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袍男子离开后,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从佛像后面走了出来。
三皇子看到他时,眉头紧皱,“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事情办的不顺利。”
书生走到月光下后,整个人的轮廓显现出来,若是沈音音现在在这里,一定会惊讶不已。
没错,眼下过来的是温之远。
“祁楚怀已死,属下也顺利的将东西放到了永宁侯府。”
三皇子诧异的看向温之远,“那你为何一副愁眉不展模样?”
这两个任务想要顺利完成可不容易,但是他都已经完成了,若是寻常时候他定然开心,可今日这般心事重重,难道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沈音音似乎发现了属下的异样,不过祁秋怡是个蠢的,他没有相信沈音音的话。”
原来是这样。
三皇子不屑道,“沈音音确实足智多谋,只是,她再怎么样都只是一个女人,掀不起什么风浪。”
“只要明天一早祁楚怀顺利的出了京都城,咱们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三皇子觉得剩下的事情应该不是什么难做之事,于是和温之远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你暂时还不能离开,本皇子要你去救一个人。”
大理寺,议政厅
“侯爷,查到了。”
长信拿着一封密信,神色凝重的走了进来。
祁君珩拿过书信快速打开,一目十行,很快看完了上面的内容,等他把信纸丢在炭火中时,他的脸色凝重的让人畏惧。
“果然是她。”
长信正准备说什么时,暗卫送来消息,“祁文那边没有任何异样,他把世子带回去之后就让人设了灵堂,眼下祁家的族长和长老们都在祁文那边。”
暗卫说到这里的时候,抬头看了祁君珩一眼,这才继续说道,“老夫人也过去了。”
她还真是在乎这个孙子,为了她,都顾不上装病了。
“走吧,既然世子出了事,本侯这个名义上的养父也不能不露面。”
此时,祁家的长老们正在议论祁君珩,老夫人和族长坐在主位一个个眉头紧皱,沉默不语,几人见状,说的话就越发难听了。
“他就算不想要这个儿子了,楚怀还是我祁家的子嗣呢,他怎么如此的薄情寡义。”
“他和先侯爷一点都不像,想当初……”
“想当初怎么了?”族长忍无可忍,打断了长老们的斥责,“想当初先侯爷为了祁家,几次出生入死的时候,你们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她分担。”
“等到他得了荣耀,你们又想着去占便宜,君珩只是没有让你们占便宜,你们就觉得他不好了?”
“哼,都收起你们的小心思,老夫告诉你们,这件事情侯爷没有错。”
“如果让老夫来做决定,老夫只会比侯爷做的更狠。”
族长说这些话的时候,故意看了老夫人一眼。
老夫人见状,心里有些虚,族长为什么要这么看他,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紧接着她又开始摇头,不可能的。
此事他做的极其隐蔽,族长绝对不可能发现。
族长向来偏袒祁君珩,或许族长眼下这般生气,是因为几位长老斥责了祁君珩。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族长说的没错,此事说起来也是楚怀的错,君珩是朝廷命官,深受皇恩,而且满朝文武那么多眼睛看着他,他若是偏袒咱们自家人,难免被人弹刻。”
“老夫人,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你也偏袒侯爷。”
“就是,要我说啊,这就不是多大的事情,只要当初侯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事就能过去。”
“若非侯爷直接把人丢去了大牢,把事情闹大,楚怀又怎么可能被人在大牢里给害死。”
老夫人十分赞同长老们的话,但是碍于还有族长在,不敢附和。
只是屋子里的气氛因为这番话再次变得凝重起来。
就在众人一脸愤恨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小厮的通报声,“侯爷来了。”
族长最先出门去迎接祁君珩,老夫人似乎没想到祁君珩会过来,愣了好一会才让下人扶着她出去。
黄昏里,院子里点上了蜡烛。
烛光下,祁君珩神色平静的站在一旁与族长说着什么,老夫人见状,眼底快速浮上一抹恨意。
她的楚怀都死了,祁君珩居然没有丝毫伤心,他果然和他的父亲一样冷漠无情。
“你来看看就行了,你是长辈,难不成还要与他见礼不成?”
