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音音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想过失忆这个原因。
“为什么?”
崔家将母亲视若珍宝,怎么可能会让她出事?
难道是……
“你猜的没错,在她来找我说要和那人成亲时,我拒绝了她,于是她当晚就跑了出去,要去找那人。”
“谁知道路上遇到了歹人,她逃跑的时候脑袋磕在了石头上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她已经不记得了从前的事情。”
“说起来,这对于当时的她来说是好事,可是……你母亲后来还是没有活几年就去了,这又何尝不是老天给我的报应。”
“如果当年我没有阻拦她,她或许也会死,可是那个时候,她是不留遗憾的,陪在自己喜欢的人身边死去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一个不喜欢的人害死。”
这些年,老爷子无数次回想过当年那个场景,甚至也问过自己,若是人生可以重来,他还会不会把女儿留在身边……
只可惜,死者已矣,不管他再怎么后悔,有些事情也没办法改变了。
“外祖父怀疑那些没有登记到嫁妆里的东西是那个人送的?”
沈音音心里五味杂陈,就像外祖父说的,若是当年他们两个人没有分开,现在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那些东西呢?”
老爷子想看看那些东西,当年两家走的近,他应该能认出他的东西。
沈音音已经让人把东西带过来了,见老爷子想看,立刻让长信把东西抬了进来。
老爷子看到那口檀木箱子后红了眼眶,只见他佝偻着背,一步步走向箱子,下人已经把箱子打开,满满一箱子的东西,每一样都是价值连城。
老爷子拿起其中一块砚台,放在手里仔细查看,果然在烟台最下面的位置看到了一个竹子模样的花纹。
那个少年郎,最喜欢的东西就是竹子。
这就是他留给丫头的东西。
这么多年了,他们现在才发现……
老爷子想到什么,眼眶突然变得猩红。
沈音音有些担心老爷子,亲自扶着他坐下,“外祖父,要不然咱们把这些东西给他送过去吧,你既然说他们在苦寒之地,想来日子过的肯定不好。”
“有了这些东西,他们的日子或许也能好过一点。”
“晚了。”
老爷子一下子似乎苍老了好几岁,只见他低着头,喃喃自语道,“五年前,老夫收到消息,他们一家都死在了一场严寒里。”
什么?
死了。
沈音音震惊的差点摔在地上,幸好祁君珩及时扶住了她。
“老爷子说的可是霍将军一家?”
霍家当年可是京都城的新贵,盛宠一时,祁君珩又掌管六部,知道此事也正常。
再加上,那一家子都已经死了,就算当今还忌讳此事,也已经没了任何意义,于是老爷子叹着气点了点头。
“原来,这京都城还有人记得他们。”
祁君珩的猜测得到验证后,他的脸色也如老爷子一般凝重了起来。
“这些东西既然是给你母亲的,那你们就带走吧。”
老爷子累了,扶着下人回屋后,祁君珩带着沈音音离开了崔家。
回去的马车上,沈音音靠在祁君珩怀里,双手抱着他的腰,神情低落不知道在想什么。
“霍家一家都是南陈的英雄,如今落的这个下场确实让人唏嘘,不过,我们还活着,就必须要往前看。”
祁君珩安慰沈音音。
沈音音明白他说的意思,可是……她难过的是,母亲和霍将军到死都不知道,他们彼此从未辜负过彼此,只是造化弄人,这才让他们错过罢了。
“侯爷,我们不会分开的对吗?”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对吗?”
沈音音一脸焦急的看着祁君珩,似乎想要尽快从他的眼中找到答案,如此以来她才可以心安。
祁君珩见状,心疼的抱紧她,“放心吧,本侯爷就是丢了所有,也不会丢了你。”
“在本侯眼里,你比本侯的性命还要重要。”
马车这时拐入了旁边的巷子,沈音音察觉到不对劲后,掀开帘子看了一眼,“这不是回侯府的路。”
“不错,这是去国公府的路。”
既然已经查到了郭瑶,那他们自然要去见见她。
先不说三皇子的事情,外面的流言得赶紧解释清楚才行。
“侯爷不直接找人去国公府带人?”
