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一动不动。
我大摇大摆地拿起隐蔽角落的针孔摄像头，掏出自己手机，连上蓝牙，将所有拍过的内容发给这位始作俑者。
发过去之前，我还将自己的脸打上马赛克。
随即，我又从江冉手里拿过她的手机，将这些视频做简单整合，一同发到微博和学校里的论坛。
内容是：欺负了她两年多，没想到还是这么好玩。
在内容之下，我又添加了很多话题，让更多人看到。
然后，我拍下她脖子上挂的学生校卡，并特意将学校logo也放进去，方便细心网友侦查，之后将这张照片改为她的微博头像。
做完这一切，我嫌弃地将手机重新塞回江冉手里，然后悠然离开。
没有人可以在互联网和舆论的压力下独善其身，更别提作恶的人。
自诩正义的网友自然会蠢蠢欲动地将他们的身份地址扒个底朝天，直接暴露在阳光之下。
平常人倒也罢了，可江冉的父亲可是H市首屈一指的大商人，阴鸷嚣张，断过不少的财路，私底下的灰色交易自然是少不了。
社会是忍不了这样的人的。
想要查出些什么，对火眼金睛的网友来说自然不成问题。
等回到教室，我又重新打了个响指。
时间又动了起来，一切恢复了动态。
我看着手里的书，静待着好戏上演。
周围有人拿着手机窸窸窣窣地讨论起来，很快将目光转移到我身上，然后又偷偷瞄上刚走回教室的江冉。
毕竟在视频里，她的脸不仅没有打马赛克，甚至还有特写。
江冉许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目光，她狐疑地转了一圈，然后盯上我，正准备过来，却被上课铃声止住。
江冉，你的报应快来了。
准备接招吧。
8
我趁机发的视频以火箭般的速度，在网上和学校里流传开来。
点赞转发早就破了十万，登上热搜也只是时间问题。
“你们都看了吗？”
“看了看了，没想到江冉胆子竟然这么大，做出这种事情竟然还敢发出来……”
“她不是有她爸吗？怕个屁。”
厕所一直都是校园八卦集中地，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地讨论个不停。
“你们说什么呢？”
江冉从一个隔间里走出来，眼神红得能杀人。
那几个女生看到了正主，如惊弓之鸟飞出厕所。
“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我从另一个隔间出来，泰然自若地站在镜子面前，盯着镜子里她的那双眼。
以胜利者的姿态。
“你对我做了什么？”
她朝我步步逼近，眼里有逐渐破冰。
嚣张自信如你，也会变得和常人一样吗？
“自己看看手机不就知道了。”
我冲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一个淡定的微笑，转身离开。
你慌了。
也就输了。
“谁碰了我的手机！谁发的东西，给我站起来！”
十分钟后，江冉无视刚进来的老师，站在讲台上几乎嘶吼的出声，之前甜美可人的形象仿佛只是昨日幻影。
底下鸦雀无声，大家都开始装死。
江冉见无人理会，将目光转移到我身上。
“沐珍珍，你给我等着！”
说完，她就直接出了教室。
好啊，我等着。
好戏才刚开始。
拭目以待。
不过几天时间，网上关于这个视频的讨论越来越热烈，和校园霸凌相关的词条直冲微博热搜前十。
而主角之一的江冉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在学校。
学校原本只想缩到龟壳里，做冷处理。
可是他们又实在扛不过舆论的压力，绞尽脑汁地想了很久之后，把我叫到办公室，威逼利诱地让我发澄清视频，为江大小姐挽尊，也为学校留个体面。
几个老师围着我像苍蝇一样聒噪，时不时还要唾沫星子喷我脸上。
我忍不了，直接站起身离开。
“你去干什么？你有没有听到老师在说话？”
校长被我气得假发都歪了。
“去医院拿一下伤情鉴定报告。”
他们想要拦住我，但都被我用意念控制住。
我大步流星，头也不回。
拿到报告后，我将身上的伤和报告单以马赛克女主的身份，发给了微博某个为女性发声的大V，并且发了一段求助视频。
视频里，我控诉江冉对我身心造成的伤害，以及江父杀害一条人命的事实。
声情并茂，催人落泪。
几分钟后，热搜又炸了。
这次的词条直接带起了江冉和她父亲的名字。
