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老夫人咬死不承认，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把沈音音逗笑。
“祖母莫不是忘了，府里的帐房把花的每一笔银子都做了帐的。”
如果老夫人刚才看到周嬷嬷只是慌张的话，现在听到沈音音说这些话，脸色已经难看至极。
她这个孙女，这一次是真的做好了把她送人大牢的准备了。
老夫人都这把岁数了，她如今只想过两天好日子。
可是沈音音连这样简单的愿望都舍不得满足她，她真的太狠了。
比她那该死的母亲狠百倍。
不，就算到了现在，她依旧不愿意认输。
想到什么，脸色立刻从阴沉转变成了窃喜。
“帐房记账了又如何，帐房难不成还把每笔银子谁领的都记上了？”
就算如此，去帐房领银子的都是下人，只要她不愿意承认，谁能奈何的了她？
沈音音看出她的无赖之举后，一脸无语。
老夫人都这把年纪了，一定要把脸面彻底撕碎让人踩在脚下吗？
既然她非要这么做，那她只能成全她了。
沈音音与郭晨曦对视后，郭晨曦让人拿了沈家的账本到公堂之上，由师爷帮着一块查看，虽然量大，但只是翻看谁领取的，倒也快。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府里的下人都换了几波了，有好几笔账是已经出府之人领的，好在数额不大。
老夫人原本的志在必得，到现在的有些失落。
不过她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果然，在众人看完账本后，老夫人开始耍无赖，“这些银子我可一点都没有印象，谁领的，你们问谁把。”
这些账里大部分都是周嬷嬷领的，周嬷嬷听到老夫人这话，气的当场变了脸色。
“老夫人，你这是要冤死我吗？”
“当年明明是你说，夫人出身高贵，带的嫁妆也丰厚，就是偶尔补贴沈家一些也是应该的。”
“还让奴婢可着值钱的拿，到现在，你屋子里还藏着好几年夫人留下来的东西。”
“那些东西因为没有登记造册，只怕连大小姐都不知道。”
“但是崔家肯定有记录。”
说到这里，周嬷嬷一脸焦急的看向沈音音，“大小姐可以派人去搜查老夫人的屋子，再和崔家送来的单子做对比，定然能找出蹊跷。”
“你闭嘴。”
老夫人差点忘了，当初之所以赶周嬷嬷离开，就是因为她知道的太多了。
原本以为，她把人送走了，这个隐患就没了，谁知道……
“那些东西都是你娘孝敬我的，你一个做孙女的，非要和我一个老婆子计较这些吗？”
沈音音被她的理直气壮气笑，“孙女原本也不想这么做的啊，可是祖母迟迟不肯说害我母亲的真相，那我就只能……”
说话间，当年给母亲开过药方的大夫过来了。
老夫人看到她后，脸色几乎是扭曲的。
“草民见过大人。”
六十几岁的老人，颤颤巍巍的跪在大殿之上。
郭晨曦看了他一眼，便开口询问，“当年你可有给沈家人开过一剂催命药。”
老大夫已经满头白发，眼睛也花了，早几年都不干看病的事情了，没想到都这把岁数了，那件事情还是找上来了。
老大夫没说话，先看了一眼旁边的老夫人，随后笑了，“原来是你家啊。”
老夫人心里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老大夫继续说道，“当年，也是老头子我鬼迷心窍，非要赚那几个黑心钱。”
“我愧对铺子的牌匾啊。”
“好在这一天终于来了。”
“大人，我说。”老大夫跪在地上，仔仔细细说道，“当年，老头子我确实开过一剂药量极大的药，而身子弱的人一旦吃了这种药，药石无救。”
“当时我也把这种药的后果告诉了这位老夫人，她说她要的就是这种药性。”
“后来我听人说，沈家老夫人对这个儿媳妇极其不满意，老头子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你胡说……”老夫人疯了一般大喊大叫起来。
然而这一次却没有人再理会她。
此案，证据确凿，老夫人被当场捉拿。
老夫人不甘心，死死的拽着衙役，看着沈音音叫骂道，“早知道你和你娘一样都是扫把星，当初我就应该连你也一块杀了。”
“那倒是可惜了，从今往后，你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老夫人被抓走后，沈音音又去大牢看了她。
老夫人气愤道，“别假惺惺了，你不就是想盼着我死吗？如我都被你送到这个地方了，你还来做什么。”
“自然是来告诉你，你的儿子，死了也要和你一样，做一个孤魂野鬼。”
老夫人一开始没听懂沈音音这句话的意思，后来想到什么，变了脸色。
“你想做什么？沈音音你这个贱人，那是你亲生父亲。”
“你不能这么做，沈家人也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老夫人生怕她真的这么做，于是拿沈家的人来威胁她。
然而，沈音音如果真的害怕的话，她也就不会走这一趟了。
