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泉水瓶,零食,甚至拖鞋,纷纷向郭义砸去,他们怒骂着,将郭义轰下了台。
若不是安保阻拦,甚至一些冲动的汉子,都要上来揍郭义了。
骆晓涵和江媛也激动而崇拜的给刚下台的白洛倒酒水,捏肩捶背:
“白先生,你刚才简直太帅了,比电视剧里的男主都给力!”
“你以后就是我偶像了,嘻嘻,我敢保证,你要去娱乐圈,绝对是国民男神,娱乐圈一哥!”
白洛无语:“我其实还是想低调的,只是被逼无奈而已!”
掌声一直持续了数分钟,美女主持开口数次,都被激动的叫喊淹没。
那些先前还彷徨惊惧的孩童,此时也不再害怕,被几个领队小伙,带到前面,昂首挺胸的看着激动的人群。
他们眼中泪水更多了,不过却都面带笑意。
最前面,几个刚换掉门牙的孩童,也是开心的笑着。
他们幼小的世界,不懂什么深层次的大义,但他们分得清批评和夸赞。
一个小丫头身前挂着腰鼓,不知为何,竟摇头晃脑的敲了起来。
咚咚咚锵,咚咚咚锵——
其他鼓声也相继响起,加入合奏。
美女主持人有些哑然,因为这根本不是编排的节目。
小鼓轻快,如小马奔踏。
大鼓浑厚,如沙场点将。
美女主持退向一边,任由晚会表演脱缰,肆意发展。
“兄弟们,舞起来!”
台下,那舞狮领队一声低喝,奋力托起狮子头,套在了身上。
几只狮子飞扬纵横,在观众席里穿插,激情四溢,仿佛活过来了一样。
倒是他们身后,那几个端着盆子讨喜钱的小伙和姑娘窘迫起来。
“孩子们快过来,身上就这几百现金,回去多买些好吃的!”
“快这边来,身上没带现金,这个金戒指你们拿回去卖了!”
“好孩子,这镯子你们拿着,真是苦了你们了,今天才知道你们的不凡。”
这豪华游轮的游客,根本没几个穷人,甚至一个都没有,再不济,也是小康之家,甚至是小康里的小康。
有成沓往盆里丢钱的,也有丢金戒指玉吊坠的,甚至还有手表,手机等五花八门的东西。
开始时这些姑娘小伙还想阻拦,但四周都是人,他们根本拦不住。
没两分钟,几个盆子就收满了钱财,他们红着脸,害羞无比的向舞台跑去。
咚咚咚!
咚咚咚!
鼓声愈发急促,如暴雨倾盆,领队小伙汗水挥洒,甚至牛皮鼓面都渐渐开裂。
鼓声急促到了顶点,最后终于戛然而止。
所有演艺人员,几乎都是汗水湿透,满脸通红的喘息着。
但他们心底压抑许久的质疑、讥讽,却都烟消云散。
不止郭义看不起,以往他们也遭受了太多的质疑和蔑视。
“好!”
“好,精彩,畅快淋漓!”
掌声雷动,叫好声震天。
美女主持人也是笑着来到场中央,眼袋泪花的笑道:
“说实话,在船上看的歌舞团,甚至大牌乐队表演最少也有几百场了,但今天的表演,最精彩,最震撼!”
美女主持很会发挥,来到第一个起鼓的小姑娘身前:
“敲鼓累吗?”
小姑娘额头胎发已经被汗水打湿,粘在脑门。
但她还是笑着点头,露着几个豁牙。
美女主持蹲下身子,笑着问道:
“小妹妹,现在知道打鼓的意义了吗?”
小姑娘看了一眼台下的白洛,而后害羞的低头,怯生生道:
“知道,为了传承,为了我们的文化!”
美女主持也笑了起来:“小妹妹,长大的理想是什么?能告诉阿姨吗?”
小姑娘抬头,看着主持人和摄像师,想了想又低声道:
“我想多演出,多挣钱,把我们杂戏班的宿舍修好,房子裂了,冬天透风,可冷了。”
美女主持人愣了一下,或许小姑娘太小,没能理解理想和愿望的区别。
也或许,这就是她的理想。
美女主持擦了擦眼角,来到另一个小男娃身前,问道:
“能不能告诉阿姨,你的理想是什么?”
男娃看了看身旁的女娃,笑道:
“我的理想是,你们船下次还喊我们杂戏班,班头说,你们给的钱最多,这样我们就能修房子了,而且还能多买些垫子。”
美女主持愣了一下:“垫子?什么垫子?”
