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了赵雁川的话,内心又高兴又激动,喜不自胜的想哭,又碍于我在曲悦的病房里,最后愣是忍住了,没让眼泪掉下来。
我抹了抹眼睛,冲着赵雁川笑着说道,“你待会儿给咱妈打个电话,我昨天半夜出来的,要不她一会儿睡醒了,看不到我该担心了。或者,这里我守着,你先回去收拾一下自己,我给你买了新的毛巾和牙刷,等会你吃了早餐,可以陪着妈妈一起过来。”
赵雁川欣然接受了我的建议,随后离开了医院。
我则留在病房里,继续守着曲悦,等着她家里人来。
至于那张化验单,我收进了自己的包里。我不知道曲悦为什么在明知道怀孕的情况下去喝酒买醉,但是我想,她应该还不想让她的父母知道这个消息。
说来惭愧,我自诩曲悦的好朋友,可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我除了认识刘姨,却是对曲悦的家庭出身一无所知。
我坐在床沿,呆呆的望着曲悦,望着望着,我的意识就开始变得混沌不堪。
而后我在病房一旁的小沙发上,躺着睡了一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我听到了曲悦的声音。
“海棠。”
我猛地一惊,睁开了眼,正对上曲悦看向我的目光。她看起来极其虚弱且憔悴。
“你醒了?有没有觉得不舒服的地方,要不要我去叫医生。”我起身走回到病床旁边。
曲悦坐起身,干吞了一口唾沫,“想喝水。”
我又赶忙给她倒了一杯水,递到她的嘴边,眼见着她喝下后,接过杯子放回到床头柜上。
“医生说你醒过来可能会觉得头疼,这是正常的,昨天晚上医生给你开了消炎药,打到现在了还没打完。”我瞅了一眼头顶的药水袋,还剩下不少。
曲悦下意识的抬眼,而后愣愣的收回目光,略显抱歉的看着我说道,“海棠,谢谢你。”
“谢什么,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谢谢。”
之前曲悦昏迷不醒的时候,我都在心里打算好了,等她醒过来我要狠狠骂她一顿。可是现在看着她这副憔悴的样子,竟自有些不忍心了。
曲悦听了我的话,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艰难的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丝苦笑。
我迟疑良久,最终还是决定,等曲悦身体恢复了再问她有关孩子的事情。
我想了想,似是漫不经心的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要请假,本来想给你的父母打电话,但是你的手机我打不开。”
我一边说着,一边将曲悦的手机递到她的手边。
曲悦拿起手机,解锁。
我没有看她,我也看不清她的手机屏幕,但是我听见她手机里传来了周楠的声音。
“曲悦,我被你的那两个朋友给打伤了,你赶紧给我一笔钱,算是补偿给我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
我闻声一怔,猛地抬头,只见曲悦在一阵惊慌失措中,慌忙关掉了语音消息。
“海棠,你听我说。”曲悦一把抓住我的手,着急的想要向我解释,“你听我说,昨天晚上我是……”
曲悦的话说了一半,声音戛然而止。她惊诧的看向房门的方向,面上顿时现出了不悦的神色。
我狐疑的转过头,却见一个打扮时髦,留着长波浪卷的女人踩着一双恨天高走了进来,她的手上拎着一大袋子水果及一些燕窝鱼胶之类的保健品。
我心下还在揣测女人的身份,却听女人开了口,“曲悦,你怎么样?我听刘姨说你住院了,赶紧过来看看,你爸爸公司有个重要的会议,等他忙完了就过来。”
再看曲悦,原本深沉的一张脸,此时更加难看了,她没好气的瞥了女人一眼,“林书馨,你不用在这儿假惺惺的了,你内心里巴不得我死了才好。”
“你……曲悦,我再怎么也算是你的长辈,你就算不尊重我,也要尊重你爸爸。”
“他都为老不尊给我找小后妈了,有什么值得我尊重的。”
曲悦说话间,竟是扬起唇角,勾起了一抹嗤笑。
我也是很佩服林书馨的,被曲悦怼成这个样子,竟然还能云淡风轻一般,脸色都没有一丁点变化,依然维持着最初那一丝清浅的笑。
而这一言一语来回间,我也算是理清了曲悦和这个女人之间的关系。
“就算你不认,我也是你的后妈。”林书馨笑着,言语间透着丝丝的得意,“我和你爸爸现在是合法的夫妻,不管你承不承认,这都是事实。”
我想林书馨之所以不跟曲悦计较,是因为她有足够的底气。
所谓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林书馨一字一句都戳在曲悦的心上,曲悦也终于在这一刻,丧失了所有的耐心,她愤愤的操起床头柜上林书馨买来的水果和营养品,朝着房门的方向砸了过去。
曲悦这一激动,全然忘了自己的手背上还插着针管。
我眼见着她手背的针管开始回血,手背也微微有肿起来的趋势。
我赶紧走上前,开始在两人之间打圆场,我先是捡起了地上散落的水果和保健品,一件一件的装回袋子里,而后一整袋还给林书馨,我对她说道,“那个,我叫你阿姨好像不太合适,那我就称呼你一声林小姐,曲悦今天的状态不太好,你要不改天再来看她。”
林书馨听了我的话,目光鄙夷的看了曲悦一眼,拎着袋子转身离去。
等着林书馨一走出病房,我赶忙回身,摁下了床头的紧急呼救铃。同时将曲悦的输液管关紧,防止血液继续倒流。
须臾,护士来了。她帮着曲悦重新插了针头,调好了药水的流速。
我这才放下心来,再看曲悦时,却见她已经泪流满面。
我兀自心疼,坐在床沿,一把抱住她。
许是寻着了依靠,藏进我怀里的曲悦开始放声痛哭,整个身子都开始不停的抽搐颤抖。
我太懂这种无助又孤独的滋味了,就是想死都找不到入口。
我轻轻抱着她,一言不发的任由她哭。
直到她逐渐冷静下来,放声抽泣变成了小声呜咽。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声道,“饿了吗?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去买。”
曲悦一听,缓缓的松开了抱着我的那只手,“海棠,你怎么不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时的曲悦再不是在我无助时替我出头的那个风风火火的女人,此时的她脆弱的像是个孩子。
我笑了笑,试图以此来缓和现场的气氛,“我倒是想问,也得等你把身子养好了啊。更何况……”我顿了顿声,在心里酝酿了片刻,又道,“更何况,你现在肚子里还有个孩子。”