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我正要和你讲,管事派我押送货物。”
又见他不在意地把东西收在袖中,奇怪地问我,“你哪来这么贵重的东西?”
我卡壳,马上反应过来,“小姐送的。”
见他兴致淡淡,我反问,“这么贵重的东西,你怎么不见得有多开心?”
他一愣,随及展开一抹笑容,“我喜欢得紧,就是一时太开心了,没反应过来。”
我松了口气,没发现其他的就好。
隔天我就上路了。
快赶慢赶,终于到了目的地。
准备交接的时候,中介人却说我的货中途被人抢了。
我气得连斗篷都没戴,直直发问对方是谁。
这么不要脸,还抢上了。
我的夫君还在家里等我回去,我不能让他久等。
于是我四处找他对质,最后拦下了他准备启程的队伍。
那男子撑着一把伞从轿子俯身出来,长身如玉,身上披着一件狐衾,身边仆人拥簇。
伞沿缓缓抬起,露出一双眼含寒星的眼睛。
看到那张日日相对的脸,我脑袋一片空白,他不是去押送货物了吗?
他自然也认出我来,手中的伞都没拿住,“哐”的一声落入雪地里。
“爱吃野菜?”
“生性爱干活?”
我们不约而同发出一声冷笑。
好小子,原来枕边人是竞争对手。
7.
我家有个祖传的规矩。
嫁人不嫁商贾,娶妻不娶商女。
这是为了防止心怀不轨之人假借成婚的名义偷盗对方的机密。
我和辛昭两人面面相觑,他反应极快地抱住我准备离开的身体。
“你听我说……”
我没心情听他说,因为我看见仆从拥簇中,还有一人。
此女子弱柳扶风,身上穿着是上好的衣料,保暖又美观。
她的目光算不上友善。
要说和辛昭没关系,我第一个不信。
我全身像布满荆棘,抬脚就往他下方踹去。
都睡了半年的同一个枕头,他自然对我的想法熟悉得很,不得不松手放开我。
“亏老娘还吃了半年的野菜,真情算是错付了。”
说完我不再看他,气冲冲地启程回府。
我把屋内关于他的东西都扔了出去,流云不知所措地守在门边。
我肚子一股气没处撒。
我还替他着想,生怕他因为身份悬殊不敢继续爱我。
结果呢,人家家世显赫,美人绕膝。
我猛灌好几杯凉茶,才静下心来。
“流云。”
“小姐,怎么了?”
“备上笔墨纸砚。”
既然他是商贾,我们也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很快,流云手脚麻利地安排好了。
我提起笔,满肚子的话最后落在纸上只有两句∶
我不爱吃野菜。
我要和离。
这封信还没送出去,我爹就叫我去见他。
说实话,自从大半年前我不顾他的反对和捡来的穷小子成婚后,他就没和我说过话了。
我也脱离本家,自己经商。
我能这么顺利经商,要说没有阿爹的帮衬,我是一万个不相信。
我放下手上的东西,踏上马车来到本家。
我爹一看到我,一副看透的样子,“你和那个穷小子闹掰了?一大早扔那么多东西出来。”
我:“……”
我有充分的理由觉得我爹在时时刻刻监视着我的动静。
“爹,别提我伤心了。”我大咧咧在旁边坐下,“说吧,您叫我来有什么事?”
他脸上憋不住笑意,“我以为你嫁了个穷小子让抬不起头,没想到……”
8.
“没想到那个老东西的儿子也娶了个地位低微的妻子。”
我爹口中的那个老东西是我们生意上的对家。
他们两人从年少斗到现在,谁也不服气谁。
“所以爹你同意我嫁给辛昭了?”我小心翼翼地问,没告诉他辛昭其实是一个商贾。
闻言,我爹脸色一黑,“不可能!”
不过很快他又扬起脸,“爹最近开发了一个新产业。”
我爹怎么转移话题这么跳跃,我的脑子已经转不过来了。
“爹想开一家客栈。”
看着阿爹讨好的笑容,我终于反应过来。
他的对家正是做这项的好手。
果不其然,下一秒我就听见他的话,“爹要你过去,偷到他们的传家菜谱。”
“这真的可以吗?”
