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土还没开口，身后就传来一声嗤笑：“呵，连铜钱都不认识，还敢来古玩街？这叫康熙通宝，地摊上十块钱能买三个，也就骗骗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
马九搂着妖艳女人，晃悠悠跟在后面，皮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噔噔”的响。
他故意凑到陈土旁边，用手指戳了戳摊位上的一个青花瓷瓶，语气夸张：“老板，这瓶多少钱？哦不对，看这釉色，怕是八十年代的工艺品吧？也就陈土这种土包子会当宝贝。”
那摊主脸色一沉，刚想反驳，马九又转头盯着陈土，嘴角撇到耳根：“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连上面的字都认不全？我跟你说，玩古董得懂行，你这连基本的款识都看不懂，小心把瓦罐当官窑买，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
欧阳小玉尴尬地俏脸发红，攥着陈土的手紧了紧：“土哥哥，别理他，他就是故意找茬！”
陈土拍了拍小玉的手背，眼神都没给马九一个，径直往前走。
“小玉啊，以后记住哥哥的话，狗咬你一口，你可不能咬回去，不然会搞的一嘴毛！”
“哦哦，我知道了土哥哥，那就赶紧躲的远远的，免得得了狂犬病！”
欧阳小玉笑呵呵地说道。
马九被噎得脸青一阵白一阵，搂着女人的手都用了劲：“行，你有种！我倒要看看，你今天能找出什么宝贝，别到最后买一堆破烂回去！”
两人逛了约莫半个时辰，陈土终于在一个字画摊前停下脚步。
这摊位比别的简陋些，一块蓝布铺在地上，上面摊着七八幅字画，旁边支着个小木牌，写着“祖传字画，保真保老”。
摊主是个五十来岁的男人，穿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正坐在小马扎上抽烟。
见陈土停下，立刻掐了烟站起来，脸上堆起笑：“小伙子，想看字画？随便看，都是好东西！”
陈土的目光落在最角落的一幅画上。
那是幅山水画，纸页泛黄，边缘有些磨损，画里是连绵的青山，山间有条小溪，溪边还站着个挑着担子的旅人，笔墨看着不算精致，可陈土却能感觉到，画里仿佛有股活气在流转，淡青色的气韵裹着山水，比刚才看到的所有物件都要厚重。
“老板，这幅画多少钱？”
陈土指着那幅山水画问。
摊主眼睛一亮，凑过来说：“小伙子好眼光！我叫薛宝贵，这条街上的人都叫我老薛，我可不是吹，我这摊是整条街最实在的，从不卖假货！你看中的这幅，是宋代画家宋宽的《溪山行旅图》，正经的老物件，你看这笔墨、这意境，绝对是精品中的精品！”
老薛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画中的山峦：“你再看这皴法，宋宽最擅长的披麻皴，跟真迹一模一样！我这是去年从一个老户家里收来的，人家祖上是做官的，这画传了好几代，要不是家里急用钱，根本不会卖！”
陈土点点头，装作认真听的样子，其实心里则是有些犯嘀咕。
他连宋宽是谁都不知道，只觉得这画的气韵不一般。
旁边的欧阳小玉凑过来，小声问：“土哥哥，宋宽很有名吗？”
“应该是吧，你看老板说得这么肯定。”
陈土压低声音回答，这啥也不懂确实有些丢人。
这时候，马九搂着女人走了过来，听到“宋宽的《溪山行旅图》”，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赶紧用手捂住嘴，肩膀却一抽一抽的。
他心里乐开了花，《溪山行旅图》他当然知道，真迹藏在宝岛的博物院里，每年都有无数人去看，这老薛拿幅赝品当宝贝卖，简直是骗傻子！
马九故意不戳破，反而凑到老薛旁边，装模作样地看画：“老薛，你这画看着确实不错，不过宋宽的真迹不是在宝岛吗？你这不会是仿品吧？”
老薛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又镇定下来，拍着胸脯说：“这位老板您这就不懂了！宋宽当年画了两幅《溪山行旅图》，一幅藏在博物院，另一幅就流传在民间，我这就是那幅民间的！不信你看这纸，是宋代的宣纸，用的墨也是老墨，我敢打包票，绝对是真的！”
“哦？还有这说法？那确实是个宝贝。这可是个赚钱的好机会啊！”
马九心里冷笑，表面却故意点头，就像是也看上了这幅画一样。
这么一幅假画，但凡事懂点行的人都能看出来，这陈土竟然还当宝贝。
等交易完成，他再把真迹的事说出来，看陈土怎么下不来台。
一想到等会陈土一副死了妈的样子，他就有些高兴。
“土哥哥，咱们也不懂这个，要不还是算了吧。”
欧阳小玉担心陈土上当，拉了拉他的衣角说道。
陈土示意小玉没事，随即看向薛宝贵：“这画确实不错，什么价啊？”
薛宝贵搓了搓手，脸上堆着笑。
“小伙子，你如果诚心要，我就不跟你漫天要价了。这画可是珍品没遇到喜欢的，卖个时间都不成问题，这样吧，我看咱俩有缘，八万块钱你拿走！”
“八万？”
欧阳小玉吓了一跳，“这么贵？你咋不去抢啊！”
“小姑娘，这可是宋代的字画，八万一点都不贵！”
薛宝贵一板脸，装作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说道。
心中其实早就乐开了花，开玩笑，抢能有这来的快吗？
“太贵了，我还是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陈土放下了手中的画，很是惋惜地说道。
“别啊，价格好商量，这样吧，我直接给你我的进货价，七万块钱，到底了！”
薛宝贵连忙说道。
这么一个待宰的肥猪，怎么能让他跑了啊。
“我听别人说，来古玩街都得拦腰砍价，你这才给减了一万，还是太贵了！”
陈土假装犹豫地说道。
“哎呦喂小兄弟，你看看这可是珍品中的珍品啊，七万真的不低了，你再看看货，保证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绝对保真！”
看到陈土露出犹豫之色，薛宝贵就知道今天这一单肯定有戏。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把这块肥肉给吃下去。
都多久没开张了，可不能让着小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