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天琛嘴上答应了下来，但心中还是惴惴不安。
秦晚音不知道，哪位大人物在这个关键节点突然回国。
可霍天琛是知道的。
他不放心，非常不放心。
从秦晚音离开霍家山庄，霍天琛就安插了人手在暗中守护。
……
A市，一幢豪华的，隐蔽在类似树林里的山庄内。
一个冷白皮且矜贵的男人，双眼通红，满脸胡茬的靠在他的“王座”上。
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郑叔怎么劝都没用。
男人似乎一夜间老了，鬓角都长出些许白色发丝。
“先生，”郑叔心疼的关心道：“您去休息会吧，资料搜集没那么快的。”
男人不语，只是目光呆滞的摇头。
半晌，他才薄唇微动：“上次我就因为自己的自私，错过了她，错过了我们的女儿。”
“这次，我不希望再错过任何一点。”
郑叔无奈的叹了口气，但又无可奈何，只能不停的往他的茶杯里续上沏好的茶水。
终于，一个戴着黑色口罩，浑身黑色制服的特工进了别墅。
给了一沓资料，放到了男人面前。
“先生，这就是最近霍氏的安排，以及顾氏的安排。”
“霍氏很难打通线路，不太好收买，但顾氏那边就简单的多，所以资料也会详细很多。”
“嗯。”男人看都没看特工一眼：“你去忙吧。”
这个往日气质矜贵，现今有些疲惫的男人，缓缓伸出手，将那一沓资料握在手中。
他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迅速恢复到商界王者的状态，看着特工汇集上来的资料。
郑叔上了年纪，加上家训也不让他偷看资料。
他只好根据先生面部表情，来判断是晴天还是雨天。
资料的前半部分是霍氏的，先生的面部并没有太大变化，微微的蹙眉，郑叔都能猜出来，肯定是因为出现了“秦晚音”这三个字。
可当先生翻阅到第二份顾氏资料时，他的眉头越蹙越紧，翻阅到最后，甚至气愤的一把将资料重重的甩了出去。
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哪怕他尽量深呼吸让自己平静。
郑叔刚想开口关心，男人主动开口了，语气尽是愤怒。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先生此话怎讲？”
男人看了眼地上散落的资料：“郑叔，你也不是外人，你自己看吧。”
郑叔这才拄着拐杖，缓缓下蹲，拾起那些资料，翻阅了起来。
霍氏这边没什么问题，正常研发出香水、宣发、待发售，秦小姐是否会出面，待定。
但顾氏的资料明显厚很多很多。
前面是说，特工在威逼利诱下，对徐老爷子的孙子施加压力，让其说出了秦中仁暗格内的东西。
还说顾氏掌握了配方，立刻利用国内产能优势，疯狂让机器运作，生产淡银苍兰香水。
还打算提前宣发，提前售卖，再倒打一耙。
利用香水带来的暴利利润，让顾氏和霍氏在极新的谈判上，多一丝筹码。
可郑叔明白，这些肮脏的商业竞争手段，先生看得很多了。
先生不至于如此生气。
郑叔翻到后面，才明白先生为什么如此生气。
特工应该是找到了一个前不久被秦晚音继母邓婧淑辞退的老佣人，问了问这些年秦晚音小姐的经历。
这里面写的无比详尽。
包括秦中仁对秦晚音的疼爱，偏心，包括邓婧淑和秦青蔓对秦晚音的每一次刁难。
除了秦晚音在学校内被造谣外，有一年的大年三十，秦中仁在海外出差，赶不回来。
邓婧淑和秦青蔓找了个理由，让秦晚音出去买点东西，而后紧闭秦家大门。
秦晚音以为买东西要不了很久，就只穿着一身毛绒外套，打算买完回家。
可回到家，却发现秦家别墅门是关闭的，她怎么敲门都没人应。
但秦晚音却可清晰听见屋内开party的声音。
那会儿的秦晚音又冷又饿，本来还是站着的，后来靠着秦家别墅的门，缓缓蹲下。
将自己缩成一个小团子，希望可以暖和一些。
这些细节，都是这个佣人在监控中看到的。
包括秦晚音的债务是怎么背上的，是怎么成为失信执行人的。
是怎么无法回到M国继续完成学业。
是顾轩宸怎么辜负秦晚音的少女心思，转头和秦青蔓订婚。
没多久，关于秦晚音在M国的经历调查也递交到了男人手里。
男人一目十行，看完了。
这一次，他没有摔文件，只是紧紧闭上了眼，很平静。
可郑叔明白，先生越是平静，那表面平静下藏着的暗涌就越汹涌。
“郑叔，这份，你也看看吧。”
说实话，看完前面的，郑叔已经有些不忍心看后面的了。
可他还是打开了。
刚看时，他还很欣慰，原来秦晚音小姐的学习能力这么强，在高强度的全球顶级名校还可以学双专业。
可看到秦小姐在CTY的实习经历时，郑叔的眉头也蹙了起来。
CTY确实有自己的规矩，且泄露客人信息资料是大忌。
除非需要配合司法，很多资料，是不可能从CTY泄露出来的。
但先生毕竟是先生，又长年在国外，势力可见一斑。
就算是CTY，只要先生想知道些什么，都不是什么难事。
秦小姐本来早就可以用专业能力获取霍天琛这样的大客户，却因为CTY创始人和女儿的一己私利，抢了客户。
抢了客户不说，还全行业封杀。
郑叔心里猜测，秦晚音小姐到现在都不知道霍天琛就是当年那个客户。
郑叔能猜到的，先生自然也能猜到。
“唉。”郑叔缓缓合上了资料。
先生这会儿情绪也缓和了不少，闭着眼问郑叔：“您看完了么。”
“先生，看完了。”
“有什么想说的么。”
郑叔顿了顿，又叹了口气：“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好说的。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这些人在做选择的时候，不过也是站在自己的利益上罢了，人性如此。”
“只是，”郑叔又重重的叹了口气，想起那天秦晚音不顾外界眼光将他扶起，还帮他说话的正义模样，心里疼了一瞬。
“只是，秦小姐从小到大，除了秦中仁，似乎都没有被温柔对待过呢。”
冷白皮男人微微睁开了他漆黑狭长的眼：“我没想到，我最不该怪罪的，反而是秦中仁。”
“不光不能怪罪，我还要感谢他，对我女儿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