“笑死,那老东西为了拆散自己的儿子,还反过来和我商量呢。”
“我说是我们的祖训。”我忍无可忍。
辛昭的事还没解决呢,我还要来听我爹不切实际的话。
我爹耷拉着头,忽然开始撒泼,“呜呜呜,你真是没良心。”
“我又当爹又当娘把你养大,你连个忙都不帮。”
我一个头两个大,连忙答应下来。
反正办法总比困难多。
我继续扮演丫鬟,到时候潜进去偷出来就完事了。
我从来都是一个行动派,这个主意刚浮上心头,我就叫上流云前往对家的府上。
他们早就得到了消息,为了表示对我的欢迎,夸张地派出两排奴仆在门口欢迎。
流云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当场吓得腿软。
好在我扶着她,这才没让别人看出端倪。
等我们到了正厅,我爹对家的儿子已经端坐着等我们了。
说实话,这人长相不在我点上,最多算得上端正,是放进人海里就找不出来的那种。
他有些发怵,磕磕巴巴开口,“姜……姜小姐,要用……用茶吗?”
流云亦结结巴巴地回他,“可……可以。”
我叹了口气,亲自从他身边的小厮手里接过来,准备找机会开溜。
两手相碰,四目相对,我忍不住冷笑出声。
9.
眼前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辛昭。
他显然很意外,极快地反握我的手,“我的亲亲娘子……”
坐在上面的人屁滚尿流地滑下来,“公子,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很好,辛昭他就是我爹对家的儿子。
我扭头就要离开,辛昭急忙抱住我,“你们都下去。”
我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欣喜,意外,还有赌气?
最重要的是庆幸!
好险,差点陷入每天吃野菜的命运了。
扭扭捏捏一会,我把脸别到一边。
然后我就看见流云目瞪口呆又雀跃的眼神。
我:“……”
“你也下去吧。”
流云有些失望,朝我问道,“可以不走吗?”
或许我的表情太过凶狠,流云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辛昭把我的脸别过来,正对着他,“是你先隐瞒身份的。”
我虽然很心虚,表面上却丝毫不慌,“抛开事实不谈,你有错没?”
他无奈地吐出一口气,轻笑,“是是是,都是我的错。”
“错在不知道你的身份,怕你觉得身份差距悬殊逃离我。”
“错在不够了解,不够爱你,连你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
“错在……”他忽然低声,凑近我,“没有及时去找你解释清楚。”
我忍不住后退一步,一颗心跳得极快,说出的话有些结巴,“没……没关系。”
“那你……愿意原谅我吗?”
我猛眨眼,好可怕。
我的嘴角怎么一直在扬起来。
好久我才找到话说,“那你怎么没有立马找我。”
“是不是哪个美人绊住你的脚了?”
他眼底蓄满笑意,闷笑出声,“我父亲为了不让我去找糟糠妻,把我关起来了。”
“今天还逼着我去见一个小姐。”
我心里自然知道他在讲什么,双手负于背后,“那……感觉怎么样。”
他忽然把我举起来,转了一圈,“我心悦之,非卿不娶。”
“消气了吗,不怨我了?”
我被逗得哈哈大笑,“我又没生气。”
门忽然被打开,我爹和他爹两人齐齐楞在门外。
10.
我还被辛昭举在半空中。
他爹嘴角抽搐,有些嘲讽,“我还以为你对糟糠妻的感情有多深。”
我爹一张脸臭得可以滴出水来,“臭小子,你在干什么?”
回去后我给我爹做了一路心理辅导,“爹,你看。”
“我们要是成亲了,就不用偷他们的菜谱。”
我爹木着一张脸。
我:“到时候把客栈给我经营,还能让辛昭主动给你的客栈忙得上上下下的。”
他忽然有些嘚瑟,“也就是说,我赢了那个死老头?”
他自己想了一下,觉得挺美的,没忍住笑出声。
“好好好,就这么决定了。”
他又好像想起什么,“那你那个穷夫君呢?”
