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秦晚音不理解男人为何突然会这样：“我去给你拿药，你这是做什么？”
霍天琛始终垂着头，根本不敢抬头看秦晚音一眼。
许久，他才薄唇微动，声音轻微又带着些小心翼翼：“不急，你先坐，我有话想跟你说。”
霍天琛说这番话时，有种难得的认真，却没有往日那种君临天下，不容置喙的霸道。
秦晚音没再多言，顺着男人手拉着的方向，坐回了座位上。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看霍天琛状态不对，于是也跟着语气轻柔的道：“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霍天琛良久不语。
而后他起身，去往餐厅旁的酒柜，拿出一瓶产自法国勃艮第的罗曼尼康葡 萄酒。
罗曼尼康葡 萄酒，又名DRC，是全球最昂贵的葡 萄酒之一，价格数十万。
这样种类的酒，霍天琛的酒柜里还有很多，更贵的，拍卖价近百万的也有。
只是心不在焉的霍天琛，随手取了这瓶价格十多万的罗曼尼康而已。
同时，他还从酒柜旁，拿了两个红酒的高脚杯。
纵使秦晚音再诧异或迟钝，也能看出霍天琛的异样。
霍天琛有狂躁症，后来她得知了他还有应激等情绪性疾病，他是不能喝酒的。
平日里的霍天琛，也确实不喝酒。
哪怕家里宴请四客。
可今天霍天琛却反常的主动拿出了酒。
秦晚音表情严肃的看着他：“你身体有恙，不能喝酒。酒对你的神经系统非常不好。”
“特殊情况。”霍天琛边倒酒边说道：“有些话，不喝两口，恐怕说不出口。”
“那也不行！”秦晚音十分严肃，想要抢夺那两个已经倒上红酒的高脚杯。
但她的手被霍天琛按住了。
“晚音，就这一次。”
他的声音低沉缓慢，还带着一丝忧虑。
不等秦晚音举起酒杯，霍天琛已经举起了酒杯，往秦晚音的酒杯上碰了一下。
“我先敬你一杯。”
话落，秦晚音看着葡 萄酒缓缓滑入男人嘴里。
其实这种高档葡 萄酒在喝之前，需要醒酒，也需要缓慢品酌。
这些社交礼仪，站在霍天琛那个高度的，必然知晓。
可霍天琛统统不管了。
像普通人在大排档喝啤酒一样，直接一杯下了肚。
就在霍天琛给自己倒第二杯的时候，秦晚音趁机一把抢走了酒瓶。
用极度严肃的语气道：“可以了！”
“就算你想喝，一杯也够了！”
她担心他的身体。
拿走酒瓶，秦晚音也安心了些，语气也柔和了下来：“说吧，酒也喝了，可以说了。”
“晚音。”
霍天琛虽然喝了酒，可总觉得还是有什么东西如鲠在喉。
他缓缓的道：“晚音，我想问你一些问题。”
“那你问啊？你可以直接问的。没必要喝酒，没必要弄这么大动静。”
“可是……”霍天琛顿了顿：“我想问的，是关于你……”
霍天琛小心翼翼的斟词酌句：“我想问的，是关于你母亲的事情。”
这次，换秦晚音语塞了。
突然听见“母亲”二字，她的心也好像突然被刀扎了一下。
母亲突然的过世，于她而言，哪怕过去这么多年，都是一个无法磨灭的痛苦。
秦晚音拿起面前的红酒杯，学着霍天琛的样子，一口抿了下去，像视死如归一样。
“问吧。”
“反正过去这么多年了，没什么不能问的。”
看见秦晚音如此表现，霍天琛心里多少藏着自责。
他继续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的母亲，以前是做什么的，你还记得吗？”
秦晚音摇摇头：“我妈妈走的很早，也很突然。”
“我记事起，她就是一个家庭主妇的身份。每天在家弹琴养花，接我上学放学。”
“突然有一天，她没来接我放学，是司机来的。”
“回家我就看见了……”
秦晚音说的有些哽咽，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微抿了一口。
“回家我就看见家变了样，门口都是白色的挽联，母亲安静的躺在中间。”
“很抱歉。”霍天琛垂着头，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我很抱歉和你提及这个问题。”
“可……这些问题，对我目前来讲，很重要。”
秦晚音又抿了一口红酒：“没事，你问吧。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也没什么不能聊的了。”
“我想问，”霍天琛顿了顿：“那些香水的事情。”
秦晚音：“你是说，淡银苍兰香水？”
霍天琛点头：“你知道他们是哪里来的吗？”
“这个问题对现在的我来讲，至关重要。”
“晚音，不瞒你说，我一直都在复刻这股味道。”
“为此，我甚至在伦敦建了一个专业的香水研究所。聘请了全球最顶级的调香师，用了最顶级的设备。”
“为的，就是复刻这股淡银苍兰香气。”
“为了这股香气，我已经付出了近10年的时间了。”
“如果不是因为你用的比较爱惜，恐怕我早就认出来这股味道了。”
听完这番话，秦晚音沉默了。
她父亲叮嘱过她。
任何人找她借用香水，没问题，甚至花钱买下一瓶，也没问题。
可就是不可以告诉任何人，这瓶香水是谁调配的。
但现在问她这个问题的人，是霍天琛。
是在她无家可归时，收留她的霍天琛。
是在她完全不懂商业时，倾尽全力帮助她的霍天琛。
是在她跳海时，毫无保留，毫不犹豫跳海救她的霍天琛。
是在她生病躺在医院时，胡子拉碴的陪床的霍天琛。
是现在和她……彼此确定心意的霍天琛。
“晚音？”霍天琛见秦晚音表情犹疑，似是在思虑，便试探的道：“晚音，你是不是知道答案，但不想说？”
“晚音，”霍天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若是平常，我一定不会逼你，可现在情况特殊。”
“收购极新，需要大量流动资金，需要很多资源，牵一发而动全身。”
“我大可以毫无保留的告诉你，这款香水，就是我的底牌。”
“不光是我的商业直觉，还有那些顶级调香师的直觉，都认为，这股味道，一定能在开售瞬间，抢购一空。”
“这样，我收购极新，就多了一份胜算。”
“所以，晚音，我……”霍天琛抢回红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闷了下去。
“我希望你能，告诉我答案。”
“我想找到这位调香师。”
“这位调香师，是我拿下极新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