而舆论果不出我所料，以倾倒片的优势站在我这一边。
广大优秀网友更是纷纷拿起显微镜，将江冉在内的江家扒了个底朝天。
很快，就有人顺藤摸瓜，发现江家疑似洗钱的证据。
全网哗然，最高行政机构国务院直接出动，开始大范围搜捕。
我站在幕后，看着愤怒的网友以及不知所踪的江家父女，如释重负却又悲从中来。
迟到的正义真的还算正义吗？
9
我只身前往之前申诉无果的警局。
有些事已经注定了结局，但是有些事却还有转机的可能。
身后有人却用麻袋直接将我套住。
我露出一抹了然于胸的微笑。
狗急跳墙。
江冉，你彻底输了。
“爸，是这个人。”
江冉让几个大汉将麻袋解开，对面前称作父亲的男人唯唯诺诺。
“废物！”
江父一个巴掌打向她，她的半边脸就直接肿起来。
“爸，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吗？”
江冉挺直的腰早就屈服地弯下来，在她爸面前卑微的像条狗。
“做事情绝不能留下把柄，我是没教过你吗？”
“我就不应该像培养你哥那样培养你！”
江父又一个巴掌甩到她的另一半边脸。
“对不起，对不起，爸，都怪我。”
江冉身上再也看不出嚣张跋扈的气势，整个人摇摇欲坠，像迅速凋零的枯花。
“滚开，你已经是颗弃子了。”
江父毫不犹豫地踹了她一脚，然后像看垃圾一样随便看了我一眼，径直离开。
“别急着走啊，还有好多客人没见呢。”
我一拳一个大汉，快步走到江父面前，朝他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向外面早就准备好的人喊了一句：“来吧，你们要的主角都在这呢。”
闪光灯的声音瞬间不绝于耳，一些人眼冒星光往里冲来。
其实，我早就暗中联系了之前投稿的大V，拜托她帮我联系一些媒体人，在我去警察局的时候跟着我，只要不打草惊蛇，绝对能捞到大新闻。
我见大功告成之际，最后看了一眼江冉。
她被闪光灯包围着，一瞬间褪去了所有伪装，可怜虫一样朝江父缩去。
江父面无表情，脸上是上位者的残酷与冷漠。
可恨之人的可怜之处，还是留给她自己慢慢体会吧。
何况，外地派来的警察，也快来了。
一切都要结束了。
我向外面走去，正午太阳的灼热温度让我忍不住地发出一声喟叹。
沐珍珍，你感受到了吗？
10
重回校园后，所有的一切都还从前一样。
一个高贵又可怜的施暴者的离开并不会影响到什么。
非要说影响，也只不过是增加了些茶余饭后的谈资罢。
江冉这个名字很快就被众人遗忘在密密麻麻喘不上气的考卷里。
连同着他们旁观者的罪名一起。
等再次想起的时候，已经临近高考。
江冉的判决书再次在网上起了波澜：三年有期徒刑。
她身边的几个跟班，相继处以一年到两年的有期徒刑不等。
江父早就抛弃了江冉这颗棋子，漂洋大海，逃到大儿子那里，但最终还是被国家生擒，交通肇事逃逸罪和洗钱罪已经够他判的了。
再次和江冉见面，是在监狱。
我主动找的她。
“监狱生活满意吗？”
看着江冉像丧家之犬一样狼狈地坐在有些发霉的床上，我扬起嘴角，学着她从前的样子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
真遗憾，她以后怕是再也不能这样笑了。
“沐珍珍，你怎么还有脸来？我当初就该把你弄死！”
她冲过来，抓着杆子向我怒吼，面目狰狞，声嘶力竭。
被碾进泥里娇花还能称之为娇花吗？
可有可无的残次品而已。
我欣赏完她的表情，漫不经心地扯了扯嘴角：
“别急，反正你那个无所不能的爹很快就会和你团聚了。”
江冉听后，忍不住地跌倒在地，整个人枯萎又灰败。
终于痛苦了？
可还不如加诸在我女孩身上的十分之一。
“好自为之。”
我说完这句话就像掉头离开，却被江冉抓住了衣角。
我能看到她的眼泪即将要夺眶而出，却拼命忍住。
无论变成什么样，她都要在我面前徒留一分骄傲。
她在隐藏什么？
“沐珍珍，不管我变成什么样，我都会恨你的，永远。”
她说得信誓旦旦，眼尾却红得厉害。
“可是我不会恨你，我只会忘了你。”
我淡然地丢下这句话，然后从她手里扯下自己的衣角。
遗忘才是最痛苦的惩罚。
11
我操控这个身体的日子里，沐珍珍都缩在身体的某个角落里，沉睡着。
但是我知道，她也会偶尔清醒一下，胆怯地张望外面的世界。
来自同龄人的恶意，以及至亲之人的离世，早就将她折磨的只剩一幅苟延残喘的躯干。