我表面上一脸不在意,“不要了,爹的心愿重要。”
心里疯狂庆幸他之前不喜欢穷辛昭,一眼都没看过,名字也没问过。
顿时,我爹的眼睛布满泪水,“爹的好闺女……”
隔天交换八字的时候,我和辛昭早就成亲的事情败露了。
我爹一脸凌乱,终于发现我在耍他,气得把我赶出本家。
我们把婚期定在来年的初春。
此时临近年关,外头很是热闹。
我和辛昭早就成过婚了,那套成婚前不能见面的规矩自然就不做数了。
“此前的亲事太过潦草,这次我定会给你十里红妆。”
我这里最不缺的就是钱,所以我没多放在心上。
“其实也没必要那么麻烦……”
我话都还没说完,他委屈地越过我,根本不想和我讲话。
我在后面看得直笑,扯着他的衣角,他略微转过脸,眉眼冷冽。
我噗呲一笑,捏住他的脸,“我生平幸事,就是以你之姓,冠我之名。”
他有些诧异,仿佛问我是真话吗。
得到我肯定的回答,他才抵着我额头。
开口声质清冽,还带着些许的沙哑,仿佛羽毛轻扫过心间,酥麻麻的,“我亦是,我愿以时间为媒,余生为聘,对你始于初见,止于终老。”
11.
他说得十分动听,而我手中偷偷捏着一团雪,伺机而动。
天地苍白之间,我的眼里只剩下他墨蓝色的一抹颜色。
我刚抬起手,一团白色的雪一下子砸到我的脑门上。
耳边是他得意的话,“我刚才就看见你捡雪了。”
“还想捉弄我,没门。”
我报复性扔到他身上去,哪知他不闪不躲,两步并做一步走到我面前。
一把我拎了起来,“好了,万一染了风寒。”
过了年关,很快就是我们的婚期。
和别人忙着绣嫁衣不同,我和辛昭商量最多的是要把客栈修建在哪个地段。
客栈预备完工的时间,刚好在转夏之际。
我和辛昭决定捉住这个时间,推出一款新的菜品。
其中有一味食材需要亲自前去考察,我们两个一合拍,定在成婚第四日出发。
成婚这天,红色的聘礼和嫁妆铺满京城的长街,不知道羡慕了多少人。
成婚这天,辛昭把我带到庭院中。
正当我疑惑的时候,城外的天空亮了起来。
一朵朵焰火印出灿烂的火红,照得我脸庞蕴晕。
这时,辛昭俯下身来与我平齐,双眼柔情得好似能化出水来,“喜欢吗,我命人放的,独独给你一个人看。”
虽然此情此景甚美,可我还是出声破坏掉了,“夫君,这样一放,别说城内的我,城外的人也看得一清二楚,你这学得不行。”
他摸了一下鼻子,有些尴尬。
我轻笑,拿出用我们的青丝编织而成的挂饰,换掉他腰间的玉佩。
这挂饰是一个铃铛状的五彩绳,衬得他朝气蓬勃。
我迎着风,踩在台阶上昂起头笑道:“妾身再有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他喉间滚动,眸中翻涌着我说不出来的欲望。
在漫天的烟火中,我被他抱进凉亭里。
12.
我们离开的那天,我爹抹着一把泪送别。
“记得早些回来。”
马车内的我脸色不是很好看,辛昭也是畏畏缩缩地坐在不远处。
因为车内还坐着一个女子。
这女子我还见过,就是上次在海上交接货物时,跟在辛昭旁边那个女子。
她要是不出现,我都要差点忘记了。
“柳青是我的表妹,爹非要让我这次顺便送她回去。”
辛昭在我耳边疯狂解释,我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表妹?
她看辛昭的眼神可算不上清白。
话本上中的表妹就是专门搭配辛昭这个表哥的存在。
柳青见我脸色不是很好,怯怯地问道,“姐姐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不如我去另一辆吧,省得姐姐看见我烦心。”
辛昭忙着哄我,根本没时间搭理她,随意答她,“之前就和你千说万说,不要来她面前碍眼。”
“去吧去吧,好在你还有这个觉悟。”
柳青:“……”
我;“……”
忽然有点心疼她怎么回事?
见柳青没有动静,辛昭平静地望过去,“你忤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柳青自然不想下去,良久憋出一句话来,“这样走走停停会不会太麻烦他们了。”
这时候坐在马车前守侯的流云忍不住出声,声音穿过车帘,“不麻烦,我已经叫停了。”
“来吧,柳小姐。”
最后柳青没有任何理由,只能悻悻地下车。
她下车后,内室一片安静。
辛昭许久没有动静。
我忍不住回头,却见他眼底藏着一缕笑意,“叫我一句夫君,我就哄哄你。”
我纤眉一挑,嗲着声音,“夫君~”
辛昭眉眼皱成一团,捏起我嘴巴,“好吧,闭嘴。”
傍晚下车休息,柳青慢悠悠地蹭了过来。
此时的风有些寒冷,辛昭把我拉到篙火旁,生怕我着了寒。
他正给我披上披风,柳青忽然软软说了一句,“辛表哥,我冷。”
辛昭茫然地抬起头,“那进去休息啊,我能怎么办?”
