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情况下,官宦人家的眷属鲜少会出席商户举办的宴席。
不过,金辉煌与宋志锋自幼一同玩到大,情谊深厚,宋夫人和金夫人也因此关系极为融洽,因此宋夫人特地过来捧场。
而云夫人由于自家相公官职缘故,对参与商人们的聚会颇为热衷,便携闺女一同前来了。
二位官家夫人到场,让宴客厅中氛围更盛。
“慧奉仪,咱们上次碰到过一回。”
云夫人笑望汤楚楚:“陆家认干亲那会儿,我与闺女也到场了,但好时人实在是多,未能与慧奉仪说得上话。”
汤楚楚当时是焦点,边上全是人,是无暇顾及云夫人的,她说道:“那不要紧,今天算是正式相识啦,另外,三天之后,我于东沟村办荷花宴,云夫人与宋夫人如果得闲,便到东沟村一游。”
云夫人两眼放光:“想不到,抚州这居然能养荷花,当初我还是姑娘时,家里便有莲池,近三十年未见了,十分想念,荷花宴我一定到场。”
宋夫人同样爽快道:“哎呀,我从小到大,还从未知道荷花是何物,刚好也过去认识认识。”
"各位不要站在那闲谈了,可以用餐啦。"
金夫人引导大家去餐厅,"如果对菜品有任何意见,尽管说哈,后边有多个厨子可以调整,一定可以给诸位提供中意的美食。"
宋夫人笑意盈盈:“大家来此便是客,即便不合口味,也都只放心里,你如此讲,纯属多余了。”
汤楚楚心想,宋夫人个性看着十分爽朗,真不明白如此娘亲,是如何带出宋志锋这种气量小的孩子来,她每回看到宋志锋,都感觉他全身透着阴鸷。
她寻个地方坐好,左边是金夫人,右边坐着云夫人。
云夫人为人较为文静矜持,一直6静静地吃着碗中饭菜。
"云夫人,令爱举止娴静,气质温婉,实在令人赏心悦目。宋夫人含笑望向云小姐,"云小姐可曾许配人家?"
云夫人微笑,道:“她还小,这两年不打算说亲呢。”
云夫人笑吟吟道:"云小姐十五了吧?"宋夫人略显惊诧,"十五岁已不小了,久拖不嫁,终成怨怼,是很不好的。"
云夫人微微抿唇,浅笑不语。
饭后,金府又请戏班子唱戏,表演的是正宗的抚州越剧流派曲子,这群夫人千金平日缺少娱乐项目,因此十分喜欢看戏。
若是遇到不感兴趣的,便聚到一块打牌。
汤楚楚瞥了一眼,瞬间有些无语,居然是她教陆老太太和蒙氏的斗地主。
斗地主何时传到迁江县的,瞧这群人如此顺溜地操作方式,想来没少玩。
她若推广麻将,说不定更受大家推崇。
有位夫人注意到她正专注地望着牌局,热情地邀请道:"慧奉仪,不如也来凑个热闹,玩上几局?"
汤楚楚赶紧摇头推拒:“不必,我观战即可。”
她牌技实在欠佳,连陆老太太都不敌,恐怕更难胜过这群技艺精湛娴熟的夫人们。
她观看一下台上的戏,说的全是才子佳人那种老套路的戏,看得汤楚楚都想睡着了。
她据了口茶,正要去茅厕。
蔚青清到此处时,便和下人问明茅厕在何处了,她引着汤楚楚一路朝后边走去。
来到偏僻处,便听闻谈话声传来。
蔚青清赶紧顿住前进的步伐,汤楚楚亦然,未上前叨扰,正想走开,那两人似乎在讨论着亲事,眼中八卦顿起。
她细细听闻,声音却是宋夫人与云夫人的。
“刚才见着云姑娘,我极为看中,恨不能有这么个乖女儿。”
宋夫人上前握住云夫人的手:“我家儿子年方十七,未普婚配,院试得了第五,有秀才功夫,乡试时很快便是举人。
我想寻个功夫给犬子与云夫人见上一见......”
