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宝乖巧地把手伸到她面前,便见娘拿了个什么东西,在他手臂上涂涂抹抹,触感冰凉冰凉的,手臂立刻就没有痛感了。
他愣愣望着汤楚楚给他抹药的模样,之前的娘亲总是骂他,现在的娘真好,真温柔。
他之前一直梦想有个跟强子哥同款娘,爱笑,好东西都让给强子哥吃,强子哥天天跟他跟前嘚瑟。
如今,他家娘亲也变成好娘亲了,他好高兴啊。
但是,娘要是哪天又变回去了怎么办......
杨小宝兴奋又担忧,红扑扑的脸蛋上,全是纠结之色。
汤楚楚哪懂得这小家伙,心思这般重,一时开心一时愁的。
她没当过母亲,但这么穷的家里,有口吃的,娃们就开心的吧?
她问道:“宝儿,你爱吃菌菇炒鸡还是宫保鸡丁啊?”
杨小宝两眼骇然,瞪得大大的,野鸡那么好看,为何要把它给吃了?
他是想养野鸡,让它下蛋,他吃鸡蛋就好了。
他在规划在院子一角搭个木栏,当做野鸡的家了,往后他没事就给它捉虫子吃,这野鸡定是他的朋友......
汤楚楚根本不懂他要养鸡,这荒年,人都要饿死了,还有力气养别的生物?
她把野鸡拎到半空,看了看,还挺瘦,最多两三斤,除去骨头,每人都吃不上两口吧。
【叮咚!纯森林生长红腹锦鸡,两斤一两,价值68文,是否需要出售?】
汤楚楚瞄了一下液晶屏里的鸡肉,人工养殖的伺料鸡才五枚铜板一斤,这野生什么红腹锦鸡,才这么点重,都可以换一只十几斤的人工养殖鸡了......
人工养的鸡肉质还懒一些,做得好,同样美味可口。
可那个时代的人,都好食用野生的,因此,寻到野味,卖给商城,得价更高一些。
但宝儿这家伙,正一眨不眨地瞪着野鸡,此时鸡突然消失不太好。
“大姐,咋的啦?”
苗雨竹挎着竹篮子急吼吼冲来,身子踉跄一下,几乎跌倒。
汤楚楚赶紧扶住她,大弟媳怀着孕呢,且有些显怀,原主不愿意费银子让大夫帮弟媳把脉,月份多少谁也不懂。
可无论孕期几何,都该安心在家养着,整日往山里跑,等下跌倒了,腹中胎儿估计不保。
“宝儿捉到只野鸡。”汤楚楚再次将野鸡拎到半空,让苗雨竹看:“咱们今晚吃鸡。”
苗雨竹笑逐颜开,家中起码一年没见过荤腥了。
但野这么瘦,估计她连舔锅上的油都轮不到,可闻些鸡肉味,再把今早没喝完的荞麦白米粥喝了,她就当吃过肉了......
以往粥都没机会喝的,连野菜拌米糠她都只能吃两三口,两日来,她就跟掉在福窝里似的,很不真实......
她没忍住,问道:“大姐,我会杀鸡,鸡毛可以做成漂亮的鸡毛掸子,鸡血和内脏可以跟野菜或者菌菇煮汤喝。”
煮汤的话,她应该有机会喝上一口吧。
杨小宝听她这么讲,脑中立刻闪现那种残忍的场面。
他忍不住了,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
苗雨竹一惊:“宝儿,咋的啦?”
杨小宝用袖子抹了一把心酸泪,一声不吭。
娘亲爱吃鸡肉,还要喝鸡血,拿毛做掸子......
他又很爱肚子饱饱的感觉,爱此时这么好的娘,他担心不给娘吃鸡肉,娘再生气,又变成以前的凶娘,把好东西都拿去给二外公他们吃。
汤楚楚宽慰道:“宝儿,抓到野鸡是你的功劳,吃饭时,让你多吃几块鸡肉。”
杨大宝一听,哭得更加厉害了,她爱吃那便吃了,总之,他绝对不吃!