恐惧刻在了她的骨子里。
“惩罚还没结束，你再好好休息一下。”我柔声说。
施暴者是锒铛入狱了，可是那些旁观者呢？
他们凭什么可以将这一切当成过耳云烟，没有一点负担的活着？
为此，我进入他们的梦境，向里面撒了些恶魔佐料，让他们两年半的时间都会时不时地沉浸在被潜意识幻境所放大的愧疚里。
这其中，也包括程泽。
沐珍珍被伤害的两年半，你们也感受一下吧。
做完这一切，我知道我也应该走了。
揉揉沐珍珍的后颈，我将她唤醒。
“亲爱的，以后好好生活，你从来就没有做错过，做错的是她们。”
我告诉她，也告诉自己。
“真的吗？”
她怯怯地像小猫一样往身体里缩，浑身还在哆嗦。
“真的，你是个很好很优秀的女孩，你的未来会很棒，相信自己。”
我轻轻抱住她。
软软小小的一团，依然在打着颤。
“真的吗？”
她又说了一遍。
“真的，去迎接你的未来吧，永远地向前看，这样阴影就不会笼罩到你。”
“可是……”
“这是你的身体，我理应交还给你。”
我温声鼓励她：“你很棒的，而且我还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等着你亲自拆呢。”
“什么礼物？”
她灵魂终于小小地雀跃一下。
“出去你就知道。”
最后，她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将自己的灵魂舒展开，然后充盈满自己的身体。
我迅速地打了个响指：“签收吧，你的礼物。”
一道白光过后，沐珍珍失去了和校园霸凌有关的所有记忆。
她又恢复成了那个活泼可爱聪明优秀的沐珍珍。
并且拥有了一对愿意将她宠上天的新父母。
12
回到异世界，上司废了我半身修为。
因为我的私心，几乎改变了一个女孩后面的人生轨迹。
可是我觉得值。
因为曾经淋过雨，所以想给别人撑把伞。
多希望，所有经受过校园霸凌的人都能忘却这段痛苦的时光。
“要不是别人给你求情，你这身修为我就都帮你废了。”
上司骂骂咧咧地要走，不想看我这不争气的下属。
“是谁替我求的情？”
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怎么，以身相许吗？”
门外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一个熟悉的人。
俨然就是之前在马路边帮助我的男人。
13
江冉番外
我叫江冉。
一个不小心被生下来的私生女。
连妈是谁都不知道。
我爸很少管我，但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很喜欢打我。
我哥也不喜欢我，怕我和他争财产。
他们两都是恶魔，而我是他们看不起的垃圾。
在我小升初的某个夜晚，我哥偷溜进我的房间，在我身上摸来摸去。
我被难受醒，发狠地咬上他的耳朵，成功咬下半只。
我哥立刻怒气冲冲地去向我爸告状。
我爸却不怒反笑，觉得我还不算蠢得无可救药，竟然开始培养我。
我拼命地学，什么都学，优秀到我哥都怕我。
我爸甚至松口说，等我毕业了可以给我管理子公司。
我很开心，觉得自己终于摆脱了私生女的身份。
可是，还是出现了变故。
那个叫做沐珍珍的女孩。
我比不过她。
无论是成绩还是性格，我都输掉了。
我不甘心。
苦心经营这么久才好不容易抬起头，我怎么能被比下去！
我发了疯似的学，却依然发现自己超不过她。
超不过，就意味着垃圾。
这是我爸告诉我的。
就连小时候替我解过围、我喜欢至今的男孩子男孩子到后来都喜欢上了她。
我恨，我怎么能不恨。
我开始采取一切措施孤立她，想看她狼狈的模样。
可是，她却不受影响，依然优秀地让我疯狂。
我肆意释放内心的恶魔，将自己前十六年以来的屈辱和不甘通通加诸在她身上。
终于，她妥协了，也奔溃了。
和我之前一样。
我突然就失望至极，不想玩了。
可是她却变了一个人，处处和我作对。
我又疯了，开始重新报复她。
就像报复那个曾经只能跪在地上匍匐前进完全不知道反抗的女孩一样。
然后，我就进了监狱。
监狱？
和私生女这个头衔倒是挺配。
沐珍珍，和你撕扯了这么多回，没想到还是你最清楚我的定位。
谢谢你。
但我依然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