男娃看向舞狮队后面端盆的小伙:“亚军哥上次练习舞狮,从梅花柱上掉下来摔坏了,多买些垫子,他们就不会摔坏了。”
美女主持起身,看向那小伙,小伙苦涩的笑了笑,又低下了头。
美女主持看向戏台旁的短襟汉子,招手道:
“你就是演出团队负责人吧,能不能和我说说到底什么情况,各游客朋友也都挺关心的。”
汉子四五十岁,身子很粗壮,不过短发已经灰白。
他有些腼腆的上台,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将那小伙拉过来,撩起了衣襟。
无数观众这才发现,小伙行走时,跛行厉害。
只见小伙后背,是一根长长的,蜈蚣一样的缝合线。
摄影师上前,给缝合线来个特写,后面巨大的屏幕也清晰的将缝合线展现出来。
班头有些腼腆,不敢看摄像机,只低着头,自顾自道:
“亚军是个孤儿,挺能吃苦的,我带队在村里演出,他们村长交给我的,那时候他才五六岁,吃着百家饭,才这么点大。”
朴实的汉子,说话也没有多少华丽辞藻,甚至没有逻辑性。
他还伸手比划了下,但让人感受很亲切。
“几个月前训练时,从梅花柱上掉下来,腰摔断了。”
美女主持明显已经带着鼻音,问道:“恢复不了了吗?”
班头苦笑:“能,但要七八十万,第一次手术三十多万,戏班子就花光钱了。”
美女主持长呼一口气,默默点头,看向观众,仿佛想说什么,但又有些犹豫。
最后叹息道:
“带着戏班子讨生活,平日开销大吗?收入怎么样呢?”
班头笑了笑:“三四十口子人要吃饭,还都是正长身体的孩子,又要训练,跟养猪一样,煮面条都要满满两大锅,鸡蛋一天最少就要两板。”
“最大的开销还是两个大车要养,要东奔西走,运一堆演出道具,油费过路费,一个月得两万来块!”
美女主持看着那些演出人员,虽然一个个黝黑一些,但身体都很粗实。
连那豁牙小女娃,小胳膊都圆滚滚的,跟小老虎一样,想来班头也不曾亏待过。
“这腰还治吗?”
“治,怎么不治,攒够钱就治,亚军才十七岁,都要讨婆娘了。”
“戏班里孤儿多吗?”
“差不多一半吧,其他的也都是穷苦人家孩子,甚至孤儿院跑出来的,本来只有几个人,走南闯北二十多年,队伍倒越来越大了。”
美女主持看向亚军,小心问道:“希望伤病治好吗?”
出乎所有人预料,亚军缓缓摇头,美女主持愣了一下,问道:“为何?能告诉姐姐原因吗?”
这小伙抬头,而后沙哑道:
“不值得,班头就是给我筹钱做手术,才愁白了头发,去年他还没几根白发呢。”
“八十万,太多了,全戏班人员,最少得攒三年!”
小伙低着头不再说话。
美女主持看着他,话筒拿到嘴边,却是不知道该再问什么。
气氛从刚才的高昂中,一下又冷场,压抑下来。
忽然,一声低骂传来:
“凑,揭人伤疤有意思吗?人血馒头好吃吗?”
一个肥硕的汉子骂骂咧咧的上台,丢下一张银行卡:
“这是一百万,他的手术费我包了,后面有我电话,不够联系我,二百万也不过老子厂里一个月的利润而已!”
班头拿着银行卡,明显愣了一下,而后就快步追来:
“这钱我们不能要,还有刚才讨喜钱,你们给的东西太多了,还请大家拿回去吧,给些零花钱,给孩子们买套新衣服,买些零嘴,就很感激不尽了。”
谁知这大金链子直接拦住了班头,怒骂道:
“滚,劳资虽然是粗人,但也知道这腰伤拖不得,有最佳手术期,你等得起,孩子等的起吗?”
这汉子戴着金链子,满脸横肉,真是说最凶的话,办最温柔的事情。
班头还在纠结,不过周围人群也帮腔了:
“孩子可耽误不得啊,这些钱对我们来说也不算啥,真要感激,就好好把这些文化,国粹传承下去!”
“就是,那个小娃娃,你的梦想我给你实现了,这二百万的支票,给你们盖房子!”
“我没各位老哥豪气,不过垫子还是买得起的,十万够了吧?”
“哈哈,班头是大义之人,合我胃口,我是搞教育的,知道养一堆孩子有多费钱,五十万,让孩子们放开了吃,好好传承咱们的文化!”
美女主持也有些无语,晚会再次失控跑偏了,她想知道,现在把海报改成慈善晚会是否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