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思病的浑身无力，可是看到白城轩后，还是拼着最后一丝力气爬了起来。
“哎呦，你赶紧躺下，千万别把自己的身子折腾坏了。”
白氏真的怕她气出个好歹，先让白城轩出去，再过去劝她，“思思，娘知道你是个要强的，可是如今情况不同了，如果你非要赶走他，只怕日后你很难嫁出去了。”
沈思思想起昨日在大国寺山脚下发生的事情，又喊又叫，“我就是死，也绝对不会嫁给他。娘，你真的觉得他是真心的？他从前装的多恭顺，可是他却在我最关键的时候害我。
这样的小人，我是不可能再相信他了。
娘，你千万别被她给骗了，他和他爹娘都不是什么好人……”
沈思思发疯时，沈音音来了沈家，得知沈恒在家里后，先带着下人去了书房。
沈恒正在欣赏刚买的一幅画，这幅画出自名家之手，价值连城，这一次也是他运气好，这才被他买了。
“把它放到我的私库，小心收好，千万别让东西给弄坏了。”
“老爷放心，小的亲自去办。”
下人准备把画收起来，沈音音走了进来，沈恒看到她，愣了一下，随后笑着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听说妹妹病了，我过来瞧瞧。爹在看什么？”沈音音走到桌案前，扫了一眼桌上的画，不过一眼，她便变了脸色。
“爹，这幅画……”
沈恒催促下人把画拿走后，一脸不愿意提起的样子，岔开话题，“既然是来看你妹妹的，直接去她的院子就是，我还有事。”
沈恒起身准备出门，沈音音往前挪了一步，拦住他。
“爹，昨个我看了一个有意思的话本。那个话本上讲一对少年夫妻，刚成亲的时候两人极其相爱，可随着男子野心越大，想要的越来越多，她的妻子却没办法满足她的野心时，终于有一日，他向他的妻子伸出了刽子手……”
沈恒眉头紧皱，“你若是闲来无事，就好好想想怎么讨好老夫人，别整日看些有的没的。老夫是男人，好心给你一句忠告，情分在亲人面前，什么都不是。”
是这样吗？
沈音音想到当年老夫人对母亲的态度，再想想父亲的态度，突然笑了。
她怎么把这一茬忘了。
“父亲教训的是，女儿一定铭记于心。”
沈恒见她听进去后，脸色稍微好一些，抬步离开了书房。沈音音看着她的背影眼底快速闪过一抹冷意。
“去寿安堂。”
老夫人不喜欢母亲，连带着也不喜欢她。母亲去世后，老夫人怜惜她身子弱，便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只需她初一十五过去请安就是。
后来年纪大了后，便让她逢年过节过去请安，其他时候都不用过去。
仔细想想，上一次见她还是她出嫁的时候。回门那日她都没有出现。
从前她只觉得老夫人是不喜欢她，所以懒得见她，如今想想，只怕这里面有什么蹊跷。
老夫人眼下正在说沈思思的事情，她是个重男轻女的，平日里对沈思思算不上喜欢，可和沈音音比，态度还是好些的。
“本来还指望她可以找个好婆家，如今看来……也只能便宜白家了。”
嬷嬷笑而不语。二小姐有多不喜白家这门亲事，府里的下人都清楚，而且老夫人的心思难猜，万一她应了，老夫人又不满，岂不是自讨苦吃？
“好端端的，怎么就遇到山贼了？”老夫人又说起另外一件事情，“这丫头最近确实晦气。你回头和白氏说说，让她多留心一些。”
老夫人年纪大了后，就喜欢烧香拜佛了。
嬷嬷点头应下后，正准备去端老夫人的参汤，这时有人进来，她抬头看清楚来人后，眼神一暗，“大小姐，您怎么过来了。”
嬷嬷行礼后，赶紧去了老夫人身边。
老夫人看到她，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来做什么？若是来看你妹妹的，只管去，无需每次回来都来瞧我，我年纪大了，不喜欢热闹。”
别人家的老人，年纪越大越喜欢热闹，越喜欢子孙环绕，她却和别人正好相反，若不是心中有鬼是什么？
如果是从前，她大概行礼之后就会离开，但是今天，她绕过嬷嬷直接坐在了老夫人对面。
“祖母今个气色不是很好，可是在担心妹妹？祖母不必担心，白姨最疼妹妹了，有她在，妹妹肯定不会有事的。”
沈音音似笑非笑的坐在一旁，举手投足都带着端庄与娴静，她本就长得像她母亲，眼下这般姿态，越发和她母亲相似。
暗沉的屋子里，有那么一瞬间，老夫人似乎看到了去世的儿媳妇。想到什么，手里的佛珠掉在了地上。
嬷嬷见状，赶紧帮老夫人拿起来。
“祖母还真是病糊涂了。这可是你最喜欢的佛珠，平日里落灰你都舍不得，眼下这一摔，祖母可得心疼许久。”沈音音一脸关心道，“母亲留下来一串佛珠，明日我让人给祖母……”
