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文山抱着手稿离开院子时，十分凑巧的遇到了从外面回来的张沛芹。
对于这位享誉姜国的大儒，张沛芹还是无比敬重的。
见到柯文山，她忙施了个万福：“见过柯老先生。”
柯文山拱手回了一礼，寒暄着道：“张小姐，今日到了这般时辰才回来吗？”
现在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对于一个女子而已，确实是有些晚了，是以柯文山才会有此一问。
张沛芹挽起额前的秀发，用笑容掩去脸上的疲惫：“最近的事情是多了些......敢问柯老先生，今日的学讲得如何了？我这弟弟，可有考中功名的希望？”
张家此刻在京城里的局势越发的不利起来。
作为主要产业的瓷窑，生意几乎都被那雨窑抢走。
而在朝堂里，由于张常清镇守边疆，张家所拥有的影响力也极为有限。
若是再这样下去，说不得连自己就得抛下张家在京城的基业，带着人灰溜溜的回去江南了。
当然，若是张家在朝堂上也能够拥有一定的话语权，那事情就会截然不同。
因此张沛芹才会慢慢的重视起萧逸的学习进度。
要是萧逸不能够高中，那自己只能......
在宋朝时榜下捉婿的文化，此时的姜国虽未风靡起来，但也已经见了雏形。
金榜题名的才子迎娶富家千金，作为一种联姻，也是屡见不鲜。
真到了那时......张沛芹叹了口气，白衣儒屠战死沙场的那一刻，自己不就已经做好了觉悟吗？
柯文山可不止这短短的时间里，张沛芹心中就转过了这般多的心思。
他轻抚胡须，笑了一声道：“逸之他很不错，虽然不曾看过这些经义，但他对经义的理解却令人惊叹，只要夯实一下基础，在明年春闱崭露头角，问题理应不大。”
张沛芹眼睛顿时一亮，“当真？”
“哈哈哈，难不成老朽还会在这上面扯谎不成？”
“不敢。”张沛芹再次对着柯文山一拜，“麻烦柯老先生了。”
“无需如此，再怎么说老朽与萧将军也是旧识......”
话说着说着便见面前的佳人神情暗了下来，柯文山尴尬的笑了笑，轻叹了一口气：“算了，不提也罢，天色已晚，老朽就先回去了，张小姐也早些休息才是。”
“我差人送您。”
“不必了，这么些路，老朽自己回去便是。”
看着柯文山逐渐走远的背影，张沛芹的神情也变得有几分复杂。
朝着萧逸居住的小院子望了一眼，她深吸了一口气，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
“少爷，这里按得可还舒服？”
“嗯~不错，在往下面点。”
“这里吗？”
“再下......诶，对了，再使点儿劲~”
此时，被张家大小姐寄予厚望的萧逸，正躺在床榻之上，指使着一位嘟着小嘴儿的小丫头给自己按着摩。
婵儿用柔软的手指给萧逸按捏着，不情不愿的道：“少爷就知道使唤我。”
“原来婵儿不想服饰少爷了，那明儿个我与姐姐说说，让她换一个丫头过来。”萧逸闭着眼睛，打趣着说道。
一听这话，小丫头顿时就换了一副表情，手上的动作也变得越发轻柔起来。
“少爷！别的丫鬟哪有婵儿懂事儿？”婵儿一脸紧张，“再说了，书局的事儿，除了婵儿，给其他人做，少爷能放心吗？”
“嗯......这倒也是。”萧逸点点头。
小丫头就满意的笑了起来，问道：“少爷，咱们书局的名字好像还没定下来呢。”
“名字啊。”萧逸沉吟了一会儿，“就叫红楼书局吧。”
“红楼书局？”
“怎么？不好听？”
婵儿小脸皱着鼻子，哼哼道：“有些奇怪，不过还蛮好听的。少爷，书局那边已经差不多布置好了，咱们什么时候开业？”
这是说到正事儿了，萧逸也把眼睛睁了开来，想了想说：“中秋节后一天吧。”
现在的日子，距离中秋约莫还有十二天左右。
作为一年里最受重视的几个节日之一。
照例，中秋那天京城里会解除宵禁，整个城市都热闹无比。
再加上大大小小的诗会，文人才子们相聚，正好能好好利用柯老学究的名声，把金陵十三钗给宣传出去，给这本书造势。
这样到了第二天开业，才能招揽来客人。
婵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追问道：“那少爷，咱们一本书要卖多少两银？”
“一本书，二十两吧。”
“二十两银？这么贵？”婵儿有些担忧的说道。
京城里的这些闲书，在价格上大抵是八银到十五银之间，卖出的价格主要是看书的内容有多少。
像是那本《红颜镜花缘》就属于内容比较多，这才卖了十五银。
而这本《金陵十三钗》第一本只有十五回，论内容比八银的书还要少些，定这么高的价格......这和那些儒家典籍都差不多了。
“要不咱们价格再降些？”婵儿说道。
“不降。”萧逸的语气很坚持，“咱们的书，值这个价！更何况，这京城里别的不多，唯独就是这些官员和公子、小姐们最多，对于他们来说，二十两银算不得什么。”
红楼梦的阅读门槛终究还是有的。
萧逸也没有想着把这本书卖给街边的小贩和普通的百姓。
一开始，他这本书要走的就是高端路线。
那些官员才子，还有在家中闷得快要发霉的小姐们，可抵不住红楼的诱惑。
婵儿脸上还是有些担心。
萧逸就安慰她道：“卖的价格是高了些，可咱们的利润也高啊，一本书卖出去，除去校订、印刷的成本，净赚十六两银还要多些。”
“十六两银？”婵儿的眼睛里反复亮起了精光。
一时也不顾这价格能不能卖出去，就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
“京城里拢共有百多万人，就算千人一卷，也能卖出千本，一千本、一千本......那就是一万六千银子！”
婵儿先是惊喜的喊了一声，然后神情很快又垮了下来。
萧逸很是好奇，便问道：“这是怎么了？”
小丫头嘟着嘴，怨念满满的说道：“这么辛苦，还没有少爷去赌一局赢得银子多哩。”
“哈哈哈，去赌赢来的钱，总是不长久，咱们这可是长远的买卖......更何况，你这才只算了第一卷，这本书加起来，可还有一百多回呢，那就十本书。写完了金陵十三钗，又还有别的书，这银子会越赚越多的......”
房间里，小丫头的眼睛越来越亮，一脸笑意的点着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