云夫人未待她讲完全部的话,便打断道:“我闺女近两年内未打算议亲,便不耽搁令少爷,我急着上茅厕,先行一步。”
云夫人匆匆走人。
“主子,那云夫人是看不起我们家公子呢。”
宋夫人边上的嬷嬷压低声音道:“云夫人这么眼高于顶,想来云大人很快会返回京都别谋官职。
听闻云家乃是家大族,公子若能娶得云家女,前途定然光明......”
宋夫人咬着唇。
她家孩子如此估秀,她如此扣得到,独一可以与自家孩子配得上的,便是云家这位嫡女了。
但云夫人却一直不愿意松口。
她眸中掠过一抹狡黠的算计之色,转身走了。
汤楚楚努力藏着身子,担心让其看到。
她本还暗自揣度所闻乃一桩美事,未承想,竟目睹宋夫人那狼狈之态。
若此偷听之事为宋夫人所觉,恐其当怒不可遏。
她往后还是别干这害事情了,心总在发虚啊。
从金家宴会回家后,汤楚楚便着手为三天之后的赏花宴做安排。
她请的夫人小姐,算邻县的名流贵圈了。
如果成功,莲塘的名声便打出去了,而若办不好,顶级客源便再也没有了,因此,此战她势在必得。
“亲家,画舫送到啦。”
姚家车子停于院大门处。
姚康富下了车,后边有一排骡车队,每一辆骡车上边,都拉着一艘画舫。
共有四艘可以游湖的画舫,外加一艘大些的可以游河的中等船只。
画舫是汤楚楚自掏腰包所购,而船只是用东沟村公账中的钱买的。
里尹边扶着船边赞道:“这船实在是好啊,太精美啦,我活了大半辈子,就没看到过如此精致的船啊。”
“那是自然,此乃姚家船厂所出,自然做得极好的。”
姚康富一脸得意:“此船是川安商户所订,但亲家着急要,便先可着亲家了,可让其下河看一下。
若是有不好之处,我立刻安排人调试。”
汤楚楚道:“川安商户若未按时取到船只,是否会寻麻烦?”
“那不可能,那是合作多年的铁哥们啦。”
姚康富摆手:“亲家若有何需要,尽管开口便是。”
“那啥,蒙氏生产了吗?”汤楚楚一脸好奇:“上回听讲这个月生,如今时间也该到了,却未听见有信传来。”
讲起蒙氏,姚康富脑壳就疼:“早请稳婆到康中住了近十日了,总没见要生的迹象,我同样急得不行。”
刚讲着,有匹高头大马疾驰而来,上边跃下一家丁,急道:“主子,蒙姨娘正生着孩子,您快些回去吧。”
姚康富两眼瞪得溜圆:“好哇,总算是生啦,快快快,回府里。”
他直接爬上车子,催着快些回去,一行车队,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汤楚楚叫来蔚青璇:“你随他们去一趟,得了啥信,立刻回来报我。”
蔚青璇应声后,驾车走了。
汤楚楚与里尹叫来村中壮汉,将船抬到水下,再喊水性好的壮汉划着试试。
她在画舫坐着,船儿悠悠荡向湖心。
抬眼望去,两侧皆是亭亭玉立的荷叶,宛如翠绿的屏障。
轻嗅之间,鼻息里满是荷叶那沁人心脾的清香。
低头俯瞰,船下的湖水清澈见底,鱼儿们灵动地穿梭游弋,清晰可见。
她心思转动间,往莲塘中丢了些红鲤鱼。
古之人多笃信鬼神之论,见锦鲤则以为祥瑞之兆,福运将至。
若那日贵夫人得见,必对这莲塘更有好感,且难以忘怀。
湖面平静得如同一块巨大的蓝色绸缎,游船在上面稳稳当当地前行。
船夫在拐弯时,精准地拿捏着角度与行船速度,船上之人只觉惬意,没有半点儿不适。
男子们坐船游玩的时候,划船的活儿就交给那些大老爷们儿;
若是女人们来游船,便由女船夫上场!
东沟村妇女,力气大得很,完全不输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