沈音音还以为他会直接让衙役把郭瑶抓去衙门问话呢。
“她是郭晨曦的妹妹,哪怕关系一般,可此事终究要先和国公爷说一声比较好。”
说话间,马车来到了国公府大门口。
这时,郭晨曦也回来了,几人在大门口遇到,当郭晨曦得知祁君珩他们已经查到郭瑶后,眼底的冷意深了几分。
“既然侯爷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不需再看任何人的情分,直接让衙役来抓人吧。”
沈音音和祁君珩察觉到郭晨曦的不对劲后,祁君珩皱眉问道,“出什么事情了,你的情绪怎么这般奇怪。”
郭晨曦见隐瞒不住,于是干脆说道,“下午的时候我已经回来试探过郭瑶一次了,她嘴硬的狠,只怕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侯爷不必看在国公府的面子上对她格外开恩。”
原来是这样。
“长信,你去叫人吧。”
祁君珩又与郭晨曦说了几句话后,便拉着沈音音重新上了马车。
这一次,马车直接走大路,往侯府的方向而去。
“人人都羡慕高门显贵,觉得他们金尊玉贵,无所不能,可是只有我们清楚,那样光鲜的背后承受的是怎么样的阴谋与算计。”
“说实话,我挺佩服小公爷的,此事若是换做我,我只怕不会如此心善的给郭瑶机会。”
祁君珩赞同的点点头,“二房想要的是国公的位置,只要他们一日不得逞,他们就不会放弃对大房的算计。”
“只是国公爷太在意亲情,即便早就拿到了他们算计他们一家的证据,依旧不愿意赶尽杀绝,这才有了今日的事情。”
这就是心慈手软的后果。
一刻钟后,长信带人闯入国公府二房的院子里,不顾二夫人的劝阻把郭瑶带去了衙门。
二夫人等这些人一走,立刻怒气冲冲的去了大房那边,一进门就开始数落国公夫人。
郭明柔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二叔母斥责母亲,气的她快走几步挡在了她母亲跟前,“郭瑶自然作死,与我们大房何干。”
“就算是国公府,也不能如此算计旁人的清白,更何况郭瑶算计的还是崔家。”
“整个京都城谁不知道崔家人向来护短,上一次,北境人抓了崔家公子,老爷子还去宫里找人求救,这一次有人这般算计崔家小姐,崔家老爷子没有进宫去哭诉,已经是你们二房的运气了。”
“你们是怎么好意思来找我母亲哭闹的。”
郭明柔早就看不下去二房的做派了。
明明就是几个蠢笨如猪的东西,非要做出一副聪明模样。
还整日做些让人厌恶的事情,闯了祸倒是知道来找他们求救了,早点去做什么了。
“放肆,我可是你的长辈,有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吗?”
二夫人一怒之下,又要数落郭明柔没有教养。
谁知道郭明柔打断她的话抢先一步开口,“你教出来的女儿倒是有教养,可是结果呢,现在还不是落的锒铛入狱的下场。”
“二伯母,如果我是你,现在就会赶紧和郭瑶撇清楚关系,省的毁了我国公府的名声。”
“你……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你等着,我总有办法收拾你们母女。”
二夫人吵不过郭明柔,于是气呼呼去找老夫人告状。
国公夫人见状,叹了一口气,“这叫什么事情啊。”
“是啊,不过是个庶女,却嚣张跋扈的比咱们还要神气,现在更是得罪了崔家,她怎么不上天啊。”
“二叔母居然还要帮她求情,也不知道二叔母如此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就非要处处护着郭瑶。”
郭明柔发完脾气,觉得口干舌燥,端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正准备喝茶时,见郭晨曦从外面走了进来,脸色不是很好。
“大哥,你可是在担心郭瑶会毁了我国公府的名声?”
郭晨曦是小公爷,也是要继承国公府之人,他担心国公府的名声也正常。
“大哥放心,祖母就算再偏心,也绝不会拿国公府的名声不顾的。”
国公夫人可没有郭明柔这般乐观,在她看来,老夫人当年为了二房不惜算计他的两个孩子,就凭这一点就说明老夫人也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他为了二房只怕会做出更不理智的事情。
“母亲,我要娶崔依依。”
吧嗒。
“你说什么。”
国公夫人回过神,黑着脸不悦的说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先不说崔家之前已经拒绝了我们家要和他们家联姻的意思,就是崔依依现在的名声也不适合再入我侯府。”
国公夫人想到什么后,又说,“之前不是你说,你们不合适的吗?”
郭晨曦想起之前的冲动,苦笑道,“那个时候,儿子是不想连累她。”
崔家上下和睦,崔依依在这样的家庭长大,将来肯定也是希望可以找一个和睦的夫家,而他们家,从长辈到小辈,就没有一个不是在勾心斗角的。
他更怕护不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