“不必。”老夫人说完觉得反应太大，又补充，“那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你自己留着就是。”
沈音音盯着老夫人瞧了一眼后，起身做到了老夫人旁边的位置。老夫人满心厌恶，却又不好直接赶人。
嬷嬷则一脸不解，大小姐平日里和老夫人也不亲，今日这是怎么了？为何非要留在这边。
“祖母，你每日一人呆在这里，定然很无趣，我昨日瞧了一个极其有意思的话本……”
老夫人面无表情的喝着茶，等她说到男人杀妻的时候，手抖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把这些情绪遮掩了起来。
沈音音一直盯着她，自然瞧见了她的不对劲，于是故意说道，“佛家讲因果循环，那家人以为此事做的天衣无缝，殊不知在将来的某一天，报应还是落了下来……”
啪！
茶杯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嬷嬷见状，赶紧过去扶住老夫人，“实在是不好意思大小姐，老夫人该休息了。”
沈音音识趣的站起身，行礼后，转身带着白芷离开了寿安堂。
嬷嬷亲自看着她离开后，这才转身回屋，一进门就见老夫人脸色阴沉的看着门口，于是赶紧说道，“那就是一个话本子，当不得真的。”
“哼，老婆子我真是没想到，我这个大孙女如今心思都这般深沉了。”老夫人可不觉得她今日来这一趟，就是为了说一个无关痛痒的故事。
只怕，那件事情她已经察觉到了，今日过来就是为了看她的反应。
早知道如此，当初就应该……
“老爷呢。把老爷叫回来。”顿了顿，老夫人又说，“不行，不能让老爷这个时候回来……再等等，等那死丫头离开后你们再去寻人。”
“是。”
从寿安堂出来，沈音音准备去母亲的院子转转，这时管家过来，“白夫人得知姑娘回来，特意让老奴来请姑娘。”
白氏这个时候找她，应该是为了白家的婚事。
“走吧，先去看个热闹。”
白家人又来了，这一次还带了聘礼，只是仔细看就会发现，聘礼变成了三抬，比之前足足少了一半。
白家这是什么意思，只要不是个傻子都知道。
白氏也是因为看到了这些，所以才着急请沈音音过来的。在她看来，不管她和沈音音有多大的仇怨，他们都是沈家人，为了沈家的面子，她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然而……她失算了。
“原本我和你大哥，是想把所有家当给思思做聘礼的，可是思思这般体弱多病，若是家里没点底子，这日后的日子怎么过？
所以昨晚我们思来想去，就拿掉了一半的聘礼。妹妹，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白夫人也是个妙人，明明是故意在打白氏的脸，嘴上还说的这般冠冕堂皇。
气的白夫人脸色铁青，“大嫂，你可是看着思思长大的，她身子如何，你会不清楚？”平日里大哥和大嫂如何算计她，她都忍了，但是唯独思思的事情她不愿意妥协。
“再说了，我们家可没有应下这门亲事，沈家的女儿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也嫁的出去。大嫂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就会去吧。我还要和音音商量思思的婚事。”
沈音音现在是沈家最有本事之人，白氏故意作出一副与她关系不错的样子，想要气走白夫人。
可是沈音音坐在一旁，一动不动，也不和白氏搭话。渐渐的，白夫人笑出声，“妹妹，你不是和这丫头不对付吗？怎么眼下又要把思思的婚事交给她，前日的教训你还没有吃够？”
白夫人笑的太大声，太刺耳。气的白氏连面子都不顾了，直接让下人赶人。
“我沈家的女儿，就是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也绝对不会嫁到你们白家。”
白夫人闻言，非但没有任何生气，反而笑出声，“妹妹还不知道吧，妹夫已经答应这门亲事了。”
什么？
这一次沈音音都惊讶了。
沈恒不是一直不待见白氏的大哥大嫂吗？为何这一次……
她想起来了，沈恒最在意面子。他是觉得这两日沈音音闹出的事情让他丢了面子，所以便想让沈音音赶紧嫁了，如此以来，外面的流言便能消停了。
不对，沈恒之前不是一直想让沈音音嫁高门吗？
就像白氏说的，哪怕沈思思没了清白，可只要她是沈家的女儿，就不会愁嫁。也依旧可以是沈恒的棋子。
可他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