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那不就是黄妙琳与李婉儿来虞府找她那日?
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设下了这个套,那岂不是说明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
她被这个念头惊到了,急忙追问,“那人可有说为什么要把我困在黄家?”
黄端阳痛哼着回,“没有,她只说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你待在黄家。”
虞芙沉有点怀疑,“你就没有问一下,为什么是黄家?”
她脑子快速转动,把前世黄家发生的大事几乎都想了个遍,也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可是,这人为什么偏偏挑中了黄家?
要说官职,在京州这样的天子脚下,真的是拿不出手。
要说权势,黄端阳不过是随波逐流,并无实权。
其他方面更是拿不出手,选这样一个普通人家到底是蓄意还是巧合?
黄端阳撕了衣摆包扎住眼睛,才刻薄的笑出声来,“我为什么要问这些?”
“就算她不安好心,于我却是有利的,财富权势我都唾手可得,有什么不好?”
他摸着柱子站了起来,如濒死的将军在挑衅,“至于你!不管是死是活,于我无关紧要!我既可以为了嫁妆娶你,也可以为了金钱害你!”
虞芙沉冷眼看他视死如归的架势,“你若故意编这一出骗我,我一定把你千刀万剐!”
“没必要!”黄端阳脚步踉跄的一挥衣袖,悲怆大笑,“摄政王不放过我,我自然也不想让你好过!”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他却没那么心善,自己都快没命了,凭什么不给她添赌?
早知今日,还不如早早把她休了,一个连出嫁从夫都不懂的女人,根本不配入他黄家的门!
虞芙沉一眼就能瞧出他的心思,故意挖苦,“你向来高傲自负,总想让别人顺从你,但却忘了一件事……”
她微顿,而后奚落一笑,“越是自卑无能之人才越想操控别人得到尊严!越是身份卑贱之人越是贪财贪权还装作清高!”
前世那么多年,她早已看透了这个男人的自私虚伪,嘴上说着为你好的话,其实只想精神控制你的一切。
对于这种人,只有把他贬得一文不值,他接受不住那种虚假的落差,才会如疯狗般狂吠。
而他越是气愤,她就越是解气!
“你一个贱人懂什么?!”
黄端阳胸口气得起伏,咬牙乱挥,“我自幼饱读圣贤书,向来克制守礼,那些世伯夫人看着我长大,哪个不是满嘴赞赏?”
“只有你!只有你这个北疆来的外人!视女德为无物,连以夫为天都做不到!那嫁妆就该补贴家中!你一个女人要那么多的财产能做什么?”
她做得实在太错!
“若是好好嫁进来侍奉公婆,顺从丈夫,嫁妆充入公中,自然能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哪里会走到现在的地步?”
“呵。”虞芙沉虽然心中了然,但听他这样说还是觉得人至贱则无敌。
“你眼热我的嫁妆,既想要又觉得没面子,所以才一直冷落我,就是想发泄心中的嫉妒。”
她手紧紧握住银扇,眼中已有湿意,“你怎知我没有做过?”
前世是付出一切听话顺从的,可结果呢,连死都身不由已。
黄端阳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侧着耳朵半天问,“你刚才说什么?”
她吐了口气,冷冽一笑,“我说,你现在死不了,你得帮我找到背后之人。”
黄端阳不但没有拣回一命的欣喜,反而吓出一身冷汗,“你……你想要做什么?”
他退无可退,就胡乱摸着柱子往凉亭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喊,“救命啊!来人救命啊!”
被绊摔在地上好几次,也还是狼狈不堪的爬起来往前院跑。
下人看他一身血迹苍惶逃命的模样,纷纷吓得往两边退,谁也不敢上去扶他。
虞芙沉手持银扇一紧不慢的跟在后面,眼中却是冷漠一片。
前院,还如刚才一般。
黄端阳血迹斑斑的摔倒在地,捂着眼睛一直叫范均容。
但范均容却害怕的捂住高昊的眼睛,一个字都不敢答应,黄仁德也是装作看不到听不见。
虞芙沉看在眼中觉得可笑,还真是蛇鼠一窝,都是一样的薄情虚伪。
陆凛走到她身边,神情关切,“没事吧?”
他早就听到后院发出的声音,又去了这样久,心里难免心上八下的。
若不是知道她身怀武功,黄端阳绝不是对手,早就坐不住了。
虞芙沉神色淡淡摇头,却缓了语气,“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你说。”
“把黄端阳给我带走。”
陆凛还以为什么事,“可以。”
虞芙沉奇道,“你不问为什么?”
他笑了一下,有几分孩子的稚气,“这件事由你全权做主,你想怎么做便怎么做。”
虞芙沉刚才沉闷的心情突然好了几分,目光真诚,“今日之事多谢你。”
陆凛眉目柔和,轻笑摇头,“何必见外。”
他帮是因为愿意帮,无关其他。
离开黄家时,虞芙沉狠狠长吁口气,想到刚才黄家众人都入了罪,家财又被搬空,那痛哭流涕的样子,堵在胸口的那口恶气就散了很多。
回虞府的路上,陆凛在马车上问她,“你既然如此恨黄家,为什么不斩草除根?”
那个私生子已到了有记忆的年岁,而且之前认她做义母,也是相熟的,若是放虎归山,说不得会给她致命一击。
虞芙沉想到高昊也心生唏嘘,“我不是仁厚之人,但也知道罪不牵连旁人,那个孩子什么错都没有,就让他在善堂好好长大吧。”
至于以后的事,谁也不能保证,但滥杀无辜并不是久安之法,一切交给时间。
她侧身掀开车帘,目光在人群中仔细辨别,看着那些人嬉笑怒骂,只觉他们都像带着一层面具,让人看不透。
陆凛看了一眼她视线的方向,“你在找什么?”
这一路上,她明显魂不守舍。
“黄端阳跟你说什么了?”
虞芙沉回头,目光迷惘看他,“你说,我到底挡了谁的道,才能从退婚时就被人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