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志锋拧眉头紧蹙:“慧奉直夫人真如此讲?”
“那必须的。”陆昊拍着胸脯:“这回你算是踩了狗屎运了,我和你讲,我自幼运气便好得不行,你此次纯粹沾到我的锦鲤光啦。”
宋志锋几欲脱口而出,这么个乡下妇人知道个啥,可想到慧奉直官职节节攀升,其见识与谋略,怕是远非他们这种年少轻狂之辈所能企及,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陆昊,昔日那个顽劣不羁的公子哥,如今竟然中了举,这华丽转身的背后,慧奉直夫人定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
也许,慧奉直夫人讲的有道理。
他未再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缠。
“哇,干娘居然给咱带这么多好东西,吃的美食,穿的棉衣,用的银票,哇哇,干娘比老爹更关心我呢。”
陆昊拉开布包,把银票拿起,上前抱住汤三。
“你路这么远的路,太辛苦啦,走吧,我们到外边吃好的去,汤兄,你不要整日在家里闷着,会试没那么快。
那群人全到学官那参加宴会去啦,我们便到最豪华的餐厅吃香的喝辣的去。”
汤程羽此时是没啥心情温书了,大姐信里讲了点到京都要留意之事,他要认真规划什么时候去京都才行。
外加汤四与阿贵,大伙人朝主街而去,到最豪华的餐厅。
此处离学官大人府邸极近,乐声能够十分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
餐厅中,诸多没能上榜的学子都在窃窃私语。
“唉,我考五回了,就是没办法中举,来年不知道是否接着再考。”
“如果不考了,这一生便止步于秀才,也没办法去参加学官大人的宴席,若是考,便是三年后了。”
“我都三十九了,再没多少三年可以浪费了.......”
......
汤程羽一行,同样再规划着以后。
“我若没办法考中进士,便寻个门路,做学官啥的,也挺好,如果运气可以,做个贫瘠之地的县太爷就更好了。”
陆昊品着手中的酒,说道:“宋兄,你有何打算,若是没中进士,是找门路做官亦或多试几回?”
宋志锋望向手中的酒盏:“我定然要中进士的,定然可以的。”
陆昊朗声大笑:“汤兄尚且不敢出此等豪语狂言,宋兄此举,未免过于轻佻自负了。”
他们谈兴正浓时,忽闻街道之上喧哗骤起,热闹街景顿成纷扰之象。
但见数十衙差疾步奔来,口中呼喝连连,驱散街巷之众,旋即围定学官的府邸,如铁桶一般,密不透风。
深秋越往深处走,天亮得也就越来越晚。
当东方泛起鱼肚白,天色尚在熹微的朦胧中,大地悄然铺陈开一层莹白的寒霜,像是夜遗落的薄纱。
抬眼望向远山,枫树早已被秋意染上了醉人的绯红,远远瞧去,宛如一幅色彩斑斓的画卷,美得令人心醉神迷。
晓霜皑皑,一骑绝尘,蹄溅霜花,疾至大府邸门前,戛然而止。
春花正于大门前打扫,见着来人,马上说道:“汤三,你终于回家啦,近两日,夫人总记挂着韵城那的事,快些入内......哦等下,奉直夫人还没起床,你且到大厅那吃过早饭再说。”
汤楚楚预估,汤三次日便可赶回,想不到,第三日都没见人影,她怕那里出了啥事。
她夜里想的事多,没咋睡,刚睁眼,夏暖便前来禀报,讲汤三回府了。
汤三驭马疾驰了一整晚,待东方泛白时才抵达。3
在餐厅中,就着温热的粥与精致的早点下肚,疲惫的脸上渐渐有了几分血色,精神瞧着倒也尚可。
稍作歇息后,他不敢耽搁,赶忙把韵城所发生的诸事,事无巨细地一一汇报开来。
汤楚楚一脸的难以置信:“你讲的是,当晚到学官府那参加宴会之新科举人,全让人抓着了?”
