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接打车去了机场。
这次来的亲戚不少。因为是我给他们出机票，又承诺给李蓉过完生日，再带他们玩两天。
爸妈还私底下偷偷埋怨我，说李蓉过生，怎么都是我在花钱。
“爱妮，谢谢你啊，考虑得这么周到。”
李蓉的爸爸是我小叔，他们一家子都爱贪小便宜。
“毕竟是我唯一的妹妹，对她好点是应该的嘛。”我笑着回答。
对，正因为我对她那么好，她却恩将仇报。
所以才更不能原谅。
我拎着一个巨大的蛋糕，带着一堆亲戚回了家。
楼下时，我摸出手机打开摄像头，笑眯眯地说：“我要录个像，到时候剪成视频留作纪念。”
“对对对，爱妮你把我们拍得好看点。”李蓉妈妈整理了一下头发。
我举着手机，从进电梯到出电梯，抵达家门口。
“嘘！”我竖起一根食指，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小心翼翼摸出钥匙，打开门——
只见客厅里，宋斌和李蓉两人抱在一起！
那句“生日快乐”卡在了所有人的喉咙口。明明有十几号人，却安静得呼吸声都能听见。
我嘴角不着痕迹地勾起，又很快放下。
手机摄像头清晰地记录下宋斌和李蓉暗度陈仓的证据。
我手里拎着的蛋糕适时地落地，打破这一室寂静。
宋斌和李蓉震惊地抬起头看过来。
我妈直接冲了上去：“你们混蛋！宋斌！李蓉！杀千刀了！我杀了你们！！”
“妈！”我脸色一变，生怕宋斌对我妈动手。
李蓉吓得脸都白了，一个劲儿往宋斌背后躲，试图遮掩自己。
“妈你别打了！”宋斌抬手手臂保护自己。
“你们对得起我女儿吗！”我妈眼泪都流下来了，“李蓉，我家爱妮，哪点对不起你？”
“宋斌，你一没钱二没权赚钱能力也不如我女儿，我们从来没嫌弃过你。”
“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我妈妈的话，也是我日日夜夜反复问自己的问题。
明明我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受伤的是我？
后来我想通了。人的本性就是自私，有些人就是有道德缺陷。
我只是难过。
爸妈为我操心了这么多年，却还是让他们亲眼见证了这一幕。
“妈……”我捂着肚子，缓缓往地上倒，“我肚子好痛……”
“爱妮，你怎么爱妮？”
“爱妮你不要吓我们啊！”
我直接晕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果不其然，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有了。
其实我早就有预感了，这个孩子，我留不住。
人有时候就是有奇怪的直觉，说不清原因，但很准确。我得知自己怀孕的第一天就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个小女孩跟我说，她还没有玩够，想再玩一段时间再来找我。
所以医生在建议我手术的时候，我虽然难受，但也不是特别不能接受。
父母一直守在我的床边，哭成了泪人。
“爸，妈。”我哑着嗓子开口，“我和宋斌过不下去了，我要和他离婚。”
“好，离！立刻就离！”
“女儿，你就好好养身体，其余的事都交给我们。我们一定给你一个交待！”
“还有李蓉，你对她那么好，她居然背着你和宋斌……”我妈说着，又开始哽咽。
病房传来敲门声，我爸去开了门。
“爱妮醒了吗？”是宋斌的声音。
“你还来干嘛？你以后再也不准出现在我们面前！”
“爸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鬼迷心窍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吧！”宋斌直接跪下来。
