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勤政殿上,从未如此热闹过。
而赵允延的心情,也从未如此糟糕过。
他盯着跪在大殿中的一群人,脸色黑沉,右手不住地转动左手的玉指环。
按照他的布局,这群人,本不该一同出现。
“皇上!”林瑄和率先出声,“瑄和在路上遇到此人车架,被撞得差点受伤,若不是王爷及时出现,只怕瑄和就要被马给踩死,此人不过是澄县的一个小小县令,竟敢在京城大道上如此猖狂,定是有人蓄意纵容,还请皇上给瑄和讨一个公道!”
她认定是李贽仗着女儿嫁入凉王府,才在这天子脚下狐假虎威,一心想要将凤九姝拖下水。
赵允延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是朕让他入京觐见的,嘉禾郡主是在责怪朕?”
林瑄和心里一凉,“瑄和失言,请皇上责罚!”
凉风从殿角吹来,赵允延浑身寒意地扫向赵枭,语气不冷不热。
“十六弟又是如何出现在此?京城说大不大,若说是巧合,怕不是巧得太明显了?”
赵枭不卑不亢,语气温吞。
“臣弟幸得嘉禾郡主救治,醒来之后得知皇上曾来府上过,是以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进宫拜谢皇上,没想到会在途中遇见李县令。”
凤九姝跪在一旁,暗自听着他的话,心里终于明白,这男人从一开始,就设计好了一切。
这场棋局里,无论林瑄和,抑或是她,都不过是他的棋子。
赵允延眉目森冷,指尖用力,那玉指环竟被他弄得脱落,骨碌碌滚到了凤九姝面前。
“如此说来,今日你们各个都有道理,唯独是朕不对,不该将李贽从澄县召来,不该让他今日进宫?”他阴恻恻说道。
死一般的寂静中,李贽大气都不敢出,额上的冷汗一串一串地往下淌。
“李县令,你倒是说说,今日嘉禾郡主向朕讨要公道,这公道,朕该如何给?”
本想龟缩一旁,没想到还是被点到,李贽避无可避,语气带着颤音。
“皇……皇上,臣愿……愿领罪,万望郡主息怒……”
如此,便该轮到凤九姝出场了。
“爹爹不可!”
她适时地抬起头来,眼眶含泪,“爹爹初入京城,是臣女没有教会他规矩,皇上若是要怪,便怪在臣女身上!臣女愿向嘉禾郡主赔罪!”
说完,她面朝着林瑄和的方向哭泣。
“嘉禾郡主,我与你素无恩怨,你为何要对我咄咄相逼?难道就因为嫁给王爷的人是我?”
林瑄和被她说破心思,恼羞成怒,正要反击,赵允延已经怒道:“够了!”
天子动怒,即便是一旁的魏公公,也忍不住冷汗涔涔,此时他只想着安抚赵允延,哪里还有试探李贽的心情?
“皇上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众位,你们各自都少说两句,不可在圣驾跟前吵闹。”
赵允延目光沉沉,良久,忽然笑了。
“十六弟醒来是好事,朕原本请李县令入京,也是想让他来看看女儿,既然今日你们碰到了,朕就不多此一举,李县令,你且跟着十六弟回府吧。”
李贽大汗淋漓地伏地,“谢主隆恩!”
“嘉禾,你留下。”赵允延双手背在身后,这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