“我想等到那些举人的处理结果,属下方回得迟了,昨日傍晚,那百余举人被放出来了,但来年会试,却没机会参加了,须得三年之后了。”
汤三说道:“夫人不用担心,汤公子与陆公子都未去参加宴会,待此月宅子租期一到,二位公子便前去京都。”
汤楚楚都在后怕。
那夜,学官私宴,新科举人们本皆怀揣着对仕途前程的热望,携礼登门,冀能谋得一二机遇。
怎料,宴席之上,竟有几位德行有亏的文人,肆意纵情于杯盏之间,饮酒作乐,毫无顾忌,更甚者,还唤来艺伎相伴助兴。
此等行径,恰被那些名落孙山的秀才瞧见,他们义愤填膺,遂相聚一处,径往官府将此事举报。
四五个文人雅士相约,齐聚于楚馆秦楼之中,共赴一场诗意之约,这般聚会,倒也称得上是一桩雅事。
可百余举人,外加数十位妓女陪着作乐。
这般场景,看似热闹非凡,实则与聚众秽乱无异,恰似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文人学子那本应高洁的声名之上,令其蒙羞受辱。
不过区区举人之身,竟已胆敢如此肆无忌惮地践踏斯文、玷辱文风!
倘若有朝一日,其竟能蟾宫折桂,位列进士或贡士之尊,那偌大的景隆国,岂非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又何来救赎之望?
因此,巡抚大人直接命人,把那些参加私宴之人都下了狱。
但那群人未犯啥大的错误,关两日后,便都放出来了。
可最剥夺了来年春季的会试资格,这处罚算极重了。
想参加会试,还得等上三年,人的一生,能有多少个宝贵的三年?
幸好,那俩小子未被此事波及,否则,不懂要被到怎样的冲击。
“辛苦你路这一趟,快回屋歇着吧。”
汤三作揖致谢,退回房歇着去了。
汤楚楚换好衣服,打算到江头县看看,她决定看看给陛下备的寿礼做得如何了,她得快些做好打算。
才到府邸大门处,便见刘大婶风风火火冲来:“狗儿娘,二傻媳妇正在生娃儿,据说娃儿脑袋太大,难生......”
汤楚楚内心算算日子,此时生正是足月,但小孩脑袋太大,便难以生产,产妇估计是要遭罪了。
“要我说,定然是老天爷看不过眼,给她的报应呢。”
刘大婶唇角泛起一抹冷笑,道:“近日,二傻娘整**她拿出那千两的银票,她藏得极为隐秘,二傻娘无论如何都寻不着。
把二傻娘给气得不行,若非她怀着孕,二傻娘定喊二傻将她休了了事,此等忘恩负义的玩意儿,无端丢咱东沟村人的脸......”
汤楚楚一脸的不认同,道:“许多人生娃儿皆会难产,此乃平常之事,哪有报应一说,此种话,往后不可瞎说了。”
“我就是为你不值。”
刘大婶叹息:“你给他家提供如此多的帮助,到头来却让那黑心肝的给摆了一道,果不其然,马鞍村那歹竹,就出不了好笋。
往后小鱼儿娶婆娘,我定然要认真看好来了......”
汤楚楚觉得好笑:“不用担心,小鱼儿的婆娘定然是个好的。”
二人正讲着话,便有下人过来报说,二傻婆娘生啦,生下一个女儿。
村中之人皆看不上沈绿荷,可她是二傻婆娘,村民皆与二傻家处得挺好,他家添人,当然得前去给点贺礼啥的。
汤楚楚未前去,喊姚思其拿些礼品过去,给二十来颗鸡蛋,外加大猪蹄子。
她自个则坐上马车,到江头县去,直去姚家的绣庄。
为让陛下寿礼快些做好,姚康富请了二十位手艺十分好的绣娘。
那床单被褥中衣听着挺容易,可此乃呈到陛下跟前的东西,全部细节都得把控好的。
最重要的是,衣裳之上的绣纹须得尽可能做得完美,才需如此多的人一块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