“沈家族人眼下只怕会视你们母子为耻辱，别说让你们当孤魂野鬼了，只怕直接把你们挫骨扬灰，她们也是愿意的。”
“不可能。”
老夫人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心里想到族长她们之前对她的态度，让她渐渐开始不安起来。
比起死，她更不能接受死后成孤魂野鬼。
如此以来，她这么多年在努力什么，争什么。
“沈音音，你想要的公道，官府都已经给你了。”
“此事到此为止。”
“你闭嘴，什么时候，一个做尽坏事之人也好意思说这样的话了？”沈音音打断她的话，“你们当初对我娘赶尽杀绝后，似乎也没有想过善待我吧。”
“既然如此，我不过是做了一件你们做过的事情，你们怎么就接受不了了？”
“不过，到了现在，你们能不能接受，你觉得重要吗？”
是啊，重要吗？
等她死了，沈家还不是沈音音说什么就是什么。
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当初她……
现在后悔，太晚了。
“既然你什么都想好了，又何必跑这一趟。”
老夫人失魂落魄的坐在角落，满脸沮丧。
“自然是想让你从今日就彻夜难眠，一直到死啊。”
“当年，你不是就让我娘受过这样的煎熬。”
老夫人没想到她连这个都知道，但是随后又想，她都能找到那个大夫还有周嬷嬷，她还有什么办不到的。
是她，一直小看了她。
“你走吧，从今往后也不必过来了。”
老夫人闭上眼睛，不想再看到她。
沈音音看着她这幅模样，冷笑道，“这就受不了了，那如果你知道，这一切还有沈思思的份，你会不会心里更难受。”
老夫人这一次只是惊讶了一下，但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大概是真的觉得自己无能为力了，所以干脆彻底无所谓了。
“你就不想知道，苏家为何这般着急的要娶沈思思？”
“算了，不想知道就不想知道吧。”
沈音音觉得没意思，转身往外走去。
这时，一直闭眼不肯说话的老夫人突然开了口，“你是想说，苏家想杀沈思思，因为她知道了苏家的秘密对吗？”
沈音音猛的回头，“你知道？”
随后想到什么，笑了。
她什么都知道，可是她却一直在装傻。
不过这些年来，她不是最喜欢干这样的事情吗？
“怪不得父亲对你敬重有加，祖母确实是聪明人，只可惜，你太自私了，落得这个下场，也不冤枉。”
沈音音转身要走，老夫人再次开口，“你懂什么，我一个女人，拉扯两个孩子长大。”
“我其中的苦楚，你怎么可能知道。”
“你母亲既然嫁到了沈家，那么她的一切都是沈家的有什么错？毕竟当年，我把我的一切也给了沈家。”
沈音音无语，“你把你的一切给了沈家，沈家也把一切给了你，你们是双向的心甘情愿。”
“但是我母亲和你不一样。”
“如果不是你想让他死，她也可以把他的一切给了沈家，无怨无悔。”
“可是你和你的儿子是怎么对她的。”
“你的儿子，娶她之前，明明有喜欢之人，还要装什么深情，骗了她，又不肯一直骗到底，害她伤心难过。”
“你呢，明明想要她带来的名利，可又想要要面子。”
“你这种既要又要的性子，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也是应该的。”
“那是因为那些人说话太难听了。”
老夫人大吼一声，“你没有听过……”
“老夫人，并非只有你有难处，我如今是一个被休的人，你觉得我出门会比你当年面对的还要轻松？”
“但我和你不一样的是，我遇到问题，只会想着解决问题，而不是想着如何把事情推给旁人。”
沈音音觉得她和老夫人的三观不合，再说下去也是无济于事。
于是直接离开。
大牢外停着一辆马车，沈音音一眼就看出那辆马车是谁的。
但她转身绕过马车，打算离开。
马车上的人听到动静，快速下了马车。
“音音。”
熟悉的声音传来，沈音音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今天，谢谢你。”
老夫人猜错了，那个大夫不是她找来的，否则，她也就不用大费周章的去找周嬷嬷了。
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应该没人会这般在乎自己的事情。
而且，他现在还出现在了这里。
“只要是你的事情，本侯都会上心的。”
祁君洐绕道她跟前，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后，心疼到，“瘦了，瘦了好多，可是最近胃口不好？”
“我胃口很好，只是沈家最近出了不少事情。”
说起此事，沈音音抬头询问，“苏家那边，可有什么进展。”
虽然老夫人坐牢了，但是他并不觉得苏家就会善罢甘休。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抓到苏家的把柄，把事情扼杀在摇篮里。
“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