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我差点就信了，你有病啊，专门跑我家来忽悠我？”
他以为肖毅是在开玩笑。
“我说的是真的。”
肖毅对此毫不意外，换做是他，估计也不会相信“一个穷得要死的人，突然化身土豪狂洒一百万还上了围博热搜第一”这种事。
“你去搜一搜昨天的新闻就知道了。”他说。
“不会吧？”
刘家俊知道肖毅的性子，不是个会开这种玩笑的人——难不成是真的？
他咚咚咚跑进家里的书房，在电脑上搜了一搜。
果然有新闻。
甚至还有视频，是对整个抽奖百万事件的回顾，还有肖毅吃十把鸡的精彩集锦。
打开视频，可以清晰地听到肖毅的声音，以及他的直播间标题，和直播间那恐怖的。
“这下相信了吧？”肖毅说。
“卧槽！”
刘家俊张大嘴巴，由于表情太过夸张，面部肌肉抖动，整张面膜都掉到了地上。
“你终于放弃了最后一丝尊严，下海当鸭子去了？不对当鸭子也赚不了这么多钱啊！”刘家俊抓着肖毅的胳膊，试探道，“你抢银行了？”
肖毅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说服刘家俊，让他相信自己既没当鸭子也没去抢银行，只是中了五百万的彩票。
“可以啊小子，比赛把把天谴圈的时候没见你有这样的运气。”
刘家俊忽然瞥到电脑屏幕上的新闻标题，又惊叹道，“你也是真够狠的，中了五百万就敢花一百万来做直播，这么热爱直播吗？”
“我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有回到职业赛场上的可能，并且找出幕后黑手。”肖毅说，“目前看来效果还不错。”
“不愧是你。”
刘家俊点了点头，“现在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了，你打算怎么教训他？你知道他在哪么？”
“这正是我来找你的原因。”
“遗憾的是我也不知道。”刘家俊一摊手，“出事后他和我们同时离开了战队，然后就再没有过消息，你知道的，我早就把他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我试过给他打电话，但打不通，可能我也被他给拉黑了。”肖毅无奈道。
刘家俊是他的前队友，也是开挂丑闻事件的受害者，事后战队分崩离析，他是除了肖毅之外唯一一个还留在渝州的——因为他就是渝州本地人。
两人还想商量下要怎么找到童七，忽然从客厅传来开门的声音。
“不好，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刘家俊脸色一变。
他拉着肖毅就往外跑，想要先把肖毅藏到自己的卧室去，但刚冲出门口，就被客厅传来的声音叫住。
“俊儿，家里来客人了对吧？”
听到这个声音，肖毅的脸色也是复杂起来。
他和刘家俊对视一眼。
“你就说是我大学同学。”刘家俊小声说。
“好。”
走到客厅，只见一个面色严肃、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站在那里。
刘宏业。
“爸，今天怎么中午就下班了？”
刘家俊笑容僵硬。
“这是你朋友？”
刘宏业看了肖毅一眼。
“叔叔你好，我是刘家俊的大学同学。”肖毅打了个招呼。
“大学同学？不对吧。我记得你，你是那个什么鬼战队的队员。”刘宏业盯着肖毅，“你又来找我儿子做什么？还想让他在歧途上继续走下去么？”
“爸，别人好歹是客人，话别说得这么难听嘛……”
“这没你说话的份！”
刘宏业大喝一声，声若惊雷，屋顶都仿佛震了一震。
刘家俊闭了嘴，给肖毅投去一个无奈的眼神。
肖毅表示理解。
当初他和刘家俊还在ND战队打职业的时候就见过刘爸，气氛和现在差不多。
刘宏业是一家国企的领导，性格古板，对刘家俊要求严格，从他小学到大学毕业找工作，都为他规划好了路线。
结果刘家俊大学没毕业就跑去打职业，差点没把刘宏业给气死。