13.
柳青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下面子,脸色有些苍白,更显得我见忧怜。
她的丫鬟气不过,“姜小姐,要不是你我家小姐早就嫁给辛公子了。”
“男子三妻四妾很是正常,你这样霸占辛公子不好吧?”
全程没有开过口的我无辜重伤。
流云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到前面,双手叉腰,“你个泼蹄子,小姐公子的事还轮得到我们这种身份开口?”
“你少管闲事多吃饭吧。”
然后她们两个人就开始掐起来,
流云的战斗力爆表,我丝毫不担心。
眼风一转,我看见柳青正偷偷地踢过一枚石头。
我不和柳青一般见识,是因为我觉得没必要。
她的存在对我来说毫无威胁,我不可能因为她的两三句话而浪费我的心情。
现在她却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想要伤害我的婢女。
我脸色冷了下来,“柳小姐,我劝你识相一点。”
辛昭看见我心情不庚,紧张起来,“怎么了,绾绾。”
“她惹你不高兴了?”
“不然让她先行回去?”
柳青一脸不可置信,“表哥,路上不平,你怎么忍心?”
“再说了,我父亲可是想把我许配给你。”
“我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该怎么和他们交代。”
我眯起眼睛,叫回流云就要离开。
实在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辛昭却拉住我的手腕,头一次露出轻蔑的神情,上下审视她,“我辛昭,婚事向来由我自己做主。”
“这一生,只会有姜绾一个妻子,你想做妾?”
“抱歉,没位置。”
辛昭站起来,欣长的身材带来沉重的压迫,
“论才情,你不及姜绾的一分。”
“以后不要再整出什么东西了,我可没有绾绾那样的好脾气。”
从我和辛昭认识以来,我就没见他生过一次气。
他垂眸看着我,眼角委委屈屈的,“绾绾~”
14.
我答应辛昭不和他生气,转身就把他挡在帐篷之外。
他在外面说着,“我们可是夫妻,你不让我进去我只能睡外头了。”
“风姜绾冷,我的心那么痛。”
见我没回他,他顿了顿,“今天的圆月很是好看,你要不要出来。”
我在里头噗呲笑出声,还是出去见他。
我本不爱看月亮,却会因他而开门。
后来的路程柳青乖乖地待在自己的地方,终于消停了。
很快我们就到了柳家。
我以为她是放弃了,原来大招留在这里。
刚下马车,辛昭贴心地给我盖上帽沿。
“表哥,你不进去坐坐吗?”柳青笑着依在一旁。
辛昭摇头,“不了,我要带你的嫂嫂去看荷花。”
她好像放下了心事一般,笑得无辜,“我承认我之前对表哥有别样的心思,如今知错了。”
我当着她的面投入辛昭的怀中,矫揉造作,“夫君,人家想吃糖葫芦。”
她眸光闪烁,“但是说实话,我觉得姜小姐配不上表哥。”
辛昭周身肉眼可见地散发出冷气,还没来得及发作,我朝柳青扔出两个铜币。
“能谤讥于市朝闻本小姐之耳者,受下赏。”
柳青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很快又变成青色。
身旁传来一阵闷笑,不用抬头我都知道是辛昭。
“走吧,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了。”
我随意瞟了柳青一眼,一行人朝目的地走去。
领头的人带我们来到一家私庄,庄上有一片荷花池。
辛昭挥退下人,自顾自地脱掉外衣,露出结实的上半身。
死鬼,拿捏我的喜好了。
由于他当了大半年的小厮,手臂上和腰间的肌肉都是精致流畅的。
他下到荷花池中,朝我扬起一把水,“来玩啊。”
我托着坐在凉亭里,欣赏起他的美色。
水滴沾在他每一寸肌肤上,洒在他身上的日光多了几分馋人。
他递给我一枝荷花,我伸手去接,却被他一把拉下池中。
我呛了好几口水才探出头,气不过的我一头撞上他的肩膀。
我看见他恶劣地笑,胸膛震动个不停。
然后我就染了风寒。
15.