“你和李蓉到底多久了？”
“没有多久！”宋斌说，“都是她主动勾我的！今天是我一时被她迷了心智……”
他说着，突然迎上我的视线，立刻跑过来跪在我面前：“老婆，老婆你原谅我吧老婆！”
“我舍不得你啊！我从头到尾爱的只有你！”
我相信宋斌是真的不想和我离婚。
都说女人市侩，其实男人才是真的精明。
我学历好，长得不错，又能赚钱，甩了李蓉八条街。宋斌能因为刺激和李蓉，但真要他和我离婚娶李蓉，他是不会同意的。
“我们离婚吧。”我说，“好聚好散。我不阻碍你和李蓉相亲相爱。”
“我不会同意离婚的！”宋斌坚决地说。
“那我只能起诉了。”我说，“所有的亲戚都看到你和李蓉……我们还怎么过日子？”
宋斌咬牙，也知道事情有多严重。
我就是要闹大。
要让宋斌再也跳不起来。
“你让我考虑考虑。”
“别考虑太久。”我说，“等我出院，我们就去办离婚手续。”
宋斌表情苦涩。
“以及，你做出了这些事，净身出户，你应该不会拒绝吧？”我说。
宋斌顿时表情变了。
多么现实，嘴上说着对不起舍不得，一提到钱，顿时就变了嘴脸。
亲戚都知道我心情不好，丈夫出轨，妹妹背叛，又没了孩子，也没敢打扰我。
李蓉被她爸妈强压着来给我道歉。
看得出来，虽然嘴上都是对不起，眼底还是不甘心。
她一点也不觉得愧疚，只觉得是自己做事不小心。
如此，我再也没有什么好鼓励的了。
出院那天，我爸妈还有几个长辈陪我一起，回家和宋斌聊离婚。
宋斌把他爸妈也叫来了，显然是打算两家人好好攀扯。
“这房子，是我们宋家出钱买的！不能给你们！”
“什么叫你们宋家？首付我们也除了钱的，婚后也是一起还贷的！”
“那就一人一半，存款车子那些，也一人一半！”
“一人一半？你们宋家脸皮咋这么厚？我女儿工资是你儿子的三倍，婚后开销都是我女儿在给，你哪来的脸一人一半？”
“赚得再多，那也是夫妻共同财产，不行就打官司呗！我们耗得起！”
“哇你们宋家也太不要脸了吧！宋斌做出这种恶心事，还有脸要财产？”
“我还说你们李家家风败坏呢！要不是李蓉那个狐狸精，我好好的儿子能做这种事？”
“要我说，你们李家的女儿都是一个样子。搞不好李爱妮也在外面有人呢！”
“就是，那孩子都不一定是我儿子的！”
“你们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明明你儿子做错事了还怪到我们家爱妮头上？要不要脸！”
双方长辈吵成一团，宋斌就坐在我对面，双手交叉低着头，沉默不语。
这是他一贯的样子。出了事，不是躲在父母后面，就是躲在我后面。
明明我也是一个女人，却要撑起这个家。
“宋斌，这是你的想法？”我似笑非笑地问。
宋斌避开我的视线：“抱歉。但我觉得虽然我做错了事，但你也有责任。”
“哦？”我反问，“你和李蓉搅在一起，是因为我啊？”
“要不是因为你工作太忙，忽略了我……”
“所以怪我喽？”我讽刺一笑，“我为什么工作忙，你不清楚？”
“凭你的工资，连还房贷都不够，我不努力工作，大家一起喝西北风吗？”
“房子当初是你要求买的，不该你还房贷吗？”宋斌理直气壮。
“行啊，那既然是我要求买的，房贷也是我还的，你凭什么要求房子给你一半？”
“不说那些，这房子是婚后财产，按道理就是要一人一半！”
“说起来，你的脏病治得怎么样了？”
宋斌猛地抬头，死死盯着我。
“谁得了脏病？”
“宋斌啊。”我说，“哦，好像还是被李蓉给传染的。”
“你胡说八道！”宋斌气冲冲地站起来吼道。
“我到底是不是胡说，你让大家看看不就知道了？”我坐着一动不动，“敢不敢啊！”
“宋斌！你个混蛋！”我爸再也受不了，直接一拳头揍过去。
我妈担心地拉着我：“爱妮，是真的吗？宋斌有脏病，那你……”
“我没事，妈，你放心吧。”我拍拍我妈的手。