那次肖毅见到刘宏业，是他冲到基地里来找刘家俊想把儿子带回去，两人大吵了一番，甚至当场断绝了父子关系。
后来刘家俊和肖毅一样被战队开除，无处可去，才不得不回到家中，和老爸和解。
今天陡然见到肖毅，刘宏业估计是以为刘家俊贼心不死，还惦记着打游戏的事，所以大发雷霆。
“今天的书看完了吗？模拟卷做了几套？”
刘宏业厉声对刘家俊喝道，“让你去培训班你不去，我就知道你心思没放在这上面，就你这样子，八月份的考试，能考得上就有鬼了！”
他说的是八月份的公务员考试。
刘家俊瘪了瘪嘴。
“叔叔。”
眼见刘宏业还要再骂，肖毅连忙打圆场道，“我今天来找家俊只是跟他叙叙旧，没有别的意思。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先走了。”
说完他就赶紧穿上鞋子出了门。
等电梯的时候，又听得巨大的吵架声，紧接着门被“砰”地一声摔上。
转头一看，却见刘宏天朝他走了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肖毅。”
“小陈。”刘宏业扯了扯自己的领带，“希望你明白，我不是针对你，只是身为一个父亲，希望自己儿子能有个更稳定靠谱的前程。”
“我明白。”
“你现在在哪里上班？不会还在打游戏吧？”
“呃……是的。”
“哦。”
刘宏业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明显的不屑和鄙夷，“不是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好高骛远，不求实际。游戏那种毒害人的东西，也能当职业的吗？”
听到这样的话，看到刘宏业那打心眼里瞧不起的神情，肖毅的脸色不由得沉了下来。
“首先，我的职业不是打游戏，而是电子竞技。其次，电子竞技是国家体育总局承认的体育竞赛，从身份上来讲电竞选手和刘翔姚明他们没有任何区别，我以它为职业和梦想，有什么问题吗？”
肖毅抬起头来，直视刘宏业的眼睛。
刘宏业愣了下，没想到肖毅会这么硬气地跟他说话，简直就是在怼他。
但他毕竟是个领导，手底下管着几百号人，自然不会被肖毅两句话的气势给震住。
幼稚。
愚蠢。
异想天开。
这是他对肖毅这番话的评价。
但他没有直接将这些话说出来，而是冷笑一声，问：“你现在一个月收入多少？”
他知道肖毅和刘家俊一样被战队开除了，现在不是正式的职业选手，也根本赚不到什么钱。
故意问这个问题，其实是在羞辱肖毅。
“一个月……”
肖毅在心里算了下。
他昨天打了一天绝地求生，击杀收入大概是五百万，照这个进度下去，一个月能赚……
一亿五千万。
当然，他不可能每天都像昨天那样运气好，能排到韦神小叮当那样的“高价选手”，不过除了击杀收益外还有很多抽奖和成就奖励，达到这个数字，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连自己都养不活，还谈什么理想？可笑。”
刘宏业见肖毅犹豫不答，还以为肖毅是想他想象的那样过着艰难的生活，呵呵一声。
“这样吧，看你和我儿子曾是朋友的面子上，我可以资助你一笔钱，让你过几天好日子……但前提是你要发誓今后不再来骚扰我儿子，他要走的路和你截然不同，我不希望你这样的人影响到他。”
“噗！”
肖毅本来还挺严肃的，听到这话，没忍住笑喷了出来。
给一笔钱然后离开你儿子？
这不是玛丽苏电视剧里的剧情吗！
居然会发生在我身上。
对象还是个男人？
“你别急着拒绝，我想想……”刘宏业沉吟了一会，伸出一根手指，“一万块，我给你一万块，有这笔钱，你可以回老家做点小生意，也比你现在的处境要好。”
“多谢关心，但真的不用。”肖毅憋住笑，又说，“不如这样，只要你保证别再冲刘家俊大喊大叫，我可以给你……一百万。”
不欢而散。
刘宏业当然不会相信肖毅能拿出一百万来，肖毅也懒得再和他多费口舌，电梯到了就直接走人。
出了九玺苑小区，打了个车回城北。
在车上肖毅思考了下接下来要怎么办。
