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神带着追忆，好像透过她看到了别人。
虞芙沉有点毛骨悚然，嘴里的点心也不香了，“太后娘娘说的人是谁？”
她到底跟谁长得那么像，不单是嘉帝，连太后也能这么失态？
这被人当成替身的滋味还真是不太舒服。
太后看她神情有些排斥，倒是收回手笑了一下，“你很快就会知道，哀家相信你也会感叹于命运的奇妙。”
她不想感叹什么命运奇不奇妙，只想让嘉帝别在她的身上找别人的影子，只想离开皇宫。
可这些话她不能说给太后听。
所以沉默着垂着头，闷不吱声的啃着手里的白玉糕点。
太后拿一旁的手帕擦着手，不动声色的看她一眼，“你就那么想休了黄端阳？一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了？”
虞芙沉微愣，“太后娘娘也不想让我休了他？”
就想不明白了，她一个无名小卒，怎么休个夫这么多人有意见？
碍着他们什么事了？
太后失笑摇头，“哀家还是挺佩服你的勇气。”
“哀家不是皇后，没有那么多阴谋算计，你愿意休夫就休夫好了。”
虞芙沉意外的眨了眨眼睛，“太后不会觉得我行事不守纲常，人品不堪吗？”
“循规蹈矩有什么好？”
太后垂着老态的双眸，似有所感一叹，“哀家循规蹈矩了一辈子，就被困在这后宫一辈子，进了这皇宫，哀家就不是自己，而是活在各方权势之下的牺牲品。”
她今日似乎很想说说心里话，“哀家这一生言不由衷，身不由已，早已忘记了当初那个的无忧的自己了。”
虞芙沉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踌躇半天，“往事不可追，人这一生总有遗憾，太后娘娘已然是人生赢家了。”
太后眼神有敲打的意味，“那你呢？你想登上这高位，想站在权势的顶峰吗？”
“不想。”虞芙沉这才明白她什么意思，赶紧跪到地上，“臣女自小调皮，母亲也没有按贵女的标准培养，臣女这样的人无法适应后宫生活。”
被她看的头皮发麻，却还是硬着头皮说，“父亲一直没有送臣女入宫选秀，就是知道臣女不是那块料。”
太后看了她良久才淡淡的抬手，“起来吧，哀家也不过是随意一问。”
虞芙沉坐下时已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感觉的到，太后对她动了杀心。
如果刚才有半点迟疑，现在恐怕已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虽然不知道太后为何对她入宫这样的抵触，但联想到嘉帝之前的失态，这里面一定有不能明言的故事。
突然后知后觉的察觉，太后一开始对她那么和善，很有可能是为了放松她的警惕心。
幸亏她是真心不想入宫，但凡是欲拒还迎，太后都不会让她有好下场。
她舔了舔有点干的嘴唇，“多谢太后娘娘盛宴，若是没什么事，不如臣女先告退？”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太后没什么精神的摆了摆手，“下去吧，哀家也要去睡个回笼觉了。”
说着被旁边的嬷嬷扶着往内室而去。
虞芙沉站起来目送，屈膝行礼。
再次出慈宁宫时还是之前那个和气的嬷嬷打的门帘。
她笑着跟了出来，“太后娘娘让奴才送送虞姑娘。”
虞芙沉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资本，只能笑着点头，“那就多谢嬷嬷了。”
“姑娘客气了。”
除了之前带过来的那个小丫鬟，这条碎石铺就的小路上就只有她们三个人。
刚才还能看到人来人往的，这会倒像是越走越偏，连一点人烟都察觉不到。
虞芙沉警惕着那嬷嬷，状似无意的问，“这里是哪里？刚才来时好像没有走这条路。”
那嬷嬷抬头温和的一笑，“姑娘跟着奴才走，一定不会出错的。”
她也不好再多问，只偷偷把藏在袖中的银扇握在了手里。
大概走了半盏茶的功夫，三人到了一座空旷荒芜的宫殿前，殿前朱红色的匾上写了三个字，圣女殿。
嬷嬷停了下来，手指宫殿，“奴才就送姑娘到这里，剩下的路姑娘自己走吧。”
她拉了一把懵懵的小丫鬟，“你等下与我一起回去。”
虞芙沉很不喜欢她的态度，抱胸看她，“我若是不想进去呢？”
“太后娘娘说了。”嬷嬷脸上依旧带着和善的笑，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皇上不会轻易放你出宫，姑娘想不想自救，就看你自己了。”
“太后娘娘如此好心？”虞芙沉被她阴阳怪气的脑壳疼，也没有客气，“太后娘娘要真那么运筹唯幄，怎么不想办法阻止皇上？”
还不是看她不想入宫，给她下套！
反正既然太后也不想让她入宫，那就自己想办法解决嘉帝，她才不踏这浑水。
那嬷嬷先是怔了一下，而后才对她厉喝，“你大胆！竟敢编排太后娘娘！”
虞芙沉浑不怕的挑眉，“麻烦嬷嬷回去告诉一下太后娘娘，就说臣女身子不适，就先回珍宜轩了。”
说完也不等她反应，转身就走。
一个两个都想算计她，真以为她还是前世那个的胆小怯弱，遇事不敢反抗的虞芙沉了？
管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她偏就不配合！
“站住！”那嬷嬷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再也不敢拿乔，“太后娘娘说了，只要你进去了圣女殿，想知道的一切自然会知道。”
虞芙沉停下来看她，“我也说了，我不想知道。”
太后这么沉不住气，她就更不能着急了。
嘉帝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了，只让她在宫里待五天，时间一到，如果他不放人，以后谁还会相信一个君王的一言九鼎？
那嬷嬷没想到她这么难缠，皱眉想了一下才不耐烦的说，“太后娘娘答应，五日之后不管皇上如何阻拦，一定安全把你送出去。”
似乎怕她拒绝，又急着解释，“你可能不了解皇上，皇上既然让你入宫，是不会轻易放手的，信与不信，你自己惦量。”
“那人是皇上心中一辈子的执念，他好不容易有机会得到你，就是付出一切也不会放手，奴才话已至此，愿不愿意自救看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