那次去医院没检查出来，并不是因为我还在潜伏期，而是因为我打过疫苗。
当时受的刺激太大没想起来，是后来又去做检查的时候医生问起的。
只是可能那段时间我情绪太糟糕，孩子的情况已经不是很好，所以最终医院还是建议我别留下这个孩子。
“爸，你别揍他了，脏病要传染的，我们都离他远一点。”我让妈把爸拉回来。
周围亲戚听说宋斌有脏病，都不由自主离他远了点。
“哦，对了，李蓉也有。”我说，“你们以后和她接触也小心些。这个病得了很不容易治。”
“爱妮你放心吧，李蓉那个道德败坏的，以后我们都不会再来往的。”
“是啊，也不知道她到底去哪儿鬼混，染了这种病回来。还好你没事。”
“这就是命了。爱妮从小就懂事听话，不会这么倒霉的。”
长辈纷纷安慰我，我却只看着宋斌。
“宋斌，我再问你一次。”我说，“你确定要和我争家产，不愿意净身出户是吗？”
宋斌握着拳头，嘴角都肿起来了：“你休想！”
“那我只能提起诉讼了。”
“就算打官司，也没有让我净身出户的说法。”他有恃无恐。
“谁跟你说我打官司是为了争家产？”我诧异，“你该不会不知道，故意传播某种病是违法的吧？”
“你和李蓉混在一起，明知道自己有病还故意和我发生关系，已经构成传播罪了。”
我站起身：“只要你进局子，就算蹲不了几年，留了案底，你这辈子也完了。”
“哦，不仅如此。”我笑眯了眼睛，“如果你还嫌不够，我可以让你再出名一点。”
“你什么意思？”
“你手机里有不少视频吧？”我说，“要是发到网上，肯定瞬间打响知名度。”
“说不定你和李蓉以后还可以转行做网红呢。”
“你——”宋斌明白过来，“你其实什么都知道，对吧？”
他立刻掏出手机，想要把那些视频删掉。
“我既然都直白说出来了，你觉得我手上会没有？”
我低头，将视频发给宋斌，微微一笑：“不客气，请叫我雷锋。”
“我再给你一天时间，你考虑清楚了，就给我打电话。”
我已经不想和宋斌再有一丝纠缠。
“女儿啊，你和宋斌到底在说什么啊？”妈很担心我，“你是女孩子，不要和他对着干。”
“就是，你现在身体虚，有事吩咐我们就行。”
“没事的，爸妈。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好。”我说，“你们放心，我不会伤害自己。”
做了坏事的人还活得好好的。
我怎么可能会有事？
我给李蓉打了电话——我当然不会放过她。
“你满意了？”李蓉的第一句话依旧是质问。
“你这话说得，好像是我害了你。”我笑出声，“看来没有道德感，人果然会轻松很多。”
错的都是别人，自己都是无辜。
“我现在有家不能回了，你说吧，你还想怎么样？”
李蓉爸妈最好面子，出了这档子事，嫌李蓉把里子面子都丢光了，差点和她断绝关系。
“我要你录一个道歉视频发布到网上，告诉大家你到底做了什么事。”
“你做梦！”李蓉直接挂了电话。
我叹气。
已经给过她机会，死不悔改，就不能怪我了。
当晚，我就接到电话，宋斌同意净身出户。
第二天我和他就去办了各种手续。
“祝你和李蓉甜蜜到老。”走出民政局，我捏着离婚证，一身轻松。
宋斌沉着脸冷笑：“你以为和我离婚了，还有哪个男人看得上你？”
“三十岁的黄脸婆，喂狗狗都不要！”
“没关系。我有车有房有存款。有的是小鲜肉愿意扑上来。”不就是放狠话，谁不会？
“以后有你后悔的！”
“不和你离婚，我才会后悔！”宋斌这男人也就这样了。
说说狠话过过嘴瘾。
房子车子虽然在我名下，但我也打算转手卖出去。
毕竟一想到李蓉和宋斌不知道干过什么，我心里膈应。
我很快联系了卖家。
二手车便宜，我也不指望赚钱，轻松就出手了。房子毕竟是大件，一时半会不那么容易脱手。
中介给我来了电话，说有人要过来看房子，我同意了。
门铃响起，我以为是买房的，结果到猫眼处一看，是宋斌。
“李爱妮，你个贱人！快给劳资开门！”宋斌用力拍着大门，“你玩劳资！”
我靠着门板勾起嘴角。