汤楚楚以为他让张铁头那几个泼猴吓着了,正想早些收工回家奖赏这小家伙呢。
一‘老’一大一小,回到破家。
苗雨竹篮子里都是紫云英,杨小宝的则是茶树姑,就汤楚楚空手而回。
苗雨竹心想,大姐竟真是上山盯她跟宝儿的,就担心他们偷了懒。
回去的路上,遇着许多东沟村的人,原主在村民眼中名声太过差劲,人缘也差到极点,倒让她省了不少事,不用和别人各种扯谈。
踏入家门之时,日头高悬于天际,光芒炽热,想来此时已临近晌午时分。
院中摆着大半缸水,想来是二牛倒了水后,又出门担水去了。
“娘,我先将鸡给杀了。”苗雨竹利索地上前。
汤楚楚一本正经道:“你是双身子的人,就先不杀生了,对宝宝不怎么好,你把热水烧了。”
搞笑,让她来杀,她如何换家鸡?
苗雨竹有点惶恐不安。
她也不是今天才怀孩子,之前不照样脏活重活天天都干?
两月前大柱在山上搞到一只野兔不也是她给杀的?
当时大姐可从未当她是孕妇,她觉得,大姐就跟变了个人一般,她看人的目光,也都有着慈祥......
汤楚楚提着野鸡去到屋后,利索地换了只九斤重毛看着差不多的大肥鸡,这么一置换,得只肥鸡不说,还多得23枚铜板。
趁苗雨竹正烧水,汤楚楚拿了个碗,碗中盛半碗清水。
又从商城买了包盐,往里边撒一点,再一刀取了家鸡的性命。
“大姐,你们在家呢。”
汤大柱说话声传来,汤楚楚跟遇到救世主一般,赶紧喊他看苗雨竹水开没,让他端去半盆开水。
接着,她把没了命的鸡丢给大弟弟手中:“宝儿弄到只鸡,你兑皮处理好,再切块送到厨房去。”
说完,汤楚楚便不再管了,把那包盐藏到宽大的袖子中,再取了只干燥的碗,将盐倒进去。
她早看到,家里什么调味料都没有,这盐带着包装袋,不适合出现在人前,只能用碗装起来了。
虽说这细盐还是挺引起大家的关注,但她是老大,她说话,谁敢反驳?
家中共有六张口吃饭,只吃鸡肉也不得,鸡肉炖菌菇再加些马铃署就更美味了。
可这古代有没有马铃署?好像是没有吧?
家里菜园的情况怎样,汤楚楚也不懂。
“宝儿!”
她叫了句。
正在那抽泣的杨小宝走上前,抹了一把泪水,手黑乎乎的,糊到脸上,变成了大花脸。
汤楚楚拿瓢弄了点水帮他清楚赶紧,无语道:“郑铁头又不可能再抢走野鸡,你伤心个啥?”
杨小宝用力省着鼻子,用力把泪水往回憋,一抽一抽道:“宝儿不哭......”
野鸡都死了,哭得再伤心,鸡也回不来了。
“这五个铜板,你拿着,到你奶那换些菜回来。”汤楚楚给他塞了五文银。
“若是有白菜最好带一颗回家,菌菇白菜炖鸡肉,太美味了,想不想吃?”
鸡是他的朋友,他打死也不能吃了朋友。
他握着五枚铜板,朝祖宅方向跑去。
杨家祖宅在村偏后的位置,杨家三儿子,祖宅还挺宽敞,进门是院子,东西各两间厢房,正中间是堂屋,院子前后都围有菜地和养着两只老母鸡。
在这大旱的天,杨家劳力充足,这才保得那些菜能活命。
杨小宝刚到院前就开喊:“奶奶!”
这大中午的,也没到吃饭的时候,杨家祖宅,就杨老婆子跟杨家二媳在家。
杨老婆子正忙着制咸菜,这大荒年,得趁机多为冬天存些口粮,省得地里的粮收不上来,一家十多张口,只能等着饿死。
“宝儿,来奶这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