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晗晗，你是不是不舒服？”何志勇又问了一遍。
方亦晗这才回神，刚要开口回答，忽然，大门开了。
整个大厅都顺时安静下来，喝酒说笑的收敛了声音，调情亲吻的松开彼此。
就连何志勇搭在她肩上的大手也松开了，狭长眼睛看向门
口，薄唇含笑，脸色翩然若水，那眉眼盈盈的笑容，惊诧中裹着兴奋，仿佛看到了久别重逢的初恋情人。
方亦晗察觉到气氛的诡异，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才发现前一刻喧嚣的人群，此刻正整齐划一地朝两边退去，中间让出了一条通道。
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她看到门口并肩进来的两道男人身影，具是颀长挺拔，身材高大。
走在前面的高大男人，他微微侧头，边走边动作优雅的脱下披在肩上的黑色薄尼大衣，随手递向身侧，旁边的男人立刻伸手接过，人群中随即发出低低的唏嘘声。
方亦晗也是诧异万分，微微睁大了眼睛，因为那个貌似跟班的男人，正是刘浩东。
她不禁眯了下眼睛，视线转移朝那神秘男人盯过去，疑惑到底是什么人能让堂堂局长大人这般恭敬伏低，下一秒，便直接对上一双黑沉无底的眼睛，好像两泓千年无波的古井深潭，说不出的清冷。
方亦晗整个人一下僵住——竟然是他？
那个稀里糊涂夺了她的初吻和初夜，却让她哑巴吃黄连不敢吭声的男人。
方亦晗不知道那人有没有认出她，只觉得那人望向她的眼神里，沉静而淡漠，探究又冷清，仿佛坠着两个漆黑无底的旋窝，而那旋涡里，藏着一些她读不懂的东西。
这种眼神让方亦晗极其不舒服，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混乱的晚上，昏暗的房间，白色的大床，暧昧的幽香，喷张的欲望，各取所需，彼此荒唐……
大厅里空调开得很足，但是随着那个男人的走近，方亦晗只觉得脊背一阵阵发冷，手脚更加冰凉。
“宸哥，好久不见！”方晗看着身侧的男人向前一步，跟来人亲热拥抱，然后回头抓起她的手，拽到跟前，“介绍一下，我大哥霍东宸，我女朋友，方亦晗。”
勇哥的话又如同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大魔头的大哥，那不就是更大的魔头？
内心惊惧的同时又忍不住自嘲，方亦晗，你真牛逼，竟然把人老大给睡了，作死都能作得这么高端。
她笑容有些僵硬地跟霍东辰问了声好，然后便很自觉地退到何志勇的身后，模样乖巧地垂下眼帘。
其实她心里真正想的是：马勒戈壁地，她上辈子是不是毁了银河系，这辈子老天才这么整她。
本来被人白白睡了就够憋屈窝火了，没想到这人跟何志勇还认识，不仅认识还是他大哥，最主要的是，还是她给人下药主动爬上了人家的床……
此刻站在这里，方亦晗脸上火辣辣的，感觉自己就像在追光灯下被剥光了一样难堪。
看刚才两人见面的情形就知道感情一定不错，经过那晚的事，在霍东辰眼里她肯定不是什么正经女孩，如果他真的认出了自己，会不会跟何志勇说什么？
反正如果自己发现丽姐的男人干了什么对不起丽姐的事，她是肯定不会隐瞒的。
……那如果东窗事发了该怎么办？
以何志勇的性子，如果知道自己背叛了他，估计得把她大卸八块扔江里喂鱼。
她死了不要紧，爷爷奶奶可怎么办？
还有姐姐还没有找到……
方亦晗越想越怕，脸色逐渐一层白过一层。
虽然大家都对低调深沉的霍东辰有些陌生，但因为局长大人亲临，旁人都自觉地退避三舍，偶有交谈的也是声音极低，所以这边三个男人的谈笑声，都会清晰地落尽她的耳朵里。
而这时三个男人正在调侃的话题，是霍东辰脖子上的那道已经结痂了的伤痕。
她听见何志勇在问：“怎么个意思辰哥？有女朋友了也不带出来给兄弟们瞧瞧，不过看你这伤……啧啧，快说说，嫂子干什么工作的手段这么威武？”
方亦晗呼吸顿时一滞，小身板站得僵直，目不斜视盯着手里的酒杯，但余光还是感觉霍东辰朝她看了一眼，然后语调淡淡地道：“拿不出手，不值一提。”
提到嗓子的心稍微放下，一口气还没呼出来，就听见一直没说话的刘浩东懒洋洋插了句，“这就得问你家小嫂子了。”
方亦晗闻言手突然一抖，杯里的酒差点洒出来。
她惊慌抬头，何志勇正好也转过脸看她，表情意外，“你给安排的？”
“……嗯！”方亦晗艰难地点了下头，“那天……按摩部经理……刚好请假不在……所以……”
因为给钱她不肯要，所以何志勇才把她安排在经理的位置，其实就是变着法儿的将她当金丝雀养着，到月给她发一份高得令人咂舌的工资，根本没指望她做什么事儿，尤其是按摩部的事情，太乱，何志勇明令禁止过不许她沾手。
但是何志勇似乎并没生气，还笑着夸奖了一句，“做的不错，待会儿有赏。”
这时刘浩东又说话了，“勇哥你别光顾着表扬小嫂子啊，宸哥好不容易开了把荤还让人给伤了，所以你是不是得让那罪魁祸首过来赔个罪？”
“浩东说的有道理。”何志勇说着转过身，“晗晗，还不把那天伺候辰哥的丫头赶紧叫过来？”
“啊？”穆程欢脸色一白，登时傻住。
那天伺候霍东辰就是她自己，这猝不及防的让她把谁交出去？
但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句，“好的，我马上打电话。”
刚要转身，却见霍东辰摆了摆手，别有深意地看向她，淡笑着道：“算了，还是别麻烦寿星了，再说我今晚，也没什么兴致。”
方亦可心虚地挪开视线，又看何志勇，见他也点了头，才松下一口气，接着低声道：“勇哥，我去补个妆。”
说完便快速转身离开。
进了洗手间，方亦可才发现自己的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她站在洗手池前望着镜子里苍白的女孩脸，定了定神，打开手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粒指腹大小的血浆胶囊。
这是丽姐今早交给她的，说是放进体内，胶囊特殊的外壳就会吸附在黏膜上，然后慢慢变软，如果受到外力挤压，就会破裂流出血浆……
那天晚上本来就是第一次，又被霍东辰折腾得太狠。
一想到今晚又要跟何志勇，方亦晗痛苦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