童七明显是心中有鬼，不敢见他们，现在他音讯全无，要找到他恐怕不太容易。
得想个办法。
来到阿尔法网吧，在柜台后看到王朝晖，肖毅打了个招呼，聊了两句后问：“你那群里，有没有能帮忙找人的。”
“找人？”
“ND战队以前的教练，他很有可能就是陷害我的凶手，但现在他消失不见了，我得把他找出来问个清楚。”肖毅说。
“这个嘛……”
王朝晖托着下巴想了想，“我可以试着帮你在网上找一找，他只要还在网上活动，就肯定会留下线索。”
“好。”
肖毅当场又给王朝晖转了一万块钱，当做定金，答应等找到后再给他十万。
王朝晖客气推辞说不用，银行账号倒是报得很快。
交代完这件事，肖毅心情好了不少，坐到自己熟悉的位置上去，打开电脑开始直播。
刚开播没多久，就见一大堆人涌入直播间，肖毅还以为是自己的粉丝，结果那群人进来就开骂。
“死挂比，还好意思直播？”
“都被联盟禁赛了还打绝地求生，尼玛怎么把你脸皮生得这么厚的啊。”
“废物，SB，脑瘫！”
没由来的谩骂，看得肖毅是莫名其妙。
他亲自动手，封了几个人，不仅没把这波节奏压下去，反而激起了更多骂声，喷子越来越多，满屏的污言秽语，惨不忍睹。
多得根本封不过来。
好在有房管加入了战场，帮着一起封，只见右手边的聊天栏中全是“XXX已经管理员XXX禁言”的系统消息，颇为壮观。
好不容易才把骂人的这批账号全部封完，直播间总算干净了点。
“房管杀疯了！”
“今天怎么回事？哪来的这么多喷子？”
“主播是不是惹上事了？”
看着弹幕肖毅一阵恍然，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那姓莫的富二代，扬言要让肖毅在斗虾混不下去。这估计就是他的手段。
没过一会，名叫“莫城”的皇帝账号进入直播间。
“哇是莫皇！”
“莫皇今天什么时候带兄弟们去看美女啊？”
“莫皇也喜欢玩吃鸡？”
看得出来这人在斗虾的确有些名气，一进直播间，就引起众人关注。
莫城：“这只是个开始。”
一句在路人眼中不知所谓的弹幕，肖毅却是心知肚明——果然是他搞的鬼。
于是肖毅拿起鼠标，轻轻一点。
“系统提示：莫城已被管理员我真不是神豪禁言。”
“卧槽！”
“莫皇被封了？”
“主播亲手封的？封错了吧？”
弹幕都惊呆了。
“没错，封的就是他。”肖毅理直气壮地说，“刚才那些骂人的就是他找来的水军，不封他封谁？”
“什么情况？”
“东哥和莫皇干上了？”
“不是，东哥你别冲动啊，得罪了莫皇可没什么好下场，上次有个主播只是在直播里问了句莫皇是谁，人就没了。”
观众们隐约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惊讶之余，不由得为肖毅担心起来。
这时。
一栋豪华别墅内。
莫城正打字呢，忽然提示“您被禁止发言”，愣了下，猛拍键盘。
“靠！”
“敢封老子？”
“不想活了！”
他骂了几句，又转过头来，对站在旁边的胖嘟嘟说：“胖老师，你看，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这小子太嚣张了，我要是不整死他，以后我还怎么在斗虾混？”
胖嘟嘟望着莫城的电脑屏幕，一阵无语。
他今天专门起了个大早，来找莫城，想当个和事佬，把莫城和肖毅之间的矛盾化解。
好说歹说，又请了顿不便宜的午饭，莫城终于同意，只让水军去直播间里带带节奏，教训肖毅一顿，不赶尽杀绝。
他刚才说完那句“这只是个开始”，正要打字“如果你现在道歉，我还能放你一马”，结果就被肖毅给封了。
“今天不死不休！”
莫城盯着肖毅的直播间大骂，拿出手机来，联系水军。
胖嘟嘟摇了摇头，跟莫城打了声招呼，转身离开。出了莫城的别墅，他缓缓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思考，权衡利弊。
来到马路边打了辆的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