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顾城和林畅然从缅甸办完事就要准备回国。阿正这几天已经摸清沈瑶光的动向,他最初从花天酒地的遮掩,到开始频繁出入缅甸的一家地下党夜总会就用了五天时间。时间紧任务重,多亏厉顾城有多手准备。
九月七日晚,厉顾城看着邮件密案里,这些天沈瑶光的动向,凝眸深思,他问一旁的叶兼:“你现在出来真的没问题么?”
整栋公寓只有他们两个人,一坐一靠,气氛轻松惬意。要是沈瑶光的人在现场,估计震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
叶兼自在道:“没问题,我是重要人员,他们信得过我。”
没错,叶兼就是当年被厉老爷子安插在沈山身边的内人,厉百善对他有恩,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是个不起眼的卧底,后来沈山看他老实巴交,就把他派过去保护自己的儿子沈瑶光。
刚开始叶兼也不被信任,他被沈瑶光故意扔在缅甸一年,期间他饱受屈辱,甚至被割开皮肉藏运宾毒。
也是他一颗衷心挺过来了,要是没有厉百善,叶兼的全家或许都没有命在。
厉顾城问他:“有把握么?你联系好警局了?”
叶兼点了一根烟:“豁出去了,没有意外的话万无一失。”
沈瑶光每隔半年来一次缅甸,表面上是为了出差旅游,实则是在给顾海兆他们洗钱。缅甸有个金三角地区,那里的地下党走私军火和独品,上次顾海兆乍捐被爆,那笔钱其实就是被送到这里来了。
厉顾城点点头,他也顺势夹了一根烟,解开手机锁屏是沐云熙十点给他发的“早点睡”,他的心一下子回归沉稳。
八日凌晨三点,叶兼动身前往沈瑶光的住处。夜里寂静无人,浓重的夜色略显诡异。他怀里揣着小型监听器,连着的正是国内刑侦队队长,他们已经提前动身,三日前就已经到达当地警局,与当地警察协同破案。而且已经说好,先埋伏到位,只要那毒头出面就上手。
沈瑶光哪怕是上厕所都要派人看守,生怕被人看了一眼。门外的小弟立刻警惕,看见来人是叶兼,才稍微放松一点:“叶哥,这么早你怎么来了?”
他们都知道叶兼是沈瑶光的心腹,就算知道他昨晚还出去见了一个老朋友,那也应该是沈瑶光准许的。只不过沈瑶光说没有他的命令谁都不能提前动身,所以他有点疑惑。
叶兼笑笑,衬衣内扣缝着的迷你窃听器散发着微弱的光:“这不是看瑶哥五点要动身干一批大的,我提前问个流程。”
左边的刀疤脸还是有些警惕,他不放心道:“你等瑶哥给你消息吧。”
叶兼抬手摸摸鼻子,看来提前计划行不通:“那行,等瑶哥醒了再说。辛苦了你们。”
沈瑶光警惕心很大,他早在四点半就起身准备了。现在已经在身上绑了几把小手枪,五点准时一到,他要准备去找叶兼。
突然,警报声响起,枪声轰鸣震耳。沈瑶光是个惜命的,他被突如其来的警铃声吓得趴在了地上,连滚带爬跑出卧室去找叶兼:“快,你们几个给我顶住!妈的,怎么来条子了?”
几百名地下党组织都是不怕死不怕痛的死士,还真周旋一会儿把沈瑶光保护得全身而退。
他头也不回地跑,到一个拐角突然被人从身后拦下,沈瑶光刚要大叫,就听那人说:“是我,瑶哥。”
沈瑶光松了一口气:“你小子怎么现在才来,不是,条子怎么来了?咱们的人出内鬼了?你要带我去哪?”
出于本能的信任,沈瑶光跟着叶兼一路飞奔。叶兼没回答他的问题,不急不缓道:“我带你去见索亚。”
索亚就是那个缅甸的独品大王,这一块他做主,也是沈山他们主要的财路来源。看着眼前破旧的小屋子,荒郊野岭确实不像能被发现的地方,沈瑶光踏步进门,刚一抬头就发现脑门上顶了一把枪。
他颤抖着举起双手,眼前的景象让他心惊:索亚正被五花大绑在里面躺着,不知道是晕过去还是死了。二十个拿着手枪的便衣警察都在对着他的方向举枪。为首正对他头的就是南城刑侦队队长陆华:“还真是熟人啊,沈公子。”
沈瑶光转身看着一脸坦荡的叶兼,他心里卷起狂风骤雨,眸子里的惊讶一瞬间化为愤怒,一种深深地背叛感从胸腔传来:“你是卧底。”
是肯定的语气。
叶兼大方承认,他抬手摸摸鼻子,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被你猜对了。”
“为什么?这些年我对你不差,我把你当兄弟。”沈瑶光知道他跑不了了,就算破门而出,外面埋伏的狙击手也会一枪打爆他的头。可是他贪生怕死这么多年,就连自己的爹都不信任半分,他把叶兼当成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就连被突袭逃命都是第一个想起他。
他们曾经一起吃肉一起喝酒,被索亚抓去谈判合作的两年里他们一起经受非人的折磨。那时候沈瑶光快受不住了,他以为自己命不久矣,是叶兼把自己身上的血放了给他喝。他问叶兼:“你是我这辈子的兄弟,等我们出去了,你想要什么奖励?我都可以给你。”
可是叶兼当时是怎么说的?他说:“我什么也不要,跟着瑶哥就够了。”
后来他们真的活着出去,叶兼成了他左膀右臂最信得过的二把手。
沈瑶光没想到,他居然想要他的命。
叶兼也像是陷入回忆里,他最怕这个问题,也没注视沈瑶光的眼睛,不知道怎么回答,嬉皮笑脸道:“因为我爱党吧。”
话毕,沈瑶光被人戴上手铐推了出去,只留下陆华一人,他拍拍叶兼:“你做卧底的这些年,立下不少功劳。我会对外宣布你死了,放心吧。”
叶兼并没有因为自己缕缕战功而感到兴奋,既然决心做卧底,那就注定要忍受旁人不能忍受的千万倍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