族长原本想让下人去告诉祁君珩一声,要不然就别来了。
谁知道他还没有派人去说,祁君珩先过来了。
于是族长故意当着众人的面把祁君珩带去了旁边屋子。
关上门的那一瞬间,族长变了脸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楚怀怎么就死了。”
族长如此说话,倒不是因为心疼祁楚怀,毕竟祁楚怀坐牢之后他去过大牢,那孩子……真的没救了。
他虽然心疼他是祁家的孩子,可祁家不止他一个孩子,他是祁家的族长,断然不会因为一个人而毁了整个祁家。
他现在好奇的是,祁文和老夫人如此护着祁楚怀,怎么还能让人算计了他。
祁君珩是六部主事,此事他肯定是清楚的。
所以族长才会第一时间询问这个。
“族长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祁君珩意味深长的看着族长,有那么一瞬间,族长是愣住的。
“祁楚怀的死有蹊跷。”
除了这个原因,族长想不到其他可能会让祁君珩露出这副模样。
“是。”
族长闻言,整个人突然颓废下来,“我就觉得奇怪,你娘和祁文如此的在意祁楚怀,可是今个他死了,他们两个人的反应却出奇的平静。”
“本来我还以为他们是太伤心了,所以麻木了。”
“如今听你这么一说,我才觉得,那不是麻木,是伪装。”
族长叹着气看向祁君珩,“你老实告诉我,他们的算计里,可和北境人又关系?”
“族长为何会这么说?”
祁君珩没想到族长的直觉如此灵敏。
族长本来只是猜测,现在看到祁君珩的反应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们好大的胆子,他们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祁家百来口人,他们这是要让祁家满门给祁楚怀陪葬啊。”
族长从未这般生气过,此时的他,满脸愤怒,甚至想要冲出去问问老夫人他们如何如此的自私。
可是理智压下了他这个决定。
事情发展到现在,他们就算承认了,又如何。
更何况,不管是老夫人还是祁文,他们都不是蠢笨之人,那么他们在做决定之前肯定已经想到了后果,他们什么都清楚,却还是做了这个决定。
那么,还有什么可说的?
“都怪老夫啊,若是当年老夫把他们之间的事情和你父亲说清楚,以你父亲的为人,他定然是不会为难他们两人的。”
“罢了罢了,接下来你想如何就如何把。”
“老夫只有一个要求,护住祁家,这可是你父亲拼了一生才坐到的事情。”
“君珩,你是个好孩子,只可惜,你遇上了这样的亲人。”
祁君珩并没有立刻回答族长的话,只见她盯着族长看了好一会后问道,“如果祁楚怀没死呢。”
“我知道。”
族长苦笑道,“他们费尽心思,不就是为了救下祁楚怀。”
“如果老夫没猜错的话,如今的祁楚怀是在假死吧。”
也只有这个办法才能暂时骗的过众人,而且祁文如此着急的想要把祁楚怀下葬,不就是担心夜长梦多。
至于他们为什么要和北境人勾结,自然是因为祁楚怀不能再做侯府世子,他们又舍不得他吃苦,所以想把人送去北境,然后过更好的日子。
可惜啊,他们把北境人想的太好了。
祁家和北境人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就算他们暂时合作,将来北境人也不可能真的善待祁楚怀的。
可是老夫人和祁文为了救人,已经魔障了,哪怕他现在和他们说再多,他们也是不会听的。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自寻烦恼。
他不是祁文一个人的兄长,还是祁家的族长。
这一次,他要站在祁家这一面。
若是祁文真的要为了他的孙子与祁家为敌,那么他一定不会心慈手软。
“你放心吧,孰轻孰重,老夫分得清楚,倒是你,这一次委屈你了。”
这时,敲门声响起。
族长和祁君珩对视一眼,很快房门被人推开,紧接着祁文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大哥,让他滚出这里。”
“他害死了楚怀,他不配来送他最后一程。”
这边的动静很快惊动了院子里的其他人。
大家跑过来看热闹,却没有一个人想要帮忙的意思。
祁君珩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特别的嘲讽。
这就是父亲拼死也要护着的家人吗?
若是他现在还活着,看到这一幕,他是什么心情。
“本侯是来见族长的,如今人已经见了,本侯自会离开。”
就在众人都以为祁君珩会和祁文起争执的时候,祁君珩却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了祁文的府邸。
“你啊,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作死。”
“从今以后,我没有你这个弟弟。”
族长愤怒之下,说出了断亲的话。
祁文以为族长这时在帮祁君珩找面子,所以一脸不以为然,“时辰不早了,大哥早点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