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音刚睁眼,眼前视线还比较模糊。
但她清楚感知到,那个被她呼喊的男人顿住了。
男人也不想管外面的喧哗了,缓缓转过身,便看见了睁开眼睛的秦晚音。
他用腿将门钩上,让整间病房只剩自己和秦晚音。
他仿佛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一样,极为缓慢的朝女人身旁走去。
看着呆滞模样的男人,秦晚音觉得可爱又好笑,便又唤道:“天琛。”
这两个字,对男人的冲击力太大了。
他的眼泪极度不值钱的涌了出来。
他一把上前抱住秦晚音,可又怕弄痛她,仔细掌握着力度。
秦晚音听得出他的啜泣,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像哄小孩一样嗔怪道:“你干嘛,我又不是死了。”
霍天琛抱够了,才松开了秦晚音。
他用极快的速度擦掉了脸上的泪水,然后盯着秦晚音。
仿佛下一秒,秦晚音就会从他面前消失一样。
“晚音,你……”霍天琛说话还是有些哽咽:“你知道你睡了多久么?”
秦晚音不以为意的问道:“能有多久,我记得我就右边肩膀中了颗子弹。”
“今天应该是周一吧,你帮我请假了的吧?”
“笨蛋!”霍天琛这声“笨蛋”中,有很多宠溺。
“你睡了15天,15天,整整15天!”
这次换秦晚音呆住了。
“怎么会?不就是子弹取出来就好了吗?”
“你个笨蛋!”霍天琛道:“你在那儿暗访了那么久,吃不好睡不好,身体底子太差了!”
“你知道你中弹的时候,多轻么?我抱着你像抱着一张纸片!”
“可能别人 流那么多血没什么问题,但你那会儿本身就贫血,身体太差了!”
“你知道,你知道……”
霍天琛说不下去了。
他想说的是,“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么?”
霍天琛“控诉”了一通后,坐到了秦晚音病床旁。
秦晚音看他能看得更仔细了。
霍天琛脸上胡茬很长了,眼圈也明显黑了一圈。
除了周身自带的冷冽气质还在外,颓废了很多。
秦晚音轻柔摸了摸他扎手的胡茬,关心的问道:“你……是不是很久没回山庄了?”
霍天琛不想他的胡茬扎到秦晚音的手,将头偏向一边。
同时,也没有回答秦晚音的问题。
看着苏醒的秦晚音,霍天琛的冰冷和理智又恢复了很多。
他对着秦晚音冷声道:“接下来半个月,你都给我在医院好好躺着,哪儿都不许去!”
若是以前,秦晚音听见霍天琛这般命令、不容置喙的语气,肯定会不高兴。
但她现在听起来,竟有种别样的感觉。
好像……很宠溺。
她又像哄小孩一样对霍天琛道:“行行行,都听你的。”
同时,一股暖意,在她心头泛起。
虽然霍天琛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但她猜得到,霍天琛肯定在病房陪了她很久。
病房桌子上的三台电脑、厚厚的,一沓沓的文件夹,就是最好的证明。
除了父亲,除了母亲外,秦晚音很久很久,都没有这么被人关心过了。
哪怕此刻的霍天琛看起来很靡颓,可在秦晚音看来,比他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帅。
都要……更加让她心动。
“那我现在好起来了,你可以回家洗漱,刮个胡子,换套衣服了吧?”
秦晚音开始不自觉的关心起这个男人。
“我都醒了,你还担心什么?”
“担心那伙人?那天你们来了那么多人,难道还没解决那伙人?”
霍天琛一开始是极不情愿的,可耐不住秦晚音的软磨硬泡,还是乖乖听话,回山庄收拾自己。
临走前,他再三叮嘱特助和保镖,要在病房门口守住秦晚音。
不可以让她离开床,也不可以有人进来打扰她,更不可以发生白天那种喧哗的事情。
待霍天琛走后不久,医生就进来给她换药了。
医生刚一进门,注意力甚至都没有放在秦晚音身上。
而是先环视了一周。
极其好奇的问道:“霍总呢?”
秦晚音回道:“回去洗漱了。”
医生点头表示认可:“确实,霍总在病房住了15天,虽说病房里可以洗漱,但肯定没家里舒服。”
“等一下。”秦晚音惊住了:“您说多久?”
“15天呀?”医生很诧异:“霍先生没跟您讲吗?”
“您躺了多久,霍先生就陪了多久的床,谁都劝不走。”
“中途来了不少人,他的助理,他的一个姓陆的朋友,哦,还有你的朋友,姓陈,都劝他回去休息会。”
“但霍总不愧是成大事的,认准的事情就不会改。”
“所以就那么踏踏实实的陪到秦小姐您醒来。”
“而且他似乎也不怎么睡觉,有时候我半夜来查房,都看到他没睡。”
“有时候是看电脑工作,有时候站在窗边发楞,有时候握着你的手也不说话。”
“秦小姐,这些霍总真的都没跟你讲?”
秦晚音有些愣神的摇了摇头。
只是心里那股暖流,已经不是涌出,而是喷薄而出。
在医生说话的时候,秦晚音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她一直忌讳二人的身份差异,从而太多次忽略了自己对他的心动。
甚至在霍天琛主动和她道歉,主动帮她,主动对她释放一些信号时,假装看不见听不着。
可如今,霍天琛那样一个不近人情的人,已经为自己做到这种程度。
他已经朝自己走了99步。
她想,她也该勇敢一些。
不说迈出那最后一步,她也该直面自己的内心。
她忍着手臂的酸痛,伸手从柜子上拿到了手机。
然后单手迅速在屏幕上滑动,找到那个黑色头像。
点开。
发送:“快点洗漱,我想你早点来。”
秦晚音也擅长说好听的情话,隐藏的句子是:我想你早点来陪我。
她想看见霍天琛,她想当面表达感谢,她想当面,确认自己的心意。
单手发送信息对负伤未痊愈的她来说,还有一定难度。
发完信息,她便将手机甩到了一旁。
她静静的看着天花板,脑袋里像放电影般,回忆二人之间发生的事情。
同时想着,待会儿该和他说些什么。
可这种时候,总有不该出现的人出现。
秦晚音病房的门被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