我知道他是因为什么来找我。
最近两天，宋斌和李蓉荣登热搜榜首，他俩的小视频传播得人手一份。
可是这怎么能怪我呢？
宋斌虽然答应净身出户了，但李蓉没答应要给我道歉呀。
这做错了事，不该有惩罚吗？
离婚算惩罚吗？当然不算！
得让他们切实感受到自己的利益被伤害，这才叫惩罚。
“李爱妮，你开门！我知道你在家里！”宋斌愤怒地捶门，“我就不信你永远不出来！”
“吵什么呢？再吵我报警了啊！”
“劳资处理家务事，关你什么事！”宋斌毫不客气地怼回去。
“嗯？你和李爱妮都离婚了，算哪门子家务事？”
我一愣，觉得这个声音眼熟，连忙看出去。
果然是吴泽。
他怎么会和中介一起来？不是说带买家过来看房子吗？
我连忙打开门：“你怎么来了？”
“来看房子啊。”吴泽挑眉。
宋斌看了看我，又看看吴泽，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我懂了，你们是狗男女对不对？”
“李爱妮，你是不是早就背着劳资在外面找人了？他是你的姘头对不对？”
“宋斌，我和你已经没关系了。”我不欲把吴泽牵扯进来。他帮了我很大的忙。
“你有空质问我，不如去问问李蓉。这视频可不止我一个人有。”
“还有，咱俩已经离婚了。别一副我归你管的样子。我手里还有录音，能证明你是故意想传播脏病给我。”
“我随时可以告你，你再来烦我一次试试看！”
“真的不是你？”宋斌怀疑地看着我。
“不是。”我否认得非常坦率。
这怪我吗？这当然不能怪我！要怪就怪李蓉，让他们这对狗男人自己狗咬狗去吧！
宋斌咬牙看了我一眼，扭头就走。
吴泽皱眉：“你确实不能住这里了。”
“我这房卖出去了我就搬走。”
“打算搬去哪里？”
“还没想好。”我说，“你是来看房子？”
“不可以？”吴泽挑眉。
我失笑：“说实话我不太愿意。你帮我这么大忙，你要买我还怎么喊高价？”
不过话说回来，这房子确实不错。地段好，交通便利，要不是心里膈应，我其实不太想买。
爸妈也是建议我不卖。现在房子涨价快，卖了以后很难再买好这么好的房子了。
我带他转了一圈，给他介绍了一下家里的情况。
“这房子装修都是你在跑吧？”吴泽说，“一看就是你的品位。”
“是啊。”
“哎，李爱妮，你嫁给宋斌，到底是图他什么？”吴泽突然问。
“谁知道呢。可能是当初我眼瞎吧。”我说道。
“那你现在还眼瞎吗？”
“现在可不敢眼瞎了。”我笑起来。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吴泽说。
我心神一动，但很快稳住自己的心神不让多想。
他可能就是顺嘴一问。
我很清楚我和他现在差距有多大。
“挺好的，黄金单身汉嘛。”我说，“这么多年肯定不少女孩子追你吧？怎么，就没一个看上眼的？”
“有。”吴泽说，“不过她之前有老公，我不好破坏人家感情。”
我呆住。
他说得这样直白，我很难再不想多：“你……”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你开玩笑吧。”我勉强笑了笑，“我哪配得上你。”
“感情哪有配不配，只有愿不愿意。我以为你在宋斌身上已经看得足够清楚了。”
“都这么多年了……”
“都这么多年了，大家都够成熟了。”吴泽朝我伸出手，“不是答应了要请我吃大餐。”
我迟疑了。
“李爱妮，跟随自己的心一次，不要去考虑家世，差距，相不相配。”
“你就考虑我这个人。”
“要不要和我试试？”
我看着吴泽，实在不懂我身上到底有哪点让他执着这么多年。
但他真的没得挑，比起我，他几乎没有缺点。
“行啊，那就试试。”我将手搭在他的手心，“不过，只是试试。”
“放心，我会争取，尽快从试用期转正。”
“我很期待。”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