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掩面,叹息。
“后来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宣平侯依然临危不乱,命众人出营还击。 ”
“为了鼓舞士气,他自己也,上了战场,他的腹部,被敌人的长剑连刺几剑,当夜便……当晚将士亦是死伤无数,那场胜利,何其惨烈?”
谁心里都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英勇善战的宣平侯,若不是因为腹泻导致气力尽失,又怎么会避不开敌人的刀剑呢?
若不是因为腹泄,战无不胜的将士,又何偿会死伤惨重?
这是一场有意为之的阴谋!
所以本已失去战意的胡人才敢趁虚而来,来得如此对时!
王宛凝双目含泪,原来,原来真相是这样,父亲的死,确确实实是一场暗算。
她强忍着泪水,声音微颤。
“是谁下的毒?没查出来吗?”
刘铁军摇摇头,一会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当时军营中负责采买的正是侯爷的亲弟弟王光熙,你的叔叔,他可有跟你说过什么?”
王宛凝心中一惊,“叔叔从未提过。”
竟然还有这一回事!
王宛凝小的时候,与叔叔一家也根本不亲。
只知叔叔与父亲一起去打战,却不知王光熙在军中做的是军事采买。
这么些年来,家中那几位长辈竟也从未提起过,倒是瞒得滴水不漏!
“这样啊……”刘铁军似是有些惋惜地说道,又咳了两声。
王宛凝帮他顺了顺背。
心里疑云密布,难道,是王光熙害死了父亲?
随即,她又自己否定了这一想法。
不,不军中粮食中作手脚是杀头之罪,王光熙就算有那心也没那胆。
下毒者,一定另有其人。
此时她又想起一个一直被自己遗忘的细节,刘水柔自杀,是在一次与王氏见过之后!
当年母亲哭过一场后,为了一对儿女很快她便又振作了起来,直至父亲的灵柩运回京城。
母亲带着她与哥哥出城迎接,后又回至侯府办丧礼。
从头至尾,王宛凝再未见她落过一滴眼泪。
她总是抱着一对哭泣个不停的儿女,柔声又坚定地安慰他们。
“承儿,凝儿,不用怕,爹爹走了娘亲还在呢,还有娘在!”
她说:“娘会护着你们,看着你们平安长大,爹爹也着又在天上守护着我们的。”
儿女还未长大成人,她怎么舍得下?怎么会放得下心?!
与王氏的那一次见面,她们到底聊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事?
以至于令她需要做出这样的选择?
王宛凝怔怔地想着,内心如海啸般翻涌。
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就是活在一个谎言编织的笼里。
又一阵剧列的咳嗽声打断了她的沉思,王宛凝一阵恍惚,才忆起自己目前身处何处。
“刘伯伯你身体怎么了?”
王宛凝问着,按住他的手把脉。
却发现脉形散乱,间或在筋肉间连连数急。
三五不调,止而复作,如雀啄食状,如屋漏残滴。
王宛凝大惊,又明白其实一切都已显现在老人的身体面相上了。
无神之脉,意味着生命即将油尽灯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