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芙沉软得就像一堆沙,她脑袋一下砸在桌上,浑身一丝力气也没有。
不敢置信的看着史进,“史伯伯……你……为什么?”
史进先是看了一眼淡漠喝酒的陆凛,这才和气的说,“这世上女子哪里不嫁人的?”
“你也算是我半个女儿,伯伯自然是希望你往后能有所依托,不至于孤家寡人,让人说嘴。”
虞芙沉咬牙把身子撑起一半,用力对着屋外喊,“南芝!南离!”
但声音实在是太小了,喊出来的声音简直细如蚊蚋,连外面的知了声都比这响。
史进给自己杯子里倒满酒,“不用喊了,她们早已被我迷晕了。”
虞芙沉摔倒在座椅上,满眼绝望,“小侯爷这事是你设计的?你利用我关心影之姐姐骗我,你究竟听命于谁?”
她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撑着那口气质问他,“我对你向来如父亲般敬重,你今日害我,不怕我父亲找上门来吗?!”
史进不甚在意的咂了咂嘴,“谁会知道呢?”
这个世界上要想让一个人无声无息的消失,办法有很多。
陆凛转着白玉板指,似笑非笑的看他,“听史御史这意思,本王这双眼睛就该装瞎了?”
史进连忙站起来拱手,“王爷误会下官的一片赤诚了,下官能在王爷的眼皮底下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就相当于把把柄送到了王爷手中。”
“虞芙沉毕竟是虞将军的女儿,如若王爷修书一封告知虞将军,下官就只有身首异处的下场了。”
“可下官的主人说了,王爷如今在朝堂看起来无人能惹,却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想来王爷心性极高,定是不愿意居于人下的。”
陆凛指尖在桌面敲击了两下,眉眼冷笑,“哦?那若是本王就喜欢居于人下呢?”
史进直起腰,面上极为自信,“王爷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但自古功高盖主,这民间的呼声王爷远远高于陛下,陛下怎能不视您为眼中钉?”
“太子、安王、瑾王逐鹿之争愈来愈烈,他们三派都想拉拢王爷,但王爷全部都明面拒绝,想来他们三派若有机会,定会通力合作扳倒王爷。”
他唇角带着胸有成竹的笑意,“王爷看起来天下无双,但早已是各方势力的眼中钉,主人说了,若王爷不嫌弃,他愿助王爷成大事。”
陆凛倒是笑出声来,“你的主人莫不是本王肚中的蛔虫,竟能知道本王心中想法。”
他言语不敬,神情也看不出来情绪。
史进心里微恼,但也不敢真的惹恼他,“王爷若不是心中自有成算,又怎会故意接近虞芙沉?”
他索性敞开天窗说亮话,“朝臣之上,不乏重臣能臣投靠王爷,但王爷都拒之门外,唯有虞芙沉您是自愿接近的,若她的父亲不是手握兵马的镇国将军,您还会把她放在眼里吗?”
“主人已拿出最大的诚意出来,只要王爷对今日之事视而不见,主人自然会助您问鼎高位!”
陆凛懒淡的撑着下巴看他,“所以,今日之事,就是你的主人给本王的一个试探?就看本王识不识抬举了!”
“王爷言重了。”
史进后背突然寒毛倒竖,语气温和了许多,“虞芙沉毕竟只是一个女子,左右不了虞志云的决定,但主人不同,只要王爷与主人一条心,主人定会不遗余力的帮助王爷。”
陆凛轻描淡写的轻敲两下桌面,“若本王偏不识抬举呢?”
史进心头一沉,一时没了话语。
以自己的想法,这对他来说是个百利而无一害的好机会,只要心照不宣对虞芙沉送人达成合作,就能得到一大助力。
主人是想试探他对虞芙沉的态度,但也是真切把把柄送到他手上,若是聪明人,手握主人的命门,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但这会,反而有点摸不准陆凛的心思了,“王爷可是有什么顾虑?”
陆凛没有回答,“你打算把虞芙沉送给谁?”
史进一脸讳莫如深,“这个我不能说,也希望王爷能袖手旁观,我家主人会有重谢。”
“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陆凛气势凛冽的把酒杯砸在地上,“史御史在朝为官也不是一天两天,应当知道本王最讨厌别人含糊其词了!”
史进吓得直接跪了下来,再抬头时已是一脑门的汗,“今日下官对王爷不敬,还请王爷海涵,日后定赴汤蹈火报答王爷!”
“本王不是收难所,也不是什么样的人都能容得下。”陆凛站起来,漫不经心的顺了顺衣袖,“史御史若是识趣,还能少些皮肉之苦。”
他话音刚落,严墨与付衡无声无息的站在他身后,微垂着眼眸,面容冷酷得没有半分温度。
史进吓得一下跌坐在地,口齿不清的解释,“此事绝不会影响王爷半分,还请王爷高抬贵手!”
陆凛却看也不看他,“看来本王最近的脾气太好了,好到一个御史也敢与本王讨价还价了!”
付衡闻言立马抽出箭,冷光一闪,就冲着他的脖颈刺了过去。
史进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的翻身避开,这才双手握拳磕头求饶,“王爷饶命……我只是听丞相大人的吩咐行事……”
他吓得瑟瑟发抖,好半天都哆嗦着说不清楚,“丞相大人……想知道王爷对虞芙沉的态度……所以让臣来试探一二……”
“你撒谎!”虞芙沉突然精神十足的喝了一声,“你既然听命于丞相,那倒是说说看,丞相为什么要对我一个女子下手?”
若说是别人她可能还会相信,但丞相那绝对是撒谎。
前世那位丞相为了让女儿嫁给黄端阳,就让黄端阳杀了她,自己却一直躲在后面,牵扯不到半点。
他是个做事老练狠毒的人,如果真的要做什么,绝不可能把错处放到人前。
在他那里,向来只有斩草除根,怎么可能看人脸色。
尤其是皇位之争,他更不可能这么轻易的表态。
史进看她一点事也没有,结巴的问,“你……酒里的迷、药对你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