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大婶若一开始便承认错误,她也肯原谅她一回。
但她没承认便罢了,居然诬陷人家。
证明此人品性不行,她怎么可能会留这样的人在工坊。
站着的众人,个个心中唏嘘不已,这些人同样有偷吃的想法,却努力压制住了贪欲。
也好在忍下了,否则,便和余大婶一般,每月六百枚铜板的美事便没了......
余大婶在厂里做半日的工,拿了十枚铜板,被开除了。
她此刻是全部东沟村笑话般的存在。
回去时,脑袋压得低低的。
余大娘被开除后,便有工位空了,村中许多有力气的村妇,立刻到汤楚楚家问。
首先来的是德才嫂,近日来,全部人都喊她铁锹娘。
她因忙田间之事,未赶上报名,此次得此机会,哪能不抓住。
“狗儿娘,我有力,可以顶三个壮汉子呢,让我来,你绝吃不了亏。”
铁锹娘有点紧张道:“我嘴不馋,即便拿着多美味的东西诱惑我,我也绝不流哈喇子。”
此时,刚好厨房中有大白米的香气扑来,她立刻将呼吸给屏住了,担心顶不住哈喇子会流。
汤楚楚问:“如此,你家中锁事,耽搁了咋办?”
“田地间之事让铁锹来,铁棍也可以能做,家中锁事让铁锹媳妇负责就行,夫妻俩做事都利索。”铁锹娘讲起儿子儿媳,面上全是欣慰。
和杨德才分开后,她生活好了许多,从未再为自家男人患得患失过了。
杨德才田没法种得完,她便求到里尹那,拿了家中每亩的田产,又拿银子买得二亩的荒地。
近日,都在对荒地进行开荒,村中什么事她都慢半拍。
汤楚楚点了点头道:“可以,那铁锹娘便替余大婶,饭后来和脚丫娘搭伙熬油吧。”
铁锹娘感激涕零地回去了。
迟来的人,见铁锹娘这模样,便懂得她们没机会了,只得沮丧地回家了。
有汤楚楚清退余大婶之事后,东沟村都懂狗儿娘容不得半点腌臜事。
何人手脚不干净,狗儿娘是绝不手软地直接赶走的。
挣不来钱倒罢了,关键是名声不好,在村中没脸。
午饭吃点简单些,给余先生和陶丰送好饭后,全家便围桌坐着吃饭。
苗小海打死不肯坐到桌前。
抱着一海碗与阿贵在门槛那坐着吃,他未夹菜,只吃大白的米饭。
上回外甥女喜三时,他误认为吃席才有如此美味的食物吃。如今他懂了。
大姐这,大白的米饭每日都有,个个面色都见惯不惯的样子。
他们家,荒年时,每日一顿,年成好些,每日两顿。
不是小米野菜粥,便是黑面野菜糊,且还都是水。
现在收了谷子,家中的野菜粥中,终于多了些面或小米了,每顿也可以吃上一海碗。
这么一海碗下肚,也可以饱腹,只是,几包尿便又饿了,夜里总会饿醒,饿到肚子痛。
记忆中,也就过年过节,才有机会吃些干的饭。
整日伙食这般好,又发四百枚铜板工钱,他怎么敢接?