本来是安排明日和提供食材的管事交接,谁料当天晚上我就发起高热。
烧得实在厉害,我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脑袋昏沉,朦胧间却又瞥见辛昭的眉梢,他就坐在床头,紧紧攥着我衣角。
不知是不是屋内没有掌灯,我仿佛看见他愧疚的泪水。
我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试去他脸上的痕迹。
他握住我的手,重新放在被褥里。
隔日我起床,才明白他为何那么自责。
我有孕了。
幸好郎中说我没有什么大事,多加调养就行。
辛昭到现在还是一脸后怕,“早知道我一个人来就好了。”
“这几天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
“我又不是易碎的花瓶,还能再动动的。”
他:“不行,这件事你得听我的。”
我扭不过他,看着忙里忙外,根本舍不得我多走一步。
回去的路更是走得极慢,慢到我以为还没启程。
“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别想这么多。”
我笑着安抚他,让初为人父的他不要那么紧张。
没想到隔日,我性情大变。
总觉得看他哪里都不顺眼,不是嫌车内太热,就是嫌车内太冷。
一会儿喜欢吃酸的,一会儿喜欢吃甜的。
他被我折磨的够呛。
回到府中,有时候我都能看见他躲进书房里不知在画着什么。
我趁他去张罗客栈的时候,挺着大肚子溜了进去。
发现他记了一本关于我的小账本,心里忽然泛起甜意。
好吧,那就少折磨一下他。
我在冬天的时候诞下麟儿,辛昭给他取辛闻璟。
满月的那天,他给我带好斗篷才带着我出去。
或许我们的感情没有画本里那样跌宕起伏,可是恰恰这样的温馨美好,也是很多人遥望而不可及。
为什么人们只能在画本中感受到曲折的爱,是因为他们没有感觉出身边人欲言又止的爱意。
远处又升腾起一朵朵焰火,我踮起脚尖抬头献上一吻,“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满天的焰火倒映在辛昭的眸里,而我只在他眼中看到我一人,那满满的柔情淹没了我。
他俯下身凑近我,声音说不出的动听,“月暂晦,星常明。”
“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
16.『辛昭的小账本』
元徽十年三月初八晴
今日绾绾又生气了,她把我精心准备的补品推倒了,还嫌弃难吃。
可恶,那可是我学了好日的成果。
好,我忍了。
元徽十年三月十九阴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原因,绾绾的心情比天空还黑,半夜把我踹到床下。
我坐在地上发了好长的呆才反应过来。
然后我又爬上去,免得她伤害到自己。
没事,我忍了。
元徽十年四月初三晴
今日我洗澡的时候,发现绾绾在偷看我。
而且看起来心情不错。
为了日子过得舒服一点,洗完澡我故意敞开衣襟。
没想到她脸色一变,狠狠给了我一拳。
还咬牙切齿哭诉我在勾引她。
好,我忍了。
元徽十年四月二十四阴
绾绾的闺中好友金小姐来看她了。
除了带来了很多名贵的药材,还带来了……八个男仆。
还光明正大地在我面前试图给我的绾绾拐跑。
“你看,这一个个的,符不符合你口味?”
“这可是我花了好大的价钱给你物色的。”
“到时候……呵呵呵呵……”
她的笑声让我感到战栗。
拜托,我的命也是命。
看在绾绾的面上,我忍了。
元徽十年五月十六晴
今日绾绾心情大好,非要拉着我作画。
为了配合她,我在硬生生一炷香的时间的不敢动。
不过话说回来,我没听说过她会作画啊。
虽然有些累,但是看她乐得合不拢嘴,我心甘情愿。
终于,她把完成的画拿到我面前,我眼前一黑。
有辱斯文,我忍了。
元徽十年六月二十晴
开客栈,忙。
元徽十年八月二十五阴
今日无事。
元徽十年九月二十
和绾绾打牌,因为多赢了一局,被罚了。
哼,我忍了。
元徽十年十月
绾绾给我生下了一个儿子,我很失望为何不是女儿。
所以我给他取了个小名,叫雪雪。
因为这个绾绾还打了我。
嘿嘿,我忍了。
元徽十二年二月
我的头发被雪雪剪断了,我好害怕绾绾会不爱我。
她笑我躲着不敢见她。
然后偷偷告诉我,今天晚上会穿着我最爱的那身红衫在房间里等我。
哼,我是那种人吗?
好不容易捱到晚上,才发现绾绾是骗我的。
这次,我不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