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崇坐在许穗宁对面。
他从包里翻出一叠文件,放在了许穗宁面前。
“家主,这是明线上我们的各个生意和势力的资料,您看看,等您了解过后,我再带着心腹来见您。”
“好。”许穗宁现在对他,已经能完全克制住情绪化,保持淡漠了。
她翻开那些资料,一一看过去。
遇到难以理解的,她稍微停顿一下,周崇就主动开口和她说明。
条理清晰,讲解认真,没有一点要瞒着她。
周崇的态度仿佛是完全把她当家主了。
可……
想到前世,许穗宁对他没办法卸下防备。
不仅防备,她还要好好调查他。
周恒看到两人聊明线上机密的事,很自觉地回避到门口。
既是避嫌,也是帮两人盯着外边,防止有人靠近。
两人就这样聊了两三个小时。
傅寒峥中途进来过,给许穗宁送红糖水喝。
周崇不认识他,看他送水过来,以为他是周恒的下属,态度很随意,“诶,给我也送杯水,口渴。”
傅寒峥扫了他一眼,看到他那张和画像一模一样的脸,眼底仿佛淬了寒冰似的,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气场。
周崇莫名感到危险,神经瞬间紧绷。
“你是什么人?”
许穗宁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伸手捏了捏傅寒峥的手指,嗓音温柔:“你先出去吧,等下回家再说。”
傅寒峥面色这才缓和了些。
他反握着许穗宁的手,将她原本的手暖得有了些温度,才低低地开口:“我一直在,有事喊我。”
“嗯。”许穗宁点头,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周崇看两人这个互动,眯了眯桃花眼。
“家主,你丈夫不是在内陆吗?这位是?”
许穗宁不会在周崇面前暴露傅寒峥的身份,连怀疑都不想让他产生,沿用了之前傅寒峥骗周远的说辞。
“哦,新欢。”
“我来香江太久,家里那个来不了,身边需要个体己人陪着。”
周崇:……
他看看傅寒峥的背影,又回头看看许穗宁。
“你喜欢这样的?”
“我看周恒好好捯饬下,和这人也查不到哪儿去,自己人还安全,何必舍近求远,让外人留在你身边。”
许穗宁把文件拍在桌上,抬眸看向他,眼神很冷。
“这是我的事,你一个当下属的,应该没有资格管我的私事吧?”
周崇闻言一愣,随即抱歉开口。
“对不起,我只是随口一说,没有要管您的私事的意思,您自便。”
“不过,这人您还是让周恒把关一下,毕竟香江现在应该有很多人想要您的命。”
许穗宁是刻意挑起矛盾,想看他是否会生气。
但没有。
这个周崇虽然嘴上没有什么把门的,喜欢说些玩笑话,但对她的态度和周恒差不多,都是尊重和恭敬。
她感觉眼前的迷雾越来越多。
“我知道。”
许穗宁放下那些资料,抬头看向周崇。
“正事聊完了,今天就先这样。”
“你一路赶过来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周恒等下送我回去。”
“好。”周崇站起来,轻笑道:“还是女家主贴心,老爷子管我们的时候恨不得把我们当牛使唤,榨干我们所有的时间,教我们知识,带着我们出去谈事。”
周恒听到这些,眼底也流露几分怀念。
许穗宁眸光闪烁了下,看向他:“我听周恒说,你是老爷子从外边救回来收养的?”
“是啊。”周崇眯着眼笑了笑,和许穗宁说了些他和周老爷子的往事。
周老爷子确实是个很好的老人。
这是许穗宁听完这些后,唯一的感触。
随后,她就听到周崇开口,用试探的语气问她。
“家主,我想知道,您有没有在计划救老爷子?”
许穗宁面色一顿,“你问这个做什么?”
“虽然你是他认定的家主,但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还对我有养育之恩。”周崇语气正经,带着几分严肃。
“所以无论怎么样,在我这里,老爷子的安全会排在你前边,如果你没有……”
“周崇,你越矩了。”周恒蹙着眉提醒道。
“周恒。”许穗宁制止他,目光幽深地望着周崇,嗓音有些意味不明:“没事,你继续说你的想法。”
周崇一直带着笑的桃花眼越来越正经严肃。
“你要是没有安排,我就自己去救老爷子了,很抱歉,在救出他之前,我没有办法分心为你效力。”
许穗宁看他眼神澄澈,完全不像是在说谎。
这个人前世杀她会不会也是为了周老爷子?
许穗宁心中百转千回,思索了好一会儿,看向他。
“救出爷爷在我的计划中,是我主要的目的。”
周崇继续问:“我怎么信任你?”
“家主春节那天去看了老爷子。”周恒开口插了一句,随即看向周崇:“阿崇,家主是老爷子的亲孙女,他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她对老爷子的在意不比你少。”
“血脉相连就是个最大的谎言。”周崇嗤笑了声。
“你看看周启泓那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为了争权夺势把老爷子关在疗养院,他不是老爷子的亲儿子吗?”
周恒哑口无言,长长叹气。
许穗宁看向周崇:“所以你现在信任我了吗?”
“自然信任,但有些意外。”
周崇目光坦荡地看着她,轻笑着开口:“都说养恩重于生恩,没想到家主从小没有在老爷子身边养过,这么多年第一次见面,还会对老爷子有这么深的感情。”
“爷爷和我首先有血脉亲情,然后托举了我父亲,又托举了我。”许穗宁嗓音淡淡,反问:“这样的恩情难道不比养育之恩重吗?”
周崇被问愣了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
“家主你放心。”
“你是老爷子早就选定的继承人,也是他疼爱的孙女,我自然会好好帮你。”
“嗯。”许穗宁点头,“你回去吧,周恒留下。”
“好。”周崇颔首后转身离开。
周恒过去关了门。
随后,他坐在沙发上,看向许穗宁。
“家主喊我留下,是还有事要和我说?”
“嗯。”
许穗宁抿了抿唇,迟疑地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周崇和我们不是一个战线的,我们还有赢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