饭后,苗小海接着到厂房区看着了。
见小弟如此勤快,苗雨竹十分欣慰。
忙了一整日,其中一间仓库里,多了一百一十块香皂。
另外碱液跟别的原料都剩有搬完多,可模具太少,日产直接受限。
汤楚楚早交代杨老爷子加快制模具的进度了。
而包装香皂的那些纸,让汤程羽画原稿图出来。
东杨韵皂中间是水滴绿叶的图片,左上角则是香型文字加图案。
将原搞拿到崇文堂那让家中贫苦的学子给照着画,画好一张给二枚铜板,每个学子,每月用闲暇时间可以画二十来张。
每日挣四五十枚铜板还是极简单的。
而香皂卖价,汤楚楚决定每块定价最低是五百枚铜板。
包着香皂的纸,虽非最好,品质却也不算差。
进货价也在三十来枚铜板每大一张,可分作八张,每块香皂光是包装,就耗掉五六枚铜板。
现在季节,花极少,便先做果香和草木香,另外她又加了个奶香,用于替代花香。
这东西,洗脸手都行。
另外有种任何香都没有加的,简包装极为简单,卖价相对廉价,主要为满足平民百姓的需要。
汤楚楚内心早有了大致的铺就市场的方向。
她决定从五南县开始,再辐射致邻县区域。
第二天早上。
她到仓库拿香皂。
苗小海见到她,立刻把将钥匙递给她:“大婶拿什么,我给你去拿。”
昨日开工后,仓库的物件便多了,肥皂,油,滤好的草木灰,纯碱,羊奶、香各香......这是原料仓库。
而成品香皂,则在边上的库房中。
苗小海拿出几块香皂,递给汤楚楚。
她未去接,笑问:“小海,我叮嘱你啥,可还记得?”
苗小海立刻背出来:“守好仓库的货,防着火,每日查不低于三遍......”
“再想想。”
汤楚楚道:“我可是讲过,无论哪个,到仓库拿东西,都得有凭据?”
苗小海这才记得,他挠着脑袋:“大婶过来拿也得用凭据?”
他觉得,厂房是大婶的,大婶随便拿啥都可以。
汤楚楚问:“若狗儿和宝儿前来拿东西,是否用凭据?”
苗小海未讲话。
如果大婶不讲,她绝对立刻将狗儿和宝儿想要的东西奉上。
因苗雨竹也是大姐,他再喊汤楚楚大姐便不好区分,因此,和陆昊他们一并喊汤楚楚作大婶。
此时大婶如此一讲,他便觉得,这么做是不好的。
他想了想,道:“我懂啦,不管谁来,须得有凭据,不管是何人,即便是大婶,和大婶家中每个人。”
这娃儿极聪明,提点一下便可以举一反三,汤楚楚十分欣慰。
汤楚楚取出凭据,于出库的单据上将数给记好,才打算去五南县。
她早早便吃下晕车的药,乘着马车过去,若五南县打不开,便到周边的县。
她和杨狗儿杨大财一起去。
往后打开市场的活儿,她打算让狗儿来。
杨大财则先随狗儿见见市面,先观察学习。
车子不多时便进入五南镇,将车停到醉月坊后院放着,三人到街道上。
汤楚楚打算做香皂买卖前,便做过市场暗查。
五南县仅三家杂货铺有清洁用品售卖。
卖的全是那种皂荚以及用于洗头的无患子等。
这些用品,基本是基层百姓买的多,可售价也挺贵,这俩种东西,基本在百来枚铜板上下。
胰子也就是澡豆,普通铺子是没有的。
这种算高档用品,基本只在胭脂粉的店中才会有,跟女人用的胭脂以及水粉之类的卖价相差无几,得一二两纹银往上。
去买胭脂之类的女子有许多,可买胰子的却不多。
买盒胭脂可以用上一两年,一块鸡蛋大小的胰子,也就月余便没了,太过费钱,也就是那种家中不缺银子的才用得起。
汤楚楚在刘员外家门前停好。
杨狗儿一脸的好奇:“娘,咱到刘员外这做甚?”
“自然是聊买卖的。”
汤楚楚道:“我看过,五南县三家卖清洁用品的,全是刘家的店铺,刘家将五南县的清洁用品全给垄断了,因此,须得从刘家这着手。”
她上到府前,淡道:“小哥可否帮传一传,说东沟村慧奉仪想访问一下刘员外。”
近日,五南县,人们茶余饭后讲的,全是慧奉仪之事。
东沟村慧奉仪,被人传来传去,成了天上那种只能远观不可近看的白云,大家讲起她来,都极为恭敬。
这么个寡妇,带着众多的拖油瓶。
只靠自己之力,居然得到陛下亲封,此事之前,任何人对此事想都不敢想的